第三卷 一統之路 第八十章 民氣

天津城現在已經是一個兵的城市,安蒙軍前後開拔之後。這裡仍然是作為安蒙軍的總兵站,也是江北軍系統用來控制直隸的基地。野戰部隊出發了,但是這裡還是有江北軍(雖然已經改編為中央陸軍師的番號,但是從雨辰到外人,都還是習慣將原系統部隊稱為江北軍)總部直屬的一個警備步兵團,獨立輜重兵第9團,獨立工兵第1團的若干部隊,還有一個重炮兵營因為輸送困難還是留在天津,加上一個軍事警察營,統歸安蒙軍留守處指揮。將這個重鎮牢牢的控制在江北軍系統手中。段芝貴現在也是死心塌地的依附於江北軍系統,他的第十五中央陸軍師,也有一個多團駐紮在天津附近,接受安蒙軍留守處的指揮。在何燧率第二師北上之後,他已經電請江北軍總參謀部,希望在這裡設立一個前進指揮部,統一指揮這裡的留守部隊。總參謀部還在考慮當中,但是這一切都無損於天津這個重鎮在雨辰布局中的重要軍事地位。

城市的天氣還是很寒冷,但是九九消寒圖已經到了畫最後幾朵梅花的時候。春天並不是太遠了。隨著二月二日這個白天的到來,隨著雨辰的通電也傳到這個城市的時候,這個充滿了穿著黃色軍裝江北軍軍人的城市裡面,充滿了一種奇妙的帶著點惶恐,也帶著點興奮的氣息。安蒙軍在前線和日本關東軍打起來了!

一個穿著青色棉袍的中年人坐著洋車,車門口雖然掛著厚厚的棉布帘子,但是寒風還是一絲絲的從外面傳了進來。他正從天津華界趕往日租界。乾瘦的洋車夫跑得滿頭的大汗,摘下了帽子,頭上全是熱氣。車上這個中年人還是不住的再催促,快快快!眼見得到了日租界入口,那中年人就感覺到車子慢了下來,入耳的不再是嘈雜喧鬧的市聲,而是怒濤一般的口號呼叫聲音席捲而來:「關東軍是兇手!打到南滿事變的幕後黑手!安蒙軍萬歲!日本人退出中國去!拒買日貨,經濟絕交!」

那中年人掀開車帘子,摘下自己的帽子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天津市各學校的學生。這些簡單單純而熱烈的青年,穿著幾乎是一樣的藍布大褂子,舉著標語旗幟聚集在日租界的入口,大聲呼喊著口號,怕不有一兩千人!偶爾還聽到女孩子尖銳的口號聲夾雜在潮水一樣的呼喊聲中,顯得更加的驚心動魄。人群涌動著,喧囂著,向著日租界方向傾瀉著他們的熱情。人呼出的白氣在人群上空繚繞,就像煙霧雲霞一樣。這裡整個的沸騰了。

租借裡面搭建起來了沙包工事,矮小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員板著臉平端著和他們的身高比起來長得有些滑稽的新式三八式步槍,步槍都已經上了刺刀,在天津冬日的陽光裡面映照得寒光閃閃的一片。還有兩架旱機關槍也推上了彈板,殺氣騰騰的對著這些手無寸鐵的學生。他們都神色緊張,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軍官們按著軍刀也面色猙獰。什麼時候在日本租界的門口也能碰到這種事情了?一向麻木冷淡的中國國民,也能為一封通電就激動成這樣?民族覺醒的風潮一旦捲起,就有著洶湧澎湃不可阻擋的趨勢。西方國家已經經歷過了這個時段,現在已經輪到東方一個已經沉睡了許久的老大民族了。

江北軍的軍事警察營,他們都的大檐軍帽上面,都有著一個劍於天平交叉的徽章。很像青軍會的雙劍交叉天平徽章。都板著臉散步在學生的周圍,平端著漢廠造的步槍,作為這些學生的後盾。一個掛著少校肩章,佩戴著青軍會徽章的年輕營長,在大冷的天里就穿了一套呢子軍裝,在隊伍前面走來走去,眼睛裡面溢滿了激動的淚水,胸口也在劇烈的起伏不定。這些士兵們都是來保護這些來抗議的學生。每個人都被這種激烈的氣氛感染著,都恨不得舉起手中的槍,把眼前盤踞在中國國土上面的日本軍人揍個痛快,把他們全部都清除出去!

那個坐在洋車裡面的中年人正是前內閣總理趙秉鈞的得力心腹手下王坦,他一早就在日租界趙秉鈞的公館裡面得知了安蒙軍和日本人開打的消息。他和趙秉鈞幾乎都歡喜得跳了起來,雨辰可真是自找滅亡啊!國內政局沒有穩定下來,就輕啟邊釁,挑戰的還是列強之一的日本!現在可不是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如果北洋還殘存的軍事力量這個時候能團結在一起,將在北方的江北軍勢力清除乾淨,那豈不是就能恢複到以前的局面?竄起這麼快的雨辰遭到這樣沉重的打擊,他內部的問題還不是要全部暴露出來?到時候北洋和日本聯手,恢複統制全國的力量,也不見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

兩人在短暫的狂喜之後馬上就分配了各自要忙的事情,趙秉鈞馬上在租界裡面居住的原北洋軍政大頭目中間走動,聯絡大家的看法,商議自己北洋勢力當前的做法。而王坦和段芝貴以往交情不錯,在安蒙軍主力北上之後,段芝貴就是直隸最大的軍事力量,他這個人是牆頭草性格,現在江北軍勢力面臨最大的考驗,他未必就能死心塌地對雨辰效忠到底!現在爭取到他手下部隊的支持,對於在直隸恢複局面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王坦幾乎和段芝貴談了一上午,但是段芝貴的火色看得極老。人也是宦海沉浮這麼些年了。在雨辰未確切顯出頹勢出來的時候,他如何肯給王坦一個明確的答覆!一個上午的談話,他的意思都是含含糊糊,一會兒說這個時候雨辰和日本軍發生衝突,實在是不明智的行為。很難預料後果到底如何,他也不是很樂觀。一會兒又說他現在的部隊已經改編為中央陸軍第15師,吃的是江北系統的餉,他還是要堅持自己安靖直隸的責任。任何軍事上面針對雨辰的行動,現在國家元氣衰微已極,實在不能再起內訌了。這些提議,現在他實在不忍聞。結果說的王坦一肚子悶氣,真想照這個油頭滑腦,賣主求榮的前干殿下臉上來一傢伙。兩個人越談越擰,乾脆端茶送客。王坦氣呼呼的坐著東洋車就回租界找趙秉鈞彙報,結果在租界入口也遇上了這麼一出學生運動!

他看著車夫張著嘴笑著一張臉在那裡發獃的看著,髒兮兮的毛巾圍在脖子上面,汗也顧不得擦一下。他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這都是哪些學校的學生?好好的課不上來這裡鬧事。家人辛苦送他們來讀書不是讓他們到這裡來腦著好玩的!國家大事什麼時候輪著他們來說話了?還有這些南軍也是,就這麼用槍堵在租界門口。前面和日本打仗,後面還這樣威脅人家。國事就是在他們手裡敗壞了!」他不過只是心情不好,在這裡發發牢騷。卻被那個車夫聽見了,他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王坦:「先生,他們都是些好學生!日本鬼子欺負得咱們這麼慘,甲午的時候搶咱們東北,殺咱們百姓。這些孩子都是家裡面的寶貝,現在為了給咱們中國人出一口氣,用熱胸膛對著小日本的冷刀子,他們圖的是什麼?您說南軍不是,我們這些人看著南軍替咱們解氣!什麼時候看著軍隊這麼保護咱們百姓了?要不是家裡要養活,要是南軍招兵,我也報名上東北去!先生您這話說得不地道!」

王坦被車夫樸實的語言噎得一下說不出話來,一時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一摔帘子就坐回了位置上:「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繞道,我要回租界!」那車夫把帘子一掀,臉色冷冰冰的:「先生,您自己步潦回去吧,我不拉了!前面的錢給您去買葯,我也不要了!」

王坦狼狽的從車子裡面鑽了出來,踉踉蹌蹌的走遠了。心下卻是在想:「為什麼雨辰幾封通電,幾個姿態,就能讓民氣這麼向著他呢?比起他來,我們這些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如他明白?天下的大勢,難道真是掌握在他手中么?」聽著口號聲越來越響,象春雷一樣在日租界上空滾滾掠過,看著青年學生們漲紅的面頰,扯破嗓子的呼叫,還有揮舞成一片海洋的標語。王坦真的有些茫然了。

在中國大地上面,除了一些偏遠省份還不知道外,所有被雨辰掌握或者受到他的影響的省份之內。都爆發了大規模的抗議活動,一開始還有官方的有意引導,後來就變成了自發的舉動。報紙傳單經過雨辰有意無意的組織,從甲午戰爭時代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旅順的大屠殺一直曆數到現在日本在南滿叛亂中的幕後黑手舉動。曆數國恥國讎,為十九條事件以來的對日抗議風潮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拒買日貨,對日經濟絕交已經成為了共識。雨辰還別有用心的將甲午時期的三國干涉還遼濃墨重彩的渲染了出來,似乎就是在呼籲其他列強再次在這次事件當中站在中國一邊。外國觀察家雖然嘲笑雨辰的做法淺薄得讓人一眼就看穿,但是雨辰表明的只針對日本而拉攏其他西方列強的態度,放在局外人的眼中,卻會引起很多饒有興緻的判斷。列強在這件事情上面的走向,現在成了雙方背後都非常關心的焦點。

而日本方面,現在幾乎是一片緘默。只有日本外相內田發表了一個含糊其辭而且有些自相矛盾的聲明,一方面強調東北是日本傳統的勢力範圍,任何在這個勢力範圍內挑戰日本威權的行為都會遭到大日本帝國的反擊。但是他又說本次事件需要進行調查,南滿叛亂的事件可以在日本的主持下進行調停,這個雖然是中國的內部事件,但是日本作為在東北擁有巨大權益的國家,並不希望南滿地方糜爛。對於中國現在的排日風潮,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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