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統之路 第七十二章 棋局

這時正是東北的土地凍得最硬的時候,茫茫的遼西走廊上面,極目一片銀白。雖然寒風如刀,但是行軍起來,還算順利。在遼西走廊的這一片黑土地上面,一條黃色的長龍在滾滾向前,步兵、騎兵、輜重兵、八匹大騾馬拉著的山炮野炮,還有穿著老棉襖的民夫趕著馱子大車,一路向北。

部隊終於到了大休息的時候,正好也是午飯點了。原來的民國陸軍軍隊秉承清制,每天只供應兩頓伙食,上午十點一次,下午七點一次。但是從雨辰建軍以來,覺得這樣不足以提供部隊足夠的營養,特別是在行軍作戰的時候,一定要保證每天三餐。而且江北軍的伙食標準很高,每個月雖然只固定的從軍餉中扣除四塊錢的伙食,但是吃的東西絕對要開支到八元左右。雨辰定的「斤半加四兩」的伙食標準,一直得到了最嚴格的執行。軍官雖然和士兵分開用餐,但是伙食是完全一樣的。

但是這一路行軍而來的伙食,卻讓部隊叫苦連天。不是軍需官敢於剋扣。而是這些南方士兵,實在吃不慣東北的高梁米飯。陶定難背著手在部隊當中轉圈。每個連自成一個伙食單位,圍坐著野戰鍋灶在那裡吃飯。他第一次帶這麼大的部隊,而且是威名素著,現在隱隱為天下第一軍的安蒙軍先頭師,他是始終在心裡拿著勁,小心謹慎的一心要把部隊帶好。司令這麼看重於他,於情於理,他也不能讓司令丟臉。所以一夫不食,他這個當師長的就不吃飯。一卒不眠,他這個師長也就不睡覺。行事間竟然依足了古代名將的風範。他的參謀長也是空降下來的,原來在總參謀部作戰處司馬湛最看重的一個上校參謀王挺。本來在作戰處學足了那個司馬卧龍的作風,這下下了部隊,跟著陶定難這個部隊長天天這樣費精神,雖然苦,也只有咬牙撐住。

他們兩個人轉了一圈,看部隊那些才從南方調過來的部隊圍著一盆盆紅色的高梁米飯愁眉苦臉。自己師內兩個安蒙軍的老團卻神情自若的有什麼吃什麼。那些民夫也是十個人一盆米飯,一聽黃豆牛肉罐頭,吃得香極了。陶定難背著手對王挺謂然嘆道:「部隊還是缺練啊!我們安蒙軍的使命註定是要南征北討的,新部隊在江蘇那個魚米之鄉成軍的,這次有這個榮幸加入安蒙軍,就是要好好捶打一番,也練出一支鐵軍來!我現在心下有點擔心,我們軍容是夠盛大的了,但是部隊不要因為不適應東北這個氣候地形遭致無謂的損失。堅直,你看看是不是做個計畫,部隊從錦州前出到奉天,還需要些時間,沿途做一些戰鬥訓練。行軍,射擊,攻擊,防禦都訓練一下?」

王挺是個膚色白皙的年輕人,臉上也有著總參謀部作戰處那些秀才軍官特有的傲氣。也許也並不是有意的,但說話時眉毛一揚,嘴角一撇。總是讓人看起來高高在上的樣子。這個形狀陶定難在雨辰身邊的時候就看得習慣了,倒也不大在意。

「師長,部隊現在行軍就夠疲勞的了,這種長途行軍,本來對他們就是一種鍛煉,等到了奉天,還要對他們進行半個月的適應性訓練。我們越是慎重,越準備得充分,才能一鼓蕩平那些滿蒙分離勢力。我現在擔心的就是後方總部急匆匆的要咱們完成事功,部隊都是長途跋涉上去的,沒有休息就匆忙使用上去。一幫南軍在東北的冰天雪地裡面去強攻南滿,人地不熟,氣候不適應,到時候不要又演出明末故事!」當參謀的,就是方方面面都要替主官考慮到,這一點,王挺做得很好。而且他也不屑於隨便說些好話來迎合他的主官。

陶定難沉默了半晌,最後才把手一揮:「走,咱們回去吃飯……現在已經不是明末了,我們安蒙軍也不是腐朽的明末那些軍隊!那些盤踞南滿,妄圖分裂國土的傢伙也不是什麼順天景命的勢力,他們就是一幫盜匪!這次不管會遇到什麼困難,光復南滿的國土,我個人是毫不懷疑的!」

聽著自己的部隊長有著這樣的信心,王挺微笑著看了一眼頭尾都望不到邊,在路邊用餐的安蒙軍的浩蕩雄師。是啊,國內還有什麼部隊能當得住安蒙軍的全力一擊呢?這是一支裝備精良,編製充實,糧彈齊備,士氣高昂,而且非常有榮譽感的大軍啊!也是中國近代歷史上面,從來沒有過的精銳之師。他搖頭笑笑,跟在陶定難後面,心裏面被一種叫做自豪感的東西,完全的充滿了。

而這時的東北境內,特別是奉天省的南滿地方,已經完全亂成了一鍋粥。局勢發展得連肅親王和鐵良兩個人都控制不住。天津的溥偉不知道發了什麼失心瘋,完全不能夠辦事,小皇帝還在天津的靜園出不來。天津的日本駐軍和日本領事館的人物,幾次想偷運溥儀出來。但是安蒙軍在白河口一帶,設立了檢查哨卡,布置了整整一個團的軍隊(段芝貴15師的部隊)在那裡嚴密盯防。靜園內部也是意見分歧,溥偉、陳寶琛等人都不是很樂意讓肅親王得這個大彩頭,而且安蒙軍迅速的反應北上,也讓不少人心中有些擔心。外蒙庫倫的勢力當時總不弱於南滿這些山林隊組成的濫武裝了吧,當時安蒙軍用九千人在前後受敵的不利態勢下面還是掃平了整個外蒙,更何況現在安蒙軍整整有三萬餘人!他們都想再看看風色,要是日本關東軍捲入得比想像的深,安蒙軍出師不利,他們自然就想辦法北上。要是反過來,那就有些對不起肅親王他老人家了。

正是由於沒有溥儀這個旗號,肅親王他們的地位就有些尷尬。在這裡遙尊溥儀么?似乎也不是很恰當。而且在天津漢軍重兵包圍下的靜園。要是發表一個用溥儀名義的否認聲明。那臉可就丟大了。他們所謂的大義名分就一點也站不住腳。想之再再,終於成立了一個非驢非馬的滿洲建國制置政府,肅親王擔任制置長,鐵良擔任軍政長,南山樵擔任建國制置政府總顧問。勉強把架子支撐了起來。但是現在最頭疼的還有個軍事問題。

他們這個滿洲建國制置政府,能掌握的地方其實就遼陽一個府,一些滿洲子弟被當作最嫡系的部隊組建了兩個師,其實這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一些人的官癮,才有這麼大的名號。這兩個師加一起才二千六百人!裝備除了繳獲的一些原來地方武裝和警察的破槍,南山樵想法設法給他們搞了四百支關東軍庫存的金勾步槍,加上兩架還是日俄戰爭時候使用的哈乞開斯重機關槍。這就是滿洲國軍一、二師的全部家當了。

這個偽政府最有戰鬥力的部隊還是那些山林隊組成的雜色武裝,雖然不甚整齊。但是都是熟悉東北地形氣候,槍械完整,人悍馬快的積年老匪了。但是他們各自散處在打開的縣城裡面,就成了各霸一方的土皇帝,要不是有南山樵等幾個日本顧問在裡面極力周旋。能聽肅親王幾句話真的很難說。對於這些嚷嚷著聽調不聽宣的山林隊。也只好把他們編成了從第1到第13整整13個旅的大番號。有土匪6000多人,南滿北滿還有朝鮮邊境上面的和日本人有勾搭的匪伙,基本上全部都在這裡了。

對於安蒙軍的迅速北上,從南山樵到那些滿人,都是大吃一驚。他們都以為現在關內局勢亂成這樣。北洋是無力干涉了,江北軍一年以來頻繁動員,而且還要消化他們的勝利果實。要反應過來的話,南軍肯定也要等到開春氣候變暖再行動。到時說不定他們背靠日本某些勢力,軍事政治雙管齊下,就已經穩住了腳步!但是沒想到雨辰居然在短短一個月中補足了安蒙軍編製,毅然在冬天的嚴寒氣候裡面派遣了這麼大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北上!

所以在遼陽府府衙改成的滿洲建國制置政府所在地裡面,這些天都是一片的愁雲慘霧。

鐵良大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這個本來算是最隨和的人也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穿了一身日本式的黃軍裝,卻古怪的掛著上將的流蘇肩章。用馬鞭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皮靴,生硬從二門口就聽得見了:「混蛋!一群王八羔子!能吃不能打的傢伙……這些兵我是帶不下去了!」

他幾步走進光線昏暗的內堂,大白天的這裡還拉著電燈。屋裡坐的幾個人臉色都被照得蒼黃的。肅親王仰起臉來看著氣呼呼的鐵良,有氣無力的問了一聲:「良剛,到底又出什麼事情了?那幫大爺又給你難受了?」

鐵良哼了一聲,又長嘆一口氣,挨著正板著臉的南山樵坐了下來:「咱們滿人,找不出多少有志氣的人來了!成立兩個師,開始都是搶著做官,鬧得官比兵多!現在開始操練他們吧。又開始嫌這嫌那。要不就是說快一個月了,沒見著半文餉錢,餓著肚皮不能當兵。有的還嫌手裡的傢伙壞,說還不如山林隊呢!每天就是背著大槍在城裡下館子,吃喝不給錢。留在營里的竟然就是咱們從北京帶來的那些前禁衛軍的軍官和日本顧問!昨天日本顧問朋友發脾氣了,給一個實在鬧得不像樣的傢伙兩嘴巴,今天早上一看,居然就逃了幾十號人!」他說得不住的發喘,一副恨到了極處的樣子。最後又看著南山樵:「總顧問,關東軍就不能出兵么?指望這個所謂的國軍,還有一打就撒丫子的山林隊,我看咱們是難!」

他也的確不想干這個軍政長了,部隊難帶不說。也沒什麼油水。每天指定在遼陽府收的房捐雜捐,加上勒令城中商鋪的樂輸,收的錢開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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