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統之路 第五章 塞北江南

安蒙軍的大隊兵士紛紛的從火車上涌了下來。來到綏遠這個塞外名城,讓從南方過來的軍官士兵們都好奇得很。乾冷的北方空氣打在臉上,就讓這些坐了很久火車的兵士們精神一振。

從北京過來,經過南口的山地。裝備士兵和輜重的火車就行進得極其慢,前面是特製的重力機車在拉,後面是火車頭再頂。才越過了南口天險。經過外長城一線,六七天才到的綏遠。口外雄奇的風光,讓這些南方的士兵們更加的領略了祖國大好河山之美。何燧等軍官利用火車停下來加水加煤換車頭的時間,也好好的考察了一下南口過來的兵要地理。

誰也不知道,安蒙軍將來是不是要一路打回來。

綏遠位於河套平原的中部,黃河百害,唯利一套。這裡氣候在口外算是溫和,出產也不少。而且位於內蒙六盟旗最中間的地方。在前清的時候這裡就設將軍,設都統。保衛東蒙古的六盟旗。在西蒙古歸附之後,這裡又是羈縻鎮攝喀爾喀蒙古的重鎮。

民國伊始,原二十鎮統制張紹曾就護理綏遠都統。以寡弱之兵在這麼廣大的地區裡面苦苦維繫著蒙古局面。現在安蒙軍終於增援上來了。

小小的火車站上一下多了那麼多軍人和輜重,頓時就顯得熱鬧非凡。何燧他們也走下了火車。看著各級軍官在那裡約束隊伍。十幾個穿著灰色軍服的軍人似乎在車站已經等了很久了。最中間的一個軍官快四十歲的年紀,要不是穿了一身有中將布肩章的軍服,那個老實憨厚,被風霜侵染的樣子。就像是個伙夫了。

他看到穿著馬靴的何燧他們從車上下來,眼睛一亮。大步就迎了上來。何燧他們就看見這些軍人迎了上來,還沒來得及問好寒喧。身邊北洋軍參謀本部派來的聯絡官就笑著向他介紹:「這位就是綏遠都統張敬輿將軍了。看來他是早在車站親迎何將軍了啊。」

這個張敬輿和在北京的那些北洋高級軍官們不一樣,這是何燧第一印象。北京的那些高級軍官勳章閃亮,大腹便便的。看樣子就沒了軍人的模樣,很多都已經消沉了銳氣。看起來象官僚多過象個當兵的認。

這個張紹曾握手很用力,眼光也單純了很多。那一身的氣質,就是老在士兵堆里打滾才有的。看著他身上寒素的服裝,何燧忍不住都要為自己身上黃呢軍裝和閃亮馬靴慚愧了。

看著這個苦撐口外局面的北洋將軍,何燧不禁收束了神色。很嚴肅的朝他敬了個禮。他身後的軍官,甚至包括桀驁的李睿,都立正肅立敬禮。

軍人之間是不需要太多話的,張紹曾自然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立正還禮如儀:「你們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看你們兵強馬壯的,我可真是放心很多了……何將軍,咱們到兄弟的都統府內再詳談吧。這裡到的弟兄,我的軍需會把他們安排好的。」

何燧誠懇的道:「敬輿大哥,你要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灼然吧!咱們之間不用客套了。在一路上我就巴不得早點到綏遠來。馬上就想在這裡徵募九千人的夫子。好讓安蒙軍馬上就能使用上去。您是這裡的老軍務了,看我們安蒙軍最先使用在哪個方向比較好?是用在錫林郭勒盟方向,還是在巴彥卓爾盟方向?」

他真的是馬上就想上戰場。北京一路過來,那沉悶而無變化,還鉤心鬥角的氣氛實在讓他鬱悶。張振武才見面就被捕殺,也讓他大為震驚。現在除了北方即將到來的戰事,他還是懷念在江北單純的軍人生活。

雨辰將地方政治的事情和他們嚴格區別開,只是帶兵、練兵。和北方那種軍人政客的生涯比起來,這樣似乎才是他要的生活。

張紹曾拉著何燧的手,慢慢的朝車站外走去,兩人的部下隨員在後面跟了一群。大家都互相寒喧著打招呼,氣氛一時就熱絡了起來。只有李睿冷著一張臉,誰也不愛搭理。這個人只有在面對他的雨司令的時候,態度似乎才會好一些。

就聽著張紹曾在向何燧介紹情況:「從錫林郭勒盟和巴彥卓爾盟都可以直抵庫倫……不過在錫林郭勒方向呢,可以和熱河都統切取聯絡。那邊補給也方便一點。不過庫倫那個蒙古國的兵力放在那個方向也多一些……巴彥卓爾盟背靠著沙漠,大軍補給很困難。但是那裡的蒙古王公是最忠心的,嚮導好找。那裡對手擺的兵也不多……」

何燧專心的聽著,他身後的孫裳參謀長早就翻出本子在那裡記錄。張紹曾微笑的看著。這南邊來的安蒙軍看來真的不是雨辰派來做樣子撈個好名聲的。自己在口外支撐。多少北洋同仁打電報來說願意支援?等自己去求餉求械的時候,又一個個都沒了聲音。

但是這支部隊上來,一色的德國新槍,士兵一看就精壯的很。配備的機槍大炮也很多。一個遠在江北的地方實力派,居然把這麼大的本錢拿到幾千里外的口外來。只是這份胸襟氣度,就讓他這個老軍人佩服得很。

看幾個人還專心的聽他介紹的樣子。張紹曾在心裡一笑,大聲道:「灼然,這就記上了?我現在和你們說的,不過是個大略!現在我的參謀長可是老漠北了,咱們還是到都統府里慢慢說吧,急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張紹曾的隨員將馬都牽了過來,替何燧他們也準備了幾匹,都是口外的好馬。膘肥體壯。與安蒙軍從南方帶來的馬騾截然不同。看大家都上了馬,張紹曾加了一鞭,當先馳了出去,在前面大笑道:「灼然,口外苦寒,卻是我輩軍人為國建功立業的大好地方,你來對了地方啊!」

此時的塞北,的確是民國軍人最好的戰場啊。

而這時在長江中游,卻沒有這種男兒意氣。在濕熱多雨的這個季節,更多的還是鉤心鬥角和暗地裡的交易。等待全國大選之前國家沉悶的政治空氣之下,一直在有著這樣的暗流流動。也許這次的暗流,是更加洶湧一些罷了。

在武昌的湖北都督府,民國副總統,兼湖北都督。武昌光復偉人黎元洪公就煩悶的走來走去。他今年四十九歲,身高體胖。在這個悶熱的黃昏里,雖然就穿了一件短衫,但還是滿身的大汗。

他拿起一把蒲扇搖一搖,又扔在了地上。頹然坐倒在椅子上,嘆道:「他們還要怎麼樣?張振武的靈柩回來,我跟諸葛亮哭周瑜一樣去迎接。他的家人子女我全養起來了。參議院那幫傢伙怎麼還揪著我不放?」

諾大一個客廳裡面,只有黎元洪最心腹的謀士饒漢詳坐在那裡。這個以廣川才子聞名天下的人物是個乾瘦的中年人。一身灰布長衫在這個天氣里似乎還覺得有些冷的樣子。他用留著長指甲的手摸摸自己稀疏的鬍子,嘆道:「宋卿公,這次算是上了袁蔚亭的當了!咱們以前幫了他這麼多忙,誰知道他一點擔當也沒有。我們之間的密電也都拿出來了……現在的局面,暗流涌動,大意不得啊。」

黎元洪嘆道:「漢祥先生,我能不知道么?我這次是一步錯,步步錯。本來想薦黃自代來推脫一下。哪知道黃興還沒表態。長江下游那些都督就紛紛通電用護贊同了。那個雨辰還在通電上說,克強不出,如蒼生何?黃克強有那麼了不起么?」

他一拍大腿就站了起來:「那個江西李協和,現在把原來放在皖贛邊界的自己兩師人馬又朝贛西北運動。這還不是明擺著想用贛軍入湖,逼我下台的主意么?他就不怕天下人的唾罵!」

他居然也能說出這麼義正辭嚴的話出來,讓饒漢詳都忍不住有些啞然失笑。他忙咳嗽了一聲。這個自己的主公,好謀而寡斷,心大而膽小。說白了就是一個偽君子。不過他將自己從漢陽的小旅舍的逆旅當中識拔出來,也不能不盡心竭力的報答啊。

他站起來按黎元洪坐下,看他滿頭大汗,強作怒色卻心虛擔心的樣子。心裏面只有暗嘆一口氣。現在李烈鈞的部隊的確在朝湖北邊境集結。他的軍隊完整兩師之眾,兵強馬壯。李烈鈞又是膽大包天的人物。贛軍打過來是一點都不奇怪。

而湖北軍隊由於武昌起義打得太慘烈,已經是傷了元氣。黎元洪手下兵隊不過號稱一師又一混成旅,實際能有八千人黎元洪就該滿意手下的人吃空額比較客氣了。現在他唯一指望的就是袁世凱。

可是這個事情也怪他自己,自己通電推薦黃興自代。只要黃興一天沒表示拒絕的意思。以黃的身份名望,袁世凱還能強壓著易人不成?但是當時如果推薦北洋的人,黎元洪也不甘心,這擺明以後湖北都督自己是別想回任了。結果現在就鬧得兩頭不討好。同盟會是認清了他的面目,袁世凱對他也有怨氣。不過袁還是有件事情做得比較地道。就是嚴厲電令李烈鈞不得擅自舉併入鄂。

電令幾句話說得很是怒氣沖沖:「該督當此時為唐季藩鎮割據焉?正當民國一統,舉國修明政治之日,該督移兵贛北。據傳對鄂省有吞併雄競之意。中央料該督當不出此下策,自絕於民國國民公意。如有一二宵小候黎副總統息肩之時,有割據鄂省之意。中央大軍將沿京漢線南下,朝發夕至,立成齏粉。無謂言之不預!」

袁世凱的這個背書讓黎元洪稍稍安心了一點,但是李烈鈞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打著迎黃督入鄂的旗號還在鄂贛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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