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經營江北 第二十二章 初見中山

確切的說,雨辰從昨天晚上起就沒有休息好。先是姚雨平來拜訪他。這位粵軍師長對將來南京臨時政府結束,自己這個師能否回粵的前景很不看好。他和現在粵督陳炯明的關係一般。陳炯明也早放出話來要把這八千粵軍遣散。雨辰和他談了很久,初步答應收編該師,讓他們進駐皖南。

浙軍呂公望雖然有浙江老家可以回。但是也不願意得罪雨辰這個大大的實力派。晚上也禮節性的送帖子,送禮物過來探惱。大家是鬧得一團的和氣。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鐘,雨辰才吃了點東西,接著又批改公文。知道凌晨才朦朧睡去。

早上起來,就發現被遣散的那些兵士們已經把製造局圍了水泄不通。粵軍和浙軍現在根本就談不上包圍製造局了。一開始還以為這些散兵又來鬧事,本來想替雨辰打發了他們,沒想到這些亂兵都烘烘的嚷著:「咱們是來到第一師投軍的!」

於是浙、粵兩軍又開始干起了維持秩序的活計。對這個事情雨辰也早有布置。在製造局門口設了十幾個徵兵點。還是老規矩,看起來沒有營混子習氣的,有訓練的,就一概收下。其他的發十元路費遣散回家。反正南京製造局還有庫款六十多萬,雨辰一個條子全部提了出來,這些錢夠解決六萬散兵的了。

他來做這個事情,實在比陸軍部做這個事情花費要小多了。陸軍部遣散兵士,還要把以前積欠的軍餉犒賞全部兌現。然後再發路費,才能辦完遣散手續。雨辰卻是完全不管以前的賬目,這些兵被第一師收下來的,馬上有了飯碗。以前的仗也就不計較了。沒被收下來的。那些散兵都簽了領紙拿路費,以後不得再找第一師來攪擾。十幾個點一起動手,加上維持秩序的浙軍和粵軍,門口的氣氛倒是既熱烈又整齊。

雨辰睡了三個小時就起來了,也許人坐到這個位置。這份責任感和可以掌控許多人和事命運的感覺讓人就自覺的精力充沛。他已經比昨天有精神多了。正在仔細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今天,怎麼樣也要去拜會孫中山先生啦。自己打著他的旗號起家,現在卻要去見正主,想想都覺得有些心裡忐忑。

中山先生這面大旗,自己一定是要披在身上的。底下自己怎麼暗箱操作都好,但是對於在國內其實沒有根基的自己,在自己心目中,名份和道義,是擺在最前面的事情。

他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把軍帽端端正正的戴在頭上。問身邊一直憨笑的馮玉祥道:「煥章,你覺得我看起來怎麼樣?」

馮玉祥笑道:「師長,很端正,很像個軍人。」雨辰笑罵:「什麼很象軍人,我本來就是軍人。中山先生約的是十點吧?」

馮玉祥點頭道:「是,昨天晚上送的名片,中山先生約的十點在總統府見面。」雨辰無聲的點點頭:「好,咱們這就去吧。」

中山先生的總統府就是原來的兩江總督的督署,也是太平天國的天王府。雨辰在這裡也當過短短几天的都督。舊地重遊,他也有點恍惚。一路走來,竟然也到這步了啊。至於未來會是怎樣,就看自己的努力啦。

他難得的象個小軍官一樣站在門口的收發室,等著中山先生的傳見。在整個中國,能讓他這樣做的人。現在掰著手指頭,也數不出幾個來。

等了不長一會功夫,一個穿著洋裝。秘書模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先上下打量了一下雨辰,微笑道:「雨師長,中山先生已經忙完了。現在在會客廳等著見您。」

雨辰含笑朝他點點頭:「這位先生,麻煩您前面引導一下。想到要見先生,我心情實在激動啊。」

那秘書突然從口袋裡抽出一支鋼筆,又掏出個小本子,微笑道:「雨師長,您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叫陳卓,是東京帝大法學專業畢業的。現在在中山先生這裡當秘書。雨師長的江電我是拜讀了數次,感慨很多。對搞地方自治的法系,也非常有興趣。將來還希望到雨師長麾下工作呢。」

雨辰一笑,也沒有往心裡去。這種崇拜者,在徐州的時候他每天都要接見好幾個。他把本子拿過來,微笑道:「陳先生字是什麼?」

陳卓的字是不群,雨辰在本子上寫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字付不群兄共勉,雨辰。」寫完忍不住有些惡作劇的微笑。這是他題得最多的一句話啦。看著陳卓欣喜的接過本子,帶著他朝會客廳走去。

馬上就要見到中山先生啦。

會客廳是個很軒敞的房間,有著西式的落地玻璃窗。紅木的地板。原來在作為總督衙門時候布置的軟墊桌群都被取下,布置了一個西式的飲茶小桌子。而在桌子後面,那個清痩中等個子,有著典型南方人面孔和膚色的中年男人。正在以他慣有的微笑看著雨辰進來。他自然就是南京臨時政府的臨時大總統。這場推翻清室革命的偶像和旗幟孫中山先生了。

他站起身稍稍抬手,表示了歡迎的意思。

雨辰幾個大步走到會客廳中央。身子站得筆直,敬禮的力氣也很大。腳下的馬靴在立正的時候碰得響亮。他大聲道:「孫大總統,江北護軍使,江蘇陸軍第一師師長雨辰前來報道,請大總統訓示!」

孫中山笑著走來和他握手,又牽著他到桌子前坐下。看雨辰坐在那裡還是腰板筆直。他微笑道:「雨師長,咱們是在美國就大有交情的人物了,還這麼嚴肅做什麼?大家隨意就好。」

聽到孫中山調侃他,雨辰也在心裡苦笑。不過還是放鬆了姿勢:「中山先生,當初南京秣陵關起事兵敗,為了收拾人心,我才冒用先生名義的。現在當面向先生道歉。」

孫中山擺了擺手:「什麼冒用我的名義?你以200潰兵起家,光復了上海南京徐州和安徽。這個名義冒用得好!要是我們手下同志都這樣的話。現在局面也許就又不同了……從現在起,你可就是我在美國時就認識的同志和學生了。這下名正言順了吧?」

他朝雨辰擠擠眼睛,看起來真是隨和得很。看雨辰只是尷尬的笑著不說話。孫中山拍手讓下人上茶,不一會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端了上來。雨辰也不知道這時說些什麼才好,只盯著升騰變幻的水汽發獃。臉上還在努力的保持著微笑。

孫中山眼神很悠遠:「雨師長,你這次來,就是為了處理製造局發生的事情?死了四百多人啊。要是你的第一師沒有一個交代,那實在是說不過去。」

雨辰把頭抬起來,眼神堅決:「中山先生,此次發生這種事件。我也很遺憾。但是其中對錯。也很難分辨清楚。要是政府要追究責任的話。雨某一人承擔。請政府不用追究我屬下的責任了。」

他的話斬釘截鐵,讓孫中山也有些詫異。本來他們就打算輕輕放過雨辰的,只要他交出個手下遮遮面子,照顧一下政府威信就成。沒想到雨辰雖然對他恭謹客氣,但是對部下卻這麼護短。黃興也和他說過雨辰昨天在陸軍部的話。看起來,自己才認的這個學生,倒是有性格得很呢。

他有點苦惱的用手指敲著桌子,最後才嘆了口氣:「雨師長,既然你現在是我的學生。我也不怕多說你幾句什麼。此次的事情。雖然當真是那些變兵先鬧事情。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在你這裡,你一路光複名城,雖然功勞是大極了。但是每到一地,你就把所有財源都搜刮乾淨,牢牢的把在自己手上。如果不是這樣,政府何苦如此窘迫,又如何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雨師長,你樣樣都好,就是在這一點,太沒有同志之間精誠團結的宗旨了。這些以後一定要改。」

雨辰在心裏面冷笑,就算自己把這些財源交出來。臨時政府還不是一樣的窘迫?在自己來的那個歷史裡。沒有自己這個人物,南京也不見得寬餘到哪裡。他神色嚴肅的搖頭:「中山先生,不是雨辰自私。而是現在屬下手中掌握著南方最大的武力,又一直是作為革命軍的先鋒,要不是有些財力支持,我們南方政府會有現在這個局面?屬下其實真正掌握的資產也不多,每打下一個地方。所有稅收都全部移交,而且江北也在不斷的免稅,屬下有現在這個局面,也是自己辛苦經營得來的!

徐固卿前都督,屬下移交了二十萬元給他,他就能自己瞞下一半。現在多是這種人物,屬下又怎麼敢把這些革命軍資輕易的給別人?我們的隊伍在打仗!在流血!在為國家養著海軍!在為政府保存著元氣!」

孫中山愕然的看著這個初次見面的年輕人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除了初見面時候的一點恭謹,現在居然是說話詞鋒銳利,豪不客氣。

雨辰換了口氣,娓娓道:「至於說屬下和同志不精誠團結,屬下更覺得冤枉。這一路來,替政府分憂還少了?安徽淮上軍失敗,屬下就毫不猶豫的派軍隊替他們報仇。北洋軍重兵壓在津浦路上。又是屬下的部隊在山東拚死拒敵!現在政府財政困難,以裁兵為第一大事,屬下一到南京來,沒有陸軍部的正式委任,就在替政府辦理收束事宜。誰又給屬下一文錢了?誰又給屬下一粒子彈的補充了?現在屬下一頭軍事,一頭民事。有傷在身還在艱苦支撐。中央諸公還對屬下嘖有煩言。這革命的事業,難道就屬下一個人在做嗎?」

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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