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卷 第3章 殺神下

葉子洛鬆了口氣,繼續闖入第七間煉丹房。這間房裡有一長須老者在煉丹,烏睛照例一鞭子抽去,他的鞭影極快,來無蹤去無影,然而,卻有一隻手輕輕一握,將長鞭握住,那隻手瑩白如玉,堅定如石,烏睛真人心中一顫,回首望向手的主人葉子洛。這個年輕人很強很強,強到了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能在他攻擊的途中隨手阻擋,實力至少玉仙階了吧?

而他,烏睛青絲蛇,修鍊五千年,曾食過天地靈材,修為上剛剛突破修真界的大乘階,勉強到達地仙階。

從地仙階起,每往上一步至少數千年的修為累積,除非是擁有上等仙器法寶,否則實力的差別是不可愈越的。

葉子洛沖他搖搖頭,道:「這位前輩從沒有傷害過妖類。」他的神念速度比之長鞭的速度,快上了千百倍不止,早在跨入丹房的剎那間,葉子洛就看過了老者的品性,是以阻止烏睛的辣手。

烏睛真人沒有問葉子洛是如何得知的,而是收回鞭子,垂手立於一旁。

葉子洛用的搜魂法是最輕程度的那種,不損傷對方神識,但是也有些副作用,會在對方心中永遠刻下對葉子洛的神念的畏懼心。畏懼心成為修行路上的心劫,但一旦克服心劫,則心志益加堅固,轉而心神修為上將有躍進。

那老者渾身有若被冷水濕透,被攤開來看得通透的可怕感覺,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方斥道:「來者何人,意欲何為?」話是如此說,但是一看到烏睛青絲蛇的妖味衝天,他便明白對方所來何事了,是妖修來尋仇了!這些年來,太元宗殺戳的妖修沒有上千也有成百,這些號稱修真修性的同門雙手沾滿血孽,妖類人人得而誅之的論點被他們堂而皇之地掛在嘴邊,名為修真,實則入魔。老者雖然心中憤怒,但獨木難支。

年幼時,他是最有天賦的弟子,為師傅寵愛,眾師兄弟們妒恨,便設下圈套,讓他收養了一隻外型極為可愛的小妖獸,後又向師傅告狀,那時已與小妖結下深厚感情的他自然不願小妖獸丟了性命,結果違逆師尊,也沒能保下妖獸的性命,小妖臨死前求救的眼神一直烙刻在他心頭。從此,他離群索居,再也不與師傅、同門親近。

但是單論實力上,他卻比那些服食內丹強奪妖類修為的同門還要高,因此,也無人敢太得罪他。

葉子洛一眼掃去,看到的就是這段往事,不由暗暗嘆息。這道人一身天脈,耽擱了許多年才至度劫晚期,自是因為那樁心結的緣故。

葉子洛淡然道:「太元宗濫殺妖類,今日我是來血洗太元宗的。」

老者渾身一顫,他與對方實力的差距,一見面時就已明了,若是阻攔,便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再者,那些同門血案累累,得到報應無可厚非,他不想為那些歹人出頭,只不過門中尚有些無辜子弟,「前輩,太元宗中並不是所有弟子都強奪內丹修鍊,還望前輩不要枉殺良善。」老者懇切道。

葉子洛緩緩點頭,道:「我心中有數。」

飛到半空,葉子洛首次將自己的神念籠罩在整個太元宗山頭,上千名的太元宗弟子有若被施了定身咒,他們所有的惡念善念盡數清晰地映在葉子洛心頭。

如此大範圍的施法,換成從前是不可想像的,但是借著近日猛增的心神修為,葉子洛施展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將無數人的心神和性命掌握在手掌之中,生死只由他一念之間的至高無上的感覺,並沒有讓葉子洛覺得興奮,而是沉靜和一絲明了。

望著眼前宛若神祗降世,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年輕人,老者和烏睛青絲蛇不禁從心底深處生出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唇角掛上冷冷的微笑,葉子洛口中斥道:「死!」一言方了,無數作惡多端的修真子弟心神破碎,接著元嬰和內丹爆裂開來,將身體炸成粉碎。太元宗上空在片刻間瀰漫起腥紅血霧。

那老者雙眸流淚,不忍再看。

與此同時,一些修為高深的也在怔忡後為殺機警醒,掙扎著逃離到空中。

葉子洛手一抬,烏睛真人乖沉地退回他身旁,不作出手打算。心念電轉間,殺人於無形,神念有若實質,在這樣一個高人面前,那些企圖逃跑的修真,不過是些螻蟻。

看著水鏡中的一切,勿語真人和處理好小魘的寒餘韻驚得面色蒼白,恍惚間,勿語甚至有種葉子洛已經修到神的錯覺,而寒餘韻更是從心底冒出陣陣寒意。

「用你們最強的攻勢吧,勝者得存。」葉子洛手中握著輕蓮劍,劍尖指地,看著那些人撞到無形的牆壁,又狼狽地退回。

那幾人本待行禮討饒,但一看高立雲端的殺神面色冷凝,竟不由得膝蓋一軟,跪倒於地:「上仙饒命啊饒命啊……」

葉子洛心頭一陣厭惡,再不說話,手掌一揮,十指尖射出十道「旋風破」,直接穿透他們的盔甲,擊碎元嬰。

經此一事後,太元宗十去其八,元氣大傷,不再是一流的修真門派,但是其根骨尚存,假以時日,不是沒有可能再現輝煌。

葉子洛頗有深意地盯著那老者。

老者恭然揖禮道:「晚輩混元子,定將太元宗發展成為真正的修真門派。」

葉子洛徐徐一笑,煞氣頓斂,再現風清朗月的氣派,「你們保重。」他對混元子和烏睛青絲蛇道,言罷,腳下微動,有若行雲流水,身姿飄逸,轉瞬百丈開外。

「連腳踏飛劍都不需要,不知是哪位仙人……」混元子搖頭嘆息,露出崇敬、懼然皆有的複雜神色。

「前輩請留步。」烏睛青絲蛇怔了一下,旋即身形躍動追了上去。

葉子洛挑挑眉,「何事?」

「前輩這就走了?」烏睛真人脫口問道。

這是什麼問題,葉子洛失笑,反問道:「難不成我漏了什麼?」

「當然。」烏睛青絲蛇指指自己:「大人把我給漏了。」

「?」

「難道前輩不想……咳,晚輩烏睛青絲蛇願跟隨大人,為大人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烏睛青絲蛇終於確定葉子洛純粹是為了救他而救他,因此話風一轉,改成懇求。

葉子洛側首想了想,笑道:「啊,你是想加入我的門派嗎?好啊,我派中有不少妖修子弟。」

「不,不是,晚輩是想跟隨大人您一個人,作大人的奴僕。」烏睛青絲蛇臉上微紅。

「奴僕?抱歉,我不需要。」

「大人,就算您不需要人近身侍候,總該需要些人跑跑腿,或者看家護院……」烏睛青絲蛇急了,索性跪下。

葉子洛皺皺眉,他最頭痛這種事情了,報恩一定要做奴僕嗎?幸好烏睛青絲蛇不是女的,不過,葉子洛倒想起一件事情。

「這樣吧,奴僕之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確實有些事情吩咐你做。」

「是,主人。」烏睛青絲蛇喜滋滋地道。

「直接喊我宗主好了。」葉子洛頭痛。

「是,宗主。」烏睛真人這會兒沒有再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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