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銳變 第9章 預言

加碧爻耶盤膝坐於虛空之中,雙手交錯拈花,她身周泛起淡藍色的微光,光芒漸盛,瑩光輝輝,遠遠望去,形似一朵綻開的新荷。那些亂流旋風,至這朵荷花面前,就似被無形的手輕輕一撥,立即偏了方向,從新荷的表面滑過。如此不動聲色,就輕鬆繞開種種攻擊,算是他們三人中最悠閑的方式了。

葉子洛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他的方式多是閃避,閃避不及的就用旋風破,而加碧爻耶的防禦陣式暗合「卸」字的原理。在落日劍法中,就有「卸」一字的註解和招式。不過,落日劍法氣勢恢宏,多以水銀瀉地般的進攻來克敵,有關「卸」的招式極少。他也未曾太過注意。如今看加碧爻耶的做法,不禁心有所動。防禦陣中若加上卸字一訣,那麼可大大減少防禦陣所受的衝擊力,與敵相鬥時若用卸字一訣,自然事半功倍。那麼此刻呢?

閉眸沉思,少許,加碧爻耶笑道:「出口應該就在前面。」

姽紫笑盈盈的:「就知道姐姐最有辦法。」

「哼,小妮子,明明是捨不得你的鬼戰大哥涉此險境罷了。」加碧爻耶揶揄她。

在年歲尚長於她的加碧爻耶面前,姽紫像小女孩一樣嬌憨,「姐姐真壞,明知道紫兒最想你啦……」

加碧爻耶失笑,捏捏她的俏鼻。

葉子洛試著將卸字訣用在招式中,試了幾次,效果總不太理想,門道倒是給他摸出來一些,用卸字訣,要先摸清楚對方的力點,在力點上著力,才能四兩撥千金。這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琢磨透的。

但是,若在防禦陣表面加上股迴旋的力量,只要一碰到力量進攻,就自動向四面分流,多少也能起到卸的作用。

或者再加點反彈力,效果更好。

先嘗試著在旋風波表面加上股暗流,打出去的旋風破穿透力更強,出手更輕鬆了些。葉子洛大喜,知道了暗流起了作用。

又試著單用暗流組成的風刃,一劍下去,一塊大石條如切豆腐般被切成兩段,而這兩段石塊自然而然地各分東西,從葉子洛的防禦圈表面滑過。

確實輕鬆許多。葉子洛左劈右擋,越發自如。他卻不知遙遙望去,他身形飄忽,舉手間暗合韻律,有若舞蹈,洒脫飄逸。

那邊兩女子仍在俏語輕言,葉子洛一心二用,聽得暗自苦笑:這兩個小女子,難不成是多年未見太多話要說了嗎?此時尚身處險境,就擺出一副閑庭月下談心清聊的架式,可苦了他為她們左擋右阻。咳,好吧,也不算很苦,事實上他有些沉浸在新招式中。

「咳,既然定了方向,我們這就走吧。」葉子洛打斷兩美女的耳語。

姽紫和加碧爻耶相視一笑,她們觀察葉子洛良久,俱覺這個年輕人悟性了得,又功力深厚,將來必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嗯,碧兒姐,我們走吧。」姽紫當先飛出去,加碧爻耶摸了摸藏於袖籠中的事物,眼波流轉輕瞟葉子洛一眼,緊隨其後。

兩人不用任何法寶,只是足尖略點空氣,或一拂輕袖,身形就如鴻羽輕飄飄飛了出去,長裙飄動,有若在凌空曼舞,妙不可言。

可惜不知該說葉子洛是木頭,還是誇他定力大增,總之他只略欣賞了一下,暗中嘖了嘖嘴,就一門心思想著姽紫有沒有在玉簡中傳授飛行之術,這樣的飛行,和他的踏劍飛行相比,高下立現。

學無止盡啊,他再次感慨……

復往前飛了半刻,仍不見盡頭,葉子洛心中疑慮,用眼神問了問姽紫。姽紫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碧兒姐姐有種神奇的第六感。有些凡人天生就會有第六感,在危險時常會事先預警。而修鍊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第六感,不過,碧兒姐的第六感是天生的,非常之強,若遇到無法判斷的事,她的第六感總能為她指導出條明路。我們都很信任她。你放心吧,子洛。」

葉子洛微不可察地點頭。不錯,自從修鍊後,在危險來臨之機,常會有種本能地寒毛直豎的緊張,想來也是所謂的第六感。既然姽紫這麼說,他當然相信。

什麼占卜預測、看到過去未來、第六感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經歷得多了,葉子洛在不知覺間接受了這些本來覺得匪夷所思、不足以信的東西。

加碧爻耶功力高,善占卜,又有神奇的第六感護身,卻仍被人偷襲封入冰棺中,甚至連對方是何人都未及發現。那麼可見其對手之高強。

看加碧爻耶和姽紫說起此事,都是暗藏心驚,想必對偷襲的人選已經瞭然,只是不願或者不敢相信而已。

葉子洛撇撇嘴,不過,這與他無關。這畢竟是幽冥界的內部事務,他雖稱姽紫為大姐,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的好,心中有數即可。

「我感覺就在這附近了。我們分開來找找。」加碧爻耶忽然停了下來,說道。

三人兵分三路,各自探測。

忽聽加碧爻耶一聲驚呼,姽紫與葉子洛急忙用神念相詢。

加碧爻耶的語調有些古怪:「我好像找到了,你們回來吧。」

二人急急趕回,就見加碧爻耶站在一團碩大的暗氣團前,臉上似憂非憂。

「碧兒姐,在哪裡呢?」姽紫看一眼暗氣團,遲疑地問道。

加碧爻耶纖指一指暗氣團:「就在這最裡面,我感覺到了幽琅天的氣息。」

也難怪她語調古怪,她雖如此感覺,但是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通道的盡頭竟會在暗氣團內。

「不如我先進去試試,若一個時辰不回來,就代表這是盡頭了,如何?」葉子洛搶先道,讓兩名女子進去黑乎乎的暗氣團,他會覺得自己太沒男子氣概。

見兩人猶豫不決,葉子洛笑道:「我曾進去過暗氣團,碧兒大姐就是我從暗氣團中拉出來的。」都喊了鬼戰大哥了,臉皮就再厚一些,跟著喊碧兒大姐吧……這是他思想鬥爭一番後喊出的稱呼,讓他稱看上去這樣弱質纖纖的女子為前輩,實在有些喊不出口。

姽紫取出一指大小的彩色圓柱遞於葉子洛:「若是遇到危險,就將此物用靈力彈出,我便能感應得到。」

葉子洛嗯了一聲,收起圓柱,一頭扎進入口足球場般大小的暗氣團。

「他的名字叫葉子洛,因為意外誤入幽冥天……」乘著葉子洛尚未轉回的功夫,姽紫將葉子洛的來歷一一講與加碧爻耶聽。

「碧兒姐,封印你的人會不會是……?」姽紫半吞半吐地說中心中深藏的疑問。她不敢相信是那個人,可是若碧兒姐所說是實,那麼當時只有一個人有可能封印住她。

加碧爻耶的臉上閃過一抹黯然,那是被背叛的傷痕,她微頷首:「但是,直到至今我也不知緣故。他那樣的人,若說智謀,我不及他的萬一,他的心思,大約只有四大將軍中的智將和八方鬼王中的齊王才能猜到一二。可是他對帝尊一向忠誠,和我又無私怨,我想不明白他為何下手,更不知道後來他又做了何事。只盼著他沒有背叛帝尊方好。」她失神地喃喃著,最後一句,她亦知不過是自我安慰,若非背叛帝尊,同為謀士之一的雲幽墨環怎麼會對無仇無怨的自己下手?

心神恍惚間,依稀看見那人與帝尊坐於水榭之中,琅苑湖水波光粼粼,帝尊的琴音悠遠,路過的人們都駐足而望,那人取出碧蕭相和,撫蕭的手指修長,陽光耀眼而溫暖……

加碧爻耶忽覺掌心一陣刺痛,卻是用力得緊了,指甲深陷於掌心。

微不可聞地輕輕嘆息,加碧的雙眸有些濕潤,一不留心,曾經幸福如斯的畫面就一去不返,碎成不可捕捉的浮光掠影。

帝尊,可安好?而他呢,他又為何那麼做呢?再次輕捏袖口,稍頃,加碧爻耶從袖籠中取出一卷書軸:「紫兒,雲幽給我一卷書軸,書軸上記載的是一段他和帝尊的對話。你也看看罷。」

姽紫伸手接過那捲鏤暗花杏黃色的捲軸,展開捲軸,細金絲帛上出現一幅活動的畫面,畫中是兩名男子正倚在樹下品茗。

姽紫的眼前浮起一片水霧,「帝尊……」她輕輕喚著,仿似這般喚著,畫中左側那名男子便會回應般。

那男子披地長發,烏黑柔亮如緞絲,玉竹為骨,清雅之極,一望之下,讓人恍然間覺得有如閑步在翠竹林中、清水潭邊,碧綠苔痕,水聲潺潺,山風拂過,髮絲舞動,心情變得份外的安詳喜悅。

捲軸之中並沒有聲響,但看那男子十指輕撥,姽紫便似聽到若有若無的飄緲音律,淚水再次不聽使喚地浮上眼眸。

一曲終了,始終垂眸的帝尊輕輕嘆息,唇間微啟,說了短短几句話。他說這些話本是心有所感,自言自語,但無意間被一旁的另一名白衣男子聽了,卻有若雷擊,握住碧蕭的指節過度用力到泛白,沉穩篤定的俊朗面龐上難得地流露出震驚和萬分惶惑的神態。

是的,何止雲幽墨環震驚異常,看到這一段的加碧爻耶和姽紫同樣驚得呆掉。

雖然沒有聲音,但尚讀唇語的姽紫以及擁有異能的加碧爻耶,輕易讀出他的話語,帝尊竟然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中原星來的修真,將開啟命運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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