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山再起 第九二八章 接掌東廠

搞定了萬曆,秦林接下來就得去履新了,聯絡拜訪京中親友故舊都放在後頭——昨天就有許多豪門顯貴知道秦林返京,都被充當他門政大爺的尹賓商擋了駕,眾位大人先生也知道他要入宮奏對,要去東廠接印,各各表示理解。

秦林在午門後邊內金水橋等了一陣子,張誠就步履匆匆地走了出來,老遠就沖他豎起大拇指:「秦督主少年英才,與陛下君臣相得,實在叫咱家欽羨無以復加呀!」

「張公公才是陛下幼年之伴,深得陛下信重,如今論到簡在帝心,普天之下一二人罷了。」秦林笑著恭維張誠,心頭卻是一嘆,自己早看出萬曆並非那種可以有始有終的君王,張誠卻留在固寵邀寵的圈圈裡,一直轉不出來。

或許,他也有他的苦衷吧,也許張誠同樣明白伴君如伴虎地道理,但他是個太監,只能依附皇權,以固寵邀寵為鞏固地位乃至更上一層樓的手段。

秦林就不同了……

秦林故意提到「一二人」,正好觸到張誠心底。

有一就沒有二!作為太監,誰不想做陛下身前的第一人?對張誠來說,他跟前的障礙就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張鯨!

要壓制、取代甚至扳倒張鯨的心情,是那麼的迫切,張誠毫不遲疑地道:「秦督主隨咱家來,這就去東廠辦了交接,從今往後就看督主的手段啦!」

秦林點點頭,笑而不語。

一位司禮監秉筆太監,一位東廠督主,兩人肩並肩往東走去,秦林可以禁中馳馬,但也沒必要在張誠面前拿大。

東廠得名,就是因為它的位置在東安門外,如果出了午門再沿著長安街繞過去,那就太遠了,直接從內金水河的位置往東。由東華門出紫禁城,再由東華門出皇城,這就到了東廠。

陸遠志、牛大力等校尉弟兄都改了東廠番役的裝束,按照之前的布置,送秦林入午門陛見之後,就跑到東華門這邊來守著。

見到秦林言笑自若,和張誠並肩而出,眾人兄弟頓時喜形於色。知道這趟入宮陛見大獲成功了。

萬曆招秦林回京,起複原有官職,銜頭還升到了正一品武官頂峰的左都督……其實不怎麼值錢,當年馮保的侄兒馮邦寧被秦林弄得灰頭土臉,待在家裡,就靠蔭庇也弄了個左都督。

關鍵還是東廠督主的要職,秦林要呼風喚雨,攪動京華風雲,那就得靠這個炙手可熱的位置。

只不過這個破天荒的有小弟弟的督主。究竟是掛個名頭,還是真能掌握實權,還得看萬曆心意如何。

顯然。張誠說說笑笑的陪著秦林上任,這就說明萬曆就算不給秦林多麼強有力的支持,至少沒有存著把他架空起來的打算。

東廠,官署名。即東緝事廠,中國明代的特權監察機構、特務機關和秘密警察機關。明成祖於永樂十八年設立東緝事廠,由親信宦官擔任首領。東廠是世界歷史上最早設立的國家特務情報機關,其分支機構遠達朝鮮半島。

除了短暫存在的西廠、內廠,東廠一直都是大明朝最為神秘、權力最大的特務機關,地位猶錦衣衛之上。只對皇帝負責,不經司法機關批准,可隨意監督緝拿臣民,江湖中人視為朝廷鷹犬,文官切齒痛恨。歷任督公無不被視為窮凶極惡之輩,身前烜赫一時,死後遺臭萬年。

今天東華門外的東廠,迎來了新一任的督主,也是前所未有的由外朝武臣出任的督主。

秦林與張誠結伴而入。兩邊數不清的貼刑官、科管事、掌班、領班、司房、檔頭、番子齊刷刷跪下行禮,齊聲叫道:「小的恭迎張督公、恭迎秦督主!兩位督主加官晉爵!」

只見地上跪著的人全都穿著東廠官校特有的褐衫,烏壓壓的一大片,不管是戴著圓帽子的科管事掌班領班,還是帶著尖頂帽的檔頭番子,在東廠衙門特有的陰森光線下,顯得臉色陰沉可怕,宛如地獄惡鬼!

無論江湖大俠,還是造反逆賊,抑或朝廷傾軋中失勢倒台的權貴,到了此時此地,無不心驚膽戰魂飛魄散。

秦林和張誠當然無所謂,因為他們就是這東廠衙門的主人,如果說大小番役是地獄惡鬼,這兩位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地藏菩薩、閻羅王!

秦林抬頭打量,東廠的中堂正中間掛著一副岳飛像,底下香燭祭奠,上面一塊退光漆金字匾額,大書著精忠報國四字,嗯,在很多時候,這塊匾額更多的起到了反面諷刺的作用。

「都起來吧!」張誠背著手,拖著長聲很有派頭的喚道。

嘩啦啦一陣,眾人齊刷刷地站起來,就算張鯨布下的暗樁,背後可以不買張誠的賬,但畢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加前任督公,當面是絕對不敢抗禮的。

張誠要全心全意對付張鯨,是要徹底交權給秦林的,從來沒有打算還要留什麼手,或者玩點什麼花活,於是長話短說,拉著秦林的手非常親熱的介紹:「兒郎們,咱家照應你們一陣子,奉萬歲爺旨意,從今往後就把東廠交到這位秦督主手上啦!秦督主國朝兩百年間第一位以武臣總督東廠者,自是簡在帝心,你們今後須得小心服侍,否則秦督主饒不了你們,咱家饒不了你們,陛下也饒不了你們!」

「好說,好說!」秦林笑嘻嘻地四下拱拱手。

霍重樓站在班次的第二位,搶先拜服下去:「參見秦督主,屬下盡忠效命,為督主效犬馬之勞!」

眾人再次拜倒,不過站在班次首位的那傢伙似乎慢了一點兒,還有不少人也跟著有點兒遲疑,不像前面那次那麼整齊劃一了。

秦林把那人看了一眼,身材不高不矮,一雙三角眼透著兇險狡詐,頷下留著幾根短髭鬚,腮幫子生著橫肉,看起來像個不好對付的傢伙。

張誠見狀臉色有點兒不好看,趁著捧印出來交給秦林,低語道:「掌刑千戶邢尚智,原來只是個小小的鴻臚寺序班,一年半之前才入東廠。」

一切盡在不言中,那陣子入的東廠,還得了掌刑千戶的位置,當然是被張鯨重用了,可憐霍重樓好不容易得了千戶職銜,沒有實任就被壓在下面。

秦林接了印自信的笑笑,他早就知道東廠的局勢了,不過還是對張誠表示感謝,張誠應付不了的,到他這裡可就不同了。

張誠又當眾和秦林客套兩句,好在兩人是同一陣線的,也不需要太過虛情假意,這就拱手告辭。

離開的時候,張誠走出門檻,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衙門口題著東廠二字的招牌,這兩個字象徵著多麼大的權勢,可惜他卻不能全然掌握,只能交給秦林……張誠心目中,未嘗沒有一點失落,好在他也是內廷第二號的頭等權閹,拿得起放得下,嘴角露出几絲自嘲的苦笑,便頭也不回地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張誠剛走,東廠裡頭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秦林臉上,還有不少人艷羨地看著霍重樓,低聲嘀咕這位霍老哥要大用了。

但也有人對此不屑一顧,覺得張誠還兼著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要職,也沒能真正掌控東廠,新來的秦督主破案固然神目如電,大伙兒都不得不服他三分,可東廠這麼大的家業,就不是單憑破案厲害就能如何了。

區區一個醫館學徒,聖眷也有限得很,豈能動搖張鯨張司禮布下的局面?

秦林坐在公座上,整個東廠官署裡頭烏壓壓一片,唯獨他的大紅蟒袍艷麗若朝霞,格外引人注目。

「諸位兒郎,本督承皇命執掌東廠,從今往後諸位須得克勤盡忠,銀錢賞賜上本督絕不會剋扣,升官發財也容易得很!」秦林說罷,就指了指帶來的官校弟兄們:「陸遠志,牛大力,俱由錦衣衛調入東廠,升為科管事,其餘校尉弟兄,都做檔頭!」

廠衛一體,互相調動很正常。

但東廠權勢極大,很多時候掌錦衣衛的都督見了東廠督公都要磕頭,掌刑千戶就可與錦衣都督分庭抗禮,理刑百戶地位相當於北鎮撫司掌印官,再往下的科管事,就和錦衣衛的堂上官差不多。

牛大力、陸遠志此前不過是錦衣衛掛銜千戶,現在做了相當於堂上官,也就是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的科管事,那是大大的升了幾級。

眾親兵官校從普通錦衣百戶、總旗的銜頭升到東廠檔頭,也都歡喜不盡,要知道霍重樓這般武藝、這般資歷,當初在蘄州和秦林見面時,也就是個檔頭罷了。

「謝秦督主恩典!」眾新秀齊齊拜倒。

來了!邢尚智臉上裝出幾分恭謹,心頭嘿嘿冷笑,和好幾位科管事、掌班暗地裡打著眼色,秦林先來個雞犬升天,接著就該清洗舊人吧?

哼哼,今天就等著他動手呢,咱們早有準備,鬧他個天翻地覆,鬧他個灰頭土臉,好歹宮裡有張司禮這尊大菩薩,誰怕誰?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壓不住場面,這姓秦的一張臉,就得丟到姥姥家!

「好了,本督家中還有飲宴,兒郎們各自辦事吧!」秦林說罷下了公座,和眾位番役笑著點點頭,袖著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什麼,就這麼完了?邢尚智和他的一伙人大眼瞪小眼,不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嗎,秦林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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