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七二二章 妙計延婚期

「豈有此理!」文淵閣密閣禁地,中極殿大學士太師左柱國張居正將桌子重重一拍,丹鳳眼中精芒閃現:「誰鼓動武清伯上的本章,誰告訴他要新開商埠?」

難怪張太師生氣,秦林走之前,剛商議了閩浙沿海除已開的杭城、月港兩處之外,又新開三處商港,作為全面放開海禁的最後一步,這是比較機密的消息,只有內閣大學士和王國光、曾省吾、張學顏等人知道。

現在,武清伯李偉的本章卻是要求以皇商身份,在新開的寧波港享有海貿專營權!

消息走漏是其一,李偉的要求更和張居正的施政策略背道而馳,本就是準備全面開放海禁以鼓勵民間商業、增加關稅收入,偏偏李偉還要獨佔一座海港的專營權,張居正看到這本章,真是被氣樂了。

還好老太師不知道,這就是他那新科女婿秦長官攛掇出來的……

次輔張四維神色微動,聲色俱厲地附和道:「如今這些皇親國戚,越發不知道收斂,武清伯累年所得賞賜已經極多,還在索求無厭,真是慾壑難填!學生贊成張老先生的意見,這次一定狠狠給他頂回去,否則將來你求寧波,我求月港,開海之利盡入巨室之手,朝廷公用依然匱乏。」

張居正捋著鬍鬚微微頷首,對張四維的建議深以為然,只不過他是一切從公心出發,根本沒有察覺到副手眼底閃過的一絲奸詐。

李太后雖然儘力約束娘家人,叫他們不敢胡作非為,但終究是李偉的女兒、李高的妹妹,如果張居正的駁斥過於嚴厲、不留情面,李偉會怎麼想,李太后又會怎麼想?

這分明是給李太后、張居正、馮保的鐵三角打楔子啊!

三輔申時行卻是個老好人,也沒想那麼多,聽到張居正、張四維要嚴詞駁回,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微微彎腰,笑道:「太岳老先生,鳳磐老先生,學生以為凡事總講個以和為貴,武清伯市井出身,素來貪財愛貨,這又不是頭一次了。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太后既對親族約束甚好,咱們似乎大可不必……」

張居正想了想,笑起來:「汝默賢弟,你真是個好好先生!罷了,既是如此,便由賢弟你來票擬吧。」

申時行接過本章,字斟句酌的想著票擬詞句,他這人別的本事沒有,論詞氣委婉那是滿朝第一。

張四維甚為失望,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否則被張居正察覺了他的用心,那就萬劫不復了……

申時行的票擬口氣放得很緩,意思卻很明白,本就要放開海禁、鼓勵商業出口,來徵收關稅以供朝廷所用的,今天武清伯乞一港,如果答應了,明天定國公、成國公乃至荊王楚王也來乞請,到時候答不答應呢?陛下您的內帑銀子,有不少來自海貿呀!

萬曆親政不久,內廷政務還多數掌握在司禮監掌印馮保手中,馮督公看了這本章和票擬,大概也就猜到怎麼回事兒,吊梢眉微微揚起,搖著頭苦笑了一下,吩咐左右送去請陛下聖裁。

李偉貪財愛佔便宜,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馮保就算長了八個心眼,也只說李偉又要撈點好處,萬萬想不到這道本章背後還有秦林的影子啊!

萬曆接到本章時,正在和鄭楨鄭淑嬪在後花園垂釣玩樂。

「呀,上鉤了,上鉤了!」鄭楨天真的拍著巴掌,紅紅的嘴唇微微翹起。

身邊的萬曆早已色授魂與,撫著她的玉背,低聲調笑:「愛妃,你才是朕此生所獲的美人魚哩。」

鄭楨微微偏著頭,倚著萬曆肩膀嬌羞無限,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誰釣誰?哼哼……

「皇爺,馮大伴有本章請聖裁。」小太監用金絲木盤托著本章呈上。

萬曆不耐煩地翻了翻本章,就皺起了眉頭,他一點不傻,甚至精明過頭了,看到這摺子的反應可想而知……銀子與其送給親戚,不如自己用更爽快呀!外公真是越老越糊塗了,要錢的話,問朕、問太后娘娘要不就得了,你乞請寧波港,無異於給皇親國戚開了道大口子,將來一個個都來乞請,朕怎麼應付得來?

「什麼本章,叫我的皇爺這麼為難?」鄭楨吃吃嬌笑,纖纖玉指拈著本章看了看,頓時眼睛眯了起來。

李太后護著懷孕的王宮人,叫鄭楨氣得幾乎發狂,連帶著把李偉父子也恨上了,斗不贏李太后,難道還不能給李偉父子使點壞?眼珠一轉,鄭楨就攀著萬曆肩頭,柔聲道:「皇爺,照說李老伯爺是太后的父親,應該多照顧照顧,可陛下直接賞他金銀財寶就行了嘛,寧波港離京師這麼遠,老伯爺和舅舅都是閑不住的,辦皇商也總是親力親為,這千里迢迢的,萬一路上有個閃失,豈不追悔莫及?」

「對、對,還是愛妃想得周全!」萬曆正琢磨怎麼回絕呢,鄭楨就替他想到借口了,真是貼心啊。

比起乞請一座大港口的專營權,平日賞賜的那點金銀珠寶,簡直就是毛毛雨啦啊……

萬曆很高興的批紅,完全同意了內閣票擬的意思,並且說明自己不予批准,乃是顧慮武清伯年紀老邁,不希望他一大把年紀還操心商賈之事。

嗨,這不屁話嗎,李偉就是做些錙銖必較的事情才快活,讓他不做生意、不賺錢,那簡直比打他還難受呢。

很快,消息就傳到了秦林的耳中,侍劍推開門送進書札的時候,隱隱約約看到趴在床上的徐大小姐渾身香汗淋漓,房間里充滿了旖旎的氣味,便臉色發紅,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間。

秦林、徐辛夷這兩天哪兒也不用去,整天待在客棧的上房裡頭胡天胡地,周易參同契神功果然了得,次次把豐腴健康的長腿美女殺得丟盔棄甲,連聲告饒才罷休。

書札是張小陽送來的,他叔叔是司禮監秉筆,所有奏章都從司禮監過,消息格外靈通。

秦林拆開看了看,正如自己所料,李偉上了乞請本章、張居正把持的內閣就毫無意外的批駁了、萬曆和馮保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他哈哈大笑著,往徐辛夷挺翹的臀瓣上拍了一巴掌,準備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又……又要啊?」趴著大睡的徐辛夷,迷迷糊糊的嘟噥著,費力的撐起大長腿,翹起了誘人的臀瓣,小蠻腰塌下去,上次歡好的汗水還沒幹透,又是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秦林喉嚨口像是火燒起來了,哪裡還管得了別的?將書札隨意一扔,雙手箍住油光水滑的小蠻腰,從後面來了一記狠狠的衝刺……

……

武清伯府,氣氛就完全不同了,老伯爺李偉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闔府上下人等都知道,老伯爺的生意沒做成,那是比殺了他都還難受。

李高也好不到哪兒去,苦著臉對父親道:「張太師不容情就罷了,陛下……陛下竟然也不賣這面子,真是過分,說到底他還是您的外孫哪!」

「這……這……這位陛下……」李偉忍了又忍,總算顧忌皇家制度,沒敢把小兔崽子四個字罵出來,但也憋得臉發青了,「竟然說怕我操心生意,豈有此理!且不說可以派你去,就算我這把老骨頭也還硬朗得很,往南方走一趟,有什麼關係?」

李高訕訕地道:「爹,看來這次,您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否則誰都不把您這國丈放在眼裡了。」

李偉、李高父子倆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看來,得出無敵必殺絕招了!

武清伯咬了咬牙,吹鬍子瞪眼睛,突然閃身往後一跳,托的一聲倒在床上,然後扯床單蒙住腦袋,瓮聲瓮氣地道:「告訴你妹妹,就說她爹病了,病得很重,要不要來看最後一眼,就隨她便吧。」

裝病,這就是咱們武清伯老大人屢試不爽的絕招呀!

李高立馬興高采烈的出門,去向妹妹李太后報告老爹重病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李太后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聽馮保說了這件事的大概,自然知道老父親又在玩裝病的把戲了,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但身為太后,一國之母,能不盡孝道嗎?更何況就算李偉沒病,用到裝病的法子,也肯定是心裏面不舒服,做女兒的能不去開解開解嗎?

只不過這趟出宮,朱堯媖也要求跟著一塊兒去,外孫女看看生病的外公,人之常情嘛。

李太后看到父親直挺挺倒在床上,用被單蒙住臉裝死的樣子,心頭就是哭笑不得,只好柔聲勸慰。

李偉中氣十足地喊道:「爹病了,真的病了,只怕活不了幾天,太后娘娘萬金之軀,別來看我這將死之人。」

「外公真的病得很重呀!」朱堯媖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看見外公這個樣子,眼睛裡淚水直打轉。

李高想笑又不敢笑:「長公主,武清伯這次委實病得很重,只怕、只怕……唉!」

朱堯媖珠淚成串落下,跪下抽噎道:「外公病得這麼嚴重,做外孫女的還能歡歡喜喜出嫁么,那不是禽獸不如了嗎?母后,請把婚期推遲吧!」

「啊?」李太后、李偉、李高全都傻了眼,因為太后娘娘探視生病的武清伯,潞王、成國公、定國公等等皇親國戚都有女眷過來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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