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七一六章 南京

秦林從濟寧州重入京杭大運河,一路順著運河南下再沒有遇到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有種強烈的預感,白蓮教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那位神秘莫測的教主一定會捲土重來的。

自己並沒有要求白蓮教交出烏爾溫也力,為什麼高天龍會突然擲下那隻空的金匣?聯繫前後的各種反常情況,是不是他私吞了烏爾溫也力,然後將空的金盒擲下,哄騙白蓮教主?

不得不說,秦林的分析距離事實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了,卻又謬之千里,因為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到,同樣的金匣實有兩隻,一隻裝著烏爾溫也力也即是混沌之球,另一隻原本應該裝著白玉蓮花。

他想弄回的烏爾溫也力,現在落入白蓮教主手裡,白蓮教主想要奪回的白玉蓮花,還真的就在秦林手中,只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當年在蘄州山林,從高豺羽手中奪到白玉蓮花,竟是白蓮教的兩件聖物之一。

沿著京杭大運河南下,越往南走越是地氣和暖,正月初從京師出發時還是銀裝素裹大雪紛飛,到了誰揚間已是人間二月天,春暖花開,蝴蝶飛飛。

本來視察閩浙開海事宜,可以從揚州過長江,經鎮江的江南運河一路南下直抵杭州、寧波,但秦林並不著急。揚州入長江之後沒有南渡鎮江,而是拐了彎往西去南京。

六朝金粉,金陵繁華,秦林這一趟又是另外的感悟,頗有些好山好水看不足的意思。

陸遠志、牛大力更是唏噓感慨,秦林陞官之快實在罕見,他初到南京的時候,只是個刂、小的錦衣衛百戶,離開南京時已做到錦衣衛指抨僉事協掌南鎮撫司,到現在再次故地重遊官職已經是柱國、太子少保、錦衣衛都指摔使、北鎮撫司掌印官。

這不是嗎,洲州拐入秦誰河,離水西門還遠著呢,當地官員和親朋故舊就在水西門外等得密密匝匝,應天府尹王世貞穿大紅官服,笑容可掬地站在前列,魏國公府小公爺徐維志、懷遠侯府小侯爺常胤緒、庚字所百戶韓飛廉、王世貞兒子王士騏、庚字所老滑頭游拐子等等老朋友都在。

遙遙看見秦林所乘的官船沿著秦誰河過來,游拐子唾沫橫飛的給新晉弟兄們吹噓著秦長官當年事迹:「你們不知道,秦長官真的有霸王之勇,當年有個不識相的鹿耳鑰和他作對幾十號人為看上去,他老人家左一拳,打翻七八個人,右一腿,踢飛五六個人打得那叫個落花流水……」

「後來呢,後來那個鹿耳鑰怎麼樣了?游長官,您別賣關子啊!」有年輕的軍余聽得興起,見他頓住賣關子,立馬急得抓耳撓腮。

游拐子哈哈一笑:「後來,後來就沒有了,得罪了秦長官,還能咋的?」

說到這裡,秦林剛剛從船甲板走下碼頭遙遙沖著歡迎人群抱拳施禮:「王府尹,徐兄、常兄、王兄,有勞各位相迎,秦某真正慚愧!」

「誰是來迎你的?」徐維志眼睛一翻,沒好氣地道:「我是來迎妹子的。」

常胤緒也呵呵直樂,唯恐天下不亂跟著起鬨:「對、對,我也是來迎徐姑奶奶的!」

「小常,你鬧什麼呢?三天不打,你皮痒痒了?」徐辛夷挽著張紫萱、青黛,從官艙緩緩走出。

一見這幕徐維志立馬乾瞪眼他大張旗鼓的過來迎妹妹,就是知道秦林新娶了相府千金張紫萱,想那江陵相國張太師在京師何等威風、何等權柄他女兒豈肯讓人?而且在南京時,張紫萱就和徐辛夷明爭暗鬥現在也一定是那樣吧!

所以,徐維志就過來給妹子鎮場面,無論如何到了南京,還是咱魏國公府最牛氣的,家裡也擺設鋪陳好了,一等一的華麗,好好的給妹妹撐撐面子。

哪燒得徐辛夷竟和張紫萱手挽手的出來,這可叫徐維志納悶了,難道咱這妹子改了脾氣?

直到她說出常胤緒皮痒痒一句話,徐維志才出口氣,好嘛,還是那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妹子,如假包換。

別人都把秦林看著,肚子里覺得好笑,徐大小姐當初和女醫仙二女同事一夫,就已傳為佳話,秦林這廝又把相府千金拐了來,還真是夠厲害的。

徐辛夷邁著大長腿得意洋洋的走下船,她對常胤緒不客氣,和哥哥徐維志說話還是很有禮貌的:「妹妹見過大哥,父母親老大人安好?」

「安好……」徐維志大聲答道,又擠了擠眼睛,小聲道:「不大好,尤其是聽說秦林把相府千金也拐到了手。」

可不是嘛,魏國公徐邦瑞費了老鼻子勁兒,才近水樓台先得月,把徐辛夷嫁出去了,聽說張老兒竟然也厚著臉皮讓女兒下嫁,老兩口就著急了,咱們女兒心直口快有一說一的,能是那七巧玲瓏心的相府千金對手?

徐辛夷聽了就臉色微紅,大大咧咧地道:「才不是呢,我和張家妹妹好得很,對吧?」

「見過徐兄!」張紫萱淺笑盈盈,「家父在京師,常說令尊乃國朝東南柱石,今日一見,徐兄豪邁頗有乃父之風。」

徐維志早聽說張紫萱有她父親的真傳,可不敢和她嬉皮笑臉,何況人家話里話外都點著呢,有些東西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秦林和王世貞父子打招呼,寒暄幾句,當年王世貞是應天府尹、文壇領袖,看秦林還有點長輩看後生小輩的意思,可現在不僅是分庭抗禮,王世貞還隱隱帶著諂媚討好之意,說前些日子替秦少保遞過帖子的畢懋康,頗有真才實學,秦少保慧眼識英才,不愧為當世伯樂,為江南文壇又添棟樑。

有這句話,畢懋康通過鄉試拿個舉人,那是妥妥的了,王世貞什麼人啊?響噹噹的七子之首、文壇領袖,江南的文壇就捏在他掌心裡呢。

常胤緒笑呵呵的擠到了前頭,抬手想抽秦林一下看他穿的江牙海水蟒袍,這一下就懸在半空落不下去。

「老常,你的髮型很有派嘛,想來和高小姐是琴瑟和諧了?」秦林用力拍著常胤緒的肩膀,哈哈大笑。

「琴瑟?」常胤緒撓撓頭:「她會彈琴、鼓瑟,可我不會呀!」

我倒,秦林這才想起來,常小侯爺是個大老粗,根本不懂琴瑟和諧是夫妻和睦的意思,只好換了淺顯的詞兒問他。

「嗨,是問這個呀,老婆對我可好啦!」常胤緒探著手,口沫橫飛,忽然就聲音低了下來:「秦老弟,有沒有辦法勸勸她?每天逼著我認字,都快瘋掉啦!」

這可真是對歡喜冤家,高小姐父親乃是翰林編修,她文采華章不遜於張紫萱,偏偏嫁給常胤緒這傢伙,兩個人要鬧多少笑話也就不說了。

話說,高小姐和常胤緒的紅線,還是喜林與白蓮教大戰燕子磯時給欠下的呢!

「這個,我好像沒什麼辦法。」秦林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常兄,將來繼承爵位,要做都督的,不通文墨怎麼行呢?」

「唉,我不見你很能哄老婆嘛!」常胤緒把手一攤,秦林這個優點啊,那是絕對得到公認的。

秦林又和韓飛廉、游拐子等老部下打招呼,這些弟兄聽到秦長官念出自己名字,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難得秦長官做到太子少保、柱國,還沒忘記咱們哪!

李建方也在人群之中,他只是個太醫院院使,五品雜職官,根本不敢擠在眾位大員群中,最後才縮著頭挨到前面:「秦哥兒,家父在家裡等著你和大小姐哩,要不,您這會兒先去魏國公府盤桓……」

秦林想了想,笑道:「別讓爺爺等急了。我們先回去一趟,再去魏國公府吧。」

李建方心頭納罕,不見徐大小姐嘰嘰喳喳鬧著要見父親,先去見老爺子,她能答應?

沒想到徐辛夷哈哈一笑,「好啊,我先陪你們,待會兒你們也得陪我!」

這才是夫唱婦隨呢,徐大小姐幾時有這麼溫柔體貼過?王世貞等早年被她禍害過的南京官員,全都鬆了口氣,從今往後啊,這位大魔頭算是徹底被秦林收服,不會再為害南京官場啦。

「我差不多知道琴瑟和諧是什麼意思了。」常胤緒這樣對徐維志說。

「秦林,有你這個妹夫,我感覺鴨梨很大!」徐維志眼睛裡閃動著淚花,對秦林是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

秦林一聲道別,帶著眾人直奔南京的宅院。

老神醫李時珍等在正堂,茶水換了幾遍,老爺子也不肯離開去干別的事兒。

兒媳婦沈氏和幾個僕婦下人嚼著舌頭:「老爺子忒地死心眼,秦哥兒如今做了大官,多少大官大府輪著請不夠,這會兒能巴巴的趕回來?」

無論如何,想到李建方丟下正五品太醫院使不做,千里迢迢的回到南京陪著老爺子修治本草綱目增補,沈氏就打心眼裡不痛快,只是畢竟禮節所在,不大表現出來而已,背地裡卻少不得嘀嘀咕咕。

而且,老爺子的臉色也不大好,鐵青著臉,呼哧呼哧吹著白鬍子,看樣子很生氣。

切,秦哥兒做到太子少保,還能聽你老頭子生氣?待會兒別說僵了,人家轉身就走,看你怎麼下得來台?

不想得罪秦林,更不想斷了秦林這門貴不可言的親戚,沈氏歇歇別別地走上去,堆著笑臉兒:「爹爹,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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