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七〇三章 畫影圖形

陸遠志、牛大力聽了,頓時大失所望,這樣看起來還是沒有找到胡禿子的線索嘛。

張紫萱卻微笑道:「至少我們能肯定一點,這個胡禿子很有可能會在山東境內,或者說就是附近州縣活動一段時間,他的殺人手法就是證據。如果他沒這個打算,根本不必用這麼複雜的手段下毒。」

秦林點點頭表示贊同,任何犯罪都有行為邏輯可循,胡禿子殺黃秀才是為了滅口,他是高來高去的江湖人物,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黃秀才,其實易如反掌,為什麼偏要下毒呢?下毒就下毒,又為什麼要用這種費時費力的辦法?

原因不言而喻,是為了掩蓋罪行,希望打一個時間差,讓黃秀才在晚間喝殘酒時死去,下午到訪的胡禿子就沒有了嫌疑。

胡禿子為什麼要掩蓋自己?東昌鏢局滿門被殺,他完全沒必要害怕報復,如果可以立即遠走高飛的話,他當街摘了黃秀才的腦袋然後一走了之,官府到哪裡捉他?

種種跡象表明,胡禿子想盡辦法試圖掩蓋自己的罪行,極有可能是因為必須留在附近州縣,所以害怕官府發下形影圖和海捕文書,干擾了他下一步的行動。

秦林進一步補充道:「用三十具屍首的零件,拼湊出一具屍首,製造出胡禿子已經死掉的假象,也體現了他的這種行為邏輯,即竭力掩飾自己的存在、竭力掩蓋製造的罪行,希望變成一個隱形人。」

作案之後,不是遠走高飛,而是想盡辦法要在眾人的目光中隱形,胡禿子意欲何為?

「暫時不知道,也許徐辛夷那邊會有消息。」秦林撓了撓頭。

罪案的偵破,往往就像猜謎,線索越多,也就越接近謎底。

回到兗州府,將知府荀長風下獄,黃家的一干人等也關進大牢,秦林用素描功夫複製了幾十張影形圖,累得他手腕發軟。

好在等了兩個時辰,天色將晚的時候,青黛、徐辛夷由甲乙丙丁和眾錦衣官校護送,也回來了。

啪的一聲,徐辛夷將胡禿子的影形圖拍在桌上,抓起秦林面前的茶杯,喝了兩口茶水,豐潤的嘴唇有些乾裂,蜜色的臉蛋寫滿了疲憊,有氣無力地道:「查了,到濟寧州查了胡禿子的老底兒,這傢伙很早離開家鄉,爹娘都死了,也沒有妻兒老小,就是個光棍!唉,什麼線索都沒查到。」

青黛咯咯嬌笑:「徐姐姐好厲害,把濟寧州的州官捉出來,又懸了一千兩的花紅,可惜了,最後還是沒能幫到秦哥哥。」

誰說沒幫到?秦林正兒八經的搖了搖頭,「我很早說過,有時候沒有線索,本身就是線索。」

表面上看起來,徐辛夷什麼都沒有找到,查到胡禿子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貨,似乎就再也查不下去了,胡禿子這邊所有線索到此中斷。

但是,結合犯罪行為分析,胡禿子浪跡江湖,無兒無女,他又何必挖空心思對罪行遮遮掩掩呢?武二郎在牆壁上寫「殺人者打虎武松」,還有的獨行大盜專門在作案現場留個到此一游的字條,胡禿子雖不至於像這麼囂張,但只要改名換姓往別的地方一跑,也就用不著擔心什麼了吧。

所以,徐辛夷查到這傢伙無兒無女爹娘早亡,本身也有助於案情分析,秦林進一步肯定這傢伙有不得不留在附近的理由,並且可以斷定,這傢伙就留在本地!

「青黛啊,替哥哥畫圖好不好?」秦林賊兮兮的笑著,指了指那些影形圖。

青黛嘻嘻的笑:「好啊,就怕沒你畫的好呢。」

哎呀,肯畫就不錯了,秦林悄悄甩了甩髮酸的手腕,又沖著徐辛夷笑:「大小姐,你也來幫幫忙嘛!」

「我?」徐辛夷指著自己鼻尖,忍不住自己笑起來:「本小姐畫得畫兒,看不出是人是鬼,你也要嗎?」

秦林一本正經地道:「只要是老婆畫的,都好!」

徐大小姐只覺心裡甜蜜蜜的,滿身疲憊都一掃而光,宜嗔宜喜的斜了秦林兩眼,果真坐在青黛旁邊,一筆一畫的畫了起來。

不消說,大小姐舞刀弄槍輕若鴻毛,舉起畫筆卻重如泰山,只覺五根手指頭根本不聽使喚,那根畫筆也格外調皮,要它往西偏偏往東,要它往東偏偏往西,擺弄了大半天,只畫得滿頭大汗,好歹有了個輪廓。

「呼……」長出了一口氣,徐辛夷終究是大小姐脾氣,看看差不多有個人影子在紙面上了,又得意起來。

「喂,青黛妹妹你畫得怎麼樣?」徐大小姐把腦袋伸過去看了看,頓時豐滿的臉蛋就癟了,嘟著嘴一聲不吭。

丟臉啊,青黛畫的惟妙惟肖,和秦林相比甚至更細緻一些,而徐大小姐畫的,簡直看不出是人是鬼,要用儘力氣才能看出和原版之間那一點可憐的相似度。

徐大小姐咬牙重提畫筆:「罷罷罷,本小姐拼了!」

「有勞兩位夫人。」秦林笑眯眯地拱拱手,親自出去端了參湯來,請兩位夫人喝了提神。

張紫萱背後戳了他一指頭:「喂,你搞什麼鬼?徐大小姐畫畫的本事,比你的武功還差勁兒,何必麻煩她呢,就小妹畫的,也比她強啊!」

這話里話外的,終究帶著點兒酸不拉唧。

秦林嘿嘿壞笑,拉著張紫萱柔嫩細滑的小手走到一邊,朝她耳朵里輕輕吹著熱氣,低聲道:「就要一個畫得好的,一個畫得差的,你畫畫不好也不差正好用不上……來來來,為夫參悟周易參同契又有了些心得,咱們今晚研究研究。」

相府千金的粉嫩臉蛋兒刷的一下紅透了,宜嗔宜喜的把他瞥了一眼,那什麼周易參同契啊,裡面內容都是些「男生而伏,女偃其軀,乾坤剛柔,配合相包。陽秉陰受,牝牡相從,滋液潤澤,施化流通」什麼的,也不知秦林這傢伙從哪裡弄來?每次都叫人家酣暢無比,偏偏姿勢動作都羞人答答的……

秦林淫笑著,趁天黑雙手一陣亂摸,擁著張紫萱鑽進了房間,寒冷的初春之夜,變得熱情如火。

徐辛夷猜也猜到他們倆幹什麼去了,肉嘟嘟的嘴唇往旁邊一歪:「哼,還相府千金呢,剛嫁來咱們家,就這麼不知羞。」

青黛吃吃直樂,聲音像銀鈴似的:「徐姐姐不服氣,也可以去啊,秦哥哥恐怕很早就想那樣了吧……」

「你個鬼丫頭!」徐辛夷忍不住把青黛腦門敲了一下,「這個清純可愛的妹妹呀,真是被秦林帶壞了。」

青黛撇撇嘴,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人家本來就知道,才不是秦哥哥帶壞的呢!」

徐辛夷喉頭咯的一聲,對青黛完全無語了,說的這話叫人噴飯,偏偏她又單純得像塊透明水晶。

徹夜抄寫,終於在雞鳴時完成了每人五十張影形圖的任務,只不過質量就天差地遠了:青黛從小幫著爺爺畫本草綱目的插圖,繪畫功底很好,又得秦林傳授素描技法,自然畫得惟妙惟肖,胡禿子的獰惡奸詐躍然紙上;徐辛夷是個馬大哈,粗枝大葉的,拿刀槍劍戟的時候遠比拿筆多,所繪的畫像簡直不堪入目。

「哈……睡了!」徐辛夷打了個哈欠,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徐姐姐就是這麼粗枝大葉,青黛笑起來,替她把身子擺正,蓋上了被子,然後自己也鑽進被窩。

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她倆被窗口射入的陽光照著還想迷瞪一會兒,只覺人影子晃動,便迷迷糊糊的醒來。

「繼續睡,繼續睡……」秦林像哄小紅帽的狼外婆。

兩女朦朦朧朧的感覺到門被關上了,窗子也被關上了,然後秦林這傢伙爬上床,擠到了她們倆中間。

一雙魔手在青黛嬌嫩的身軀上撓著痒痒,害得女醫仙咯咯嬌笑著扭來扭去,秦林的大嘴則朝著徐辛夷豐盈挺拔的胸口直拱:「吃早餐嘍……」

……

兗州府東門外,貼著張蓋了官府印信的懸紅告示:「茲有大奸惡逆要犯胡禿子一名,兇殘毒辣,作姦犯科,官府特懸花紅五百兩海捕擒拿,影形圖如旁所示,切切此布!」

五百兩銀子,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莊戶人家一大家子人全年的嚼裹,二十多兩銀子就足夠了,官府通緝普通犯人多半只肯出到兩三百銀子,這五百兩已是比較高的懸賞。

濟南府東昌鏢局滿門被害的消息還沒傳過來,不過兗州府的百姓和過往客商,都知道汶上縣那邊發生的鏢局大劫案,見到衙役貼出布告,就圍攏了一大群人來看。

衙役把布告逐字逐句念了一遍。

聽了懸紅數目,百姓們頓時議論起來,有個貨郎模樣的人吧唧吧唧嘴:「咦,這個懸賞不錯啊,誰要誤打誤撞拿下了,這輩子就不愁吃穿啦!」

旁邊頓時鬨笑起來:「崔二哥,你做夢吧,只怕有命掙沒命花,這懸紅緝拿的人啊,多半就是做下三十一條人命的獨行大盜!」

崔二哥連忙把頭一縮,不敢再說話了。

又有位胖乎乎、穿暗團花袍子的掌柜嘆口氣:「欽差大臣將荀扒皮拿下,咱們兗州除了一害,但是這伙大盜沒抓到,咱心裏面仍是懸吊吊的。」

那可不是,生意人最怕盜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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