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新格局 第五卷 兩極 第十一章 火中取栗

巴黎市郊,某衛星城。

在屈俊傑帶領下,眾人順著圍牆爬上一座水泥樓梯。在戰術手電筒的照射下,一抹暗紅閃爍著異樣的光,那是血,順著樓梯流下,在連日的風吹雨淋下早已經乾涸只剩下當初流淌的痕迹。樓梯通向一座小樓的閣樓,眾人魚貫走進去,看到的是裡面一片的狼藉。玻璃粉碎,窗戶早已經不知去向,剩下的只有滿地的黃銅彈殼,彭錚低頭抓了一顆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默默地對身邊的屈俊傑點了點頭。牆上滿是彈孔,解釋了彈殼的來歷,而當一旁的士兵伸手掀開地上突兀地鋪在那裡的床墊時,所有的疑問都在剎那間解開了。

殷紅的血混合著腦漿,因為地面潮濕的遠古,還未凝結,在床墊的拉扯下顯得又稠又軟。在戰術手電筒的照射下周圍的水泥地反射著白白的光,映襯著血跡顯得那麼的老舊,好像已經乾涸了幾個世紀,可只有在場眾人知道,這一切似乎發生還么多久。

發生屠殺的房間並不大,但在牆壁上的窟窿卻足以容納一個人通過,兩個房間中間的牆壁被打出足有一人長的窟窿。從窟窿望進去是間廚房,裡面同樣滿目瘡痍,一個母親和一個孩子的屍體就那麼橫在地面上,既不突然又太過突然。

這裡是巴黎市郊的亞洲人集中營,為了便於管理,整個衛星城已經被鐵絲網和哨卡包圍,裡面的房屋被分配給了轉移到這裡的亞裔居住,食物會按照需求定時分派,但現在看來,定時似乎可能性不大。城市裡,不但有亞裔,還有一些負責內部管理的白人,而眼前這一幕,顯然應該和白人脫不了干係。

是的,屈俊傑回來了,在彭錚大鬧巴黎的時候,屈俊傑則帶著人悄無聲息地返回,並最終於撤下去的彭錚匯合到一起。

與他們一道帶回來的還有總參直屬下達的一個任務,前往巴黎市郊的難民營,總參對於這次的任務規定的非常模糊,任務完成的範圍跨越也比以往大很多,從對簡單的調查難民營的情況,到營救難民營人質,自由限度大的讓屈俊傑有點咋舌。但在任務之後,屈俊傑也很清楚,這意味著,他們的任務就是試探,試探敵人對集中營的防禦能力以及集中營建立的目的所在。所以,在得到命令的伊始,他就迅速帶人趕往難民營。

難民營入口,三輛黃綠色的坦克一字排開,將通往衛星城內的唯一公路死死卡住。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坦克頂端的遙控機槍每個幾分鐘就會有意地掃射一下,子彈打在沙地上,濺起粒粒塵土也清空了入口處的空地。

突破正門並不算難,以彭錚等人的能力,三輛坦克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幾分鐘的事情,但屈俊傑卻沒有下令強攻,而是決定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進去,畢竟,敵人無法將整個衛星城用兵力包圍起來。

可惜當他們從一處破口進入城內時,迎接他們的就是剛剛那觸目驚心的一幕。

從房間里出來,沒人想要說話,雖然此刻的天空晴朗異常,頭頂的銀河清晰可見,空氣也清新的要命,但是放眼望去,整個城市卻絲毫無法與清潔聯繫到一起,在並不寬闊的街道上垃圾遍地,各種各樣的雜物胡亂地擺放在每個可以堆放的角落,很多房子已經破敗不堪,而在某些牆壁上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密布的彈孔,有些房子不堪重負已經倒塌,牆壁里裸露的鋼筋彷彿憤怒的中指直指向天空。

唯一能讓人平靜的就是人,狹小的城市裡塞進了超過他所能容納的極限的人口,這讓這座集中營的人口密度達到了空前的最高值。屈俊傑親眼看到,有些房間里竟然住滿了大人小孩,而房間卻只有區區四五個平方。

「他們想幹嘛?」彭錚不知道這些歐洲人到底想幹什麼,但卻不妨礙他心中憤怒的積累。走出建筑後,為了掩人耳目,眾人已經將武器收進隨身攜帶的包裹里,對於他們來說,周圍這些黃皮膚的亞洲熱就是他們最好的掩護,但一直到真正看到這些被囚禁在集中營的亞裔同胞,屈俊傑才知道自己與他們有多麼的不相同。

難民營的人顯然只能得到維持一點點基本生存的糧食,可即便如此,這樣的糧食也不常有,人們只能自發地走上街,尋找一切可以用果脯的東西,當然也充斥著這樣或那樣的交易,屈俊傑等人成為唯一的見證者,目睹了這一切,但他們沮喪地發現,對這一切他們根本無能為力,這裡聚集了至少十幾萬的亞裔,單憑他們的力量能做到什麼?

「他們故意讓我們看到這一切,因為這是個誘餌。」屈俊傑用冷冰冰的話語打斷了彭錚的憤怒,後者吃驚地看著屈俊傑,良久卻默不作聲。

「敵人完全有能力將他們都屠殺乾淨,但他們卻沒有這麼做,原因很簡單,他們需要我們來營救,十幾萬人,把他們怎麼解救出來,然後安置在哪裡?」屈俊傑忽然轉頭看向彭錚,一字一句地聞到,但彭錚卻感覺,屈俊傑根本就是在向他自己提問。

「那我們就這麼看著嗎?」彭錚凝視著屈俊傑,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如果選擇吞下去,那麼就意味著我們必須要和歐洲人進行地面作戰。」屈俊傑最終移開目光,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如果我們就看著這一切發生,那要我們軍人做什麼?」彭錚沒有被屈俊傑說服,而是再次詢問道。

「這已經超過我能解釋的範圍。」屈俊傑想了想,再次搖了搖頭,他已經有點不敢與彭錚對視,對方極端的卻絲毫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愛國,讓他有點自慚形穢。

「所以,我要留下來。」彭錚說著,一把提起自己的包裹背在肩膀上,「孟隊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任何人都可以說對不起,只有軍人不能說這句話,因為,軍人為之保護的目標是人民,當他們對對人民說對不起的時候,也意味著他們已經失去了保護他們的能力。」

彭錚說完,就這麼直接走了,走的一點猶豫也沒有。在屈俊傑身邊,有幾個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上,但都在看了屈俊傑一眼後,本能地停下腳步。

「把所有記錄以圖片形式備份,準備撤離。」屈俊傑一直目送著彭錚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終於轉頭命令道,聽到他的命令,眾人紛紛將掛在瞄準具上的視頻採集鏡頭摘下來,小心放進口袋。

「撤!」屈俊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彭錚消失的方向,隨後壓抑著低吼了一聲,在他的命令下,眾人魚貫著鑽回到房間里,順著來路向回走去。

※※※

「我不得不承認,中國人很聰明,設置了一個如此大的圈套讓我們來跳進去,好吧,我覺得,中國人佔了優勢,如果他們的黑人大潮繼續下去的話,那我們除了投降以外再無別的出路了。」歐盟國防部長看著遞送過來的情報,讚許地點點頭說道。

「不過這也不意味著我們毫無反擊的能力。」一旁的參謀長點點頭,「告訴集中營,減少三分之一的口糧,把這些消息通過其他渠道傳出去,既然中國人很喜歡這個遊戲,那麼我們不介意多一個參與者。」

聽到參謀長的話,部長讚許地點點頭,目前看來,敵人出乎預料的戰術顯然讓歐洲吃了一個大虧,但卻不意味著對方可以一直藉此保持優勢。既然敵人喜歡用這種非常規戰術來繼續戰爭的話,那麼也意味著他們也可以採取相同的作法。

集中營就是一個中國人的軟肋,這裡集中的亞裔甚至華裔都將是針對他們的懲罰對象,中國人既然一直號召著不拋棄不放棄,那麼他們也要為自己的所謂崇高的理想而付出該有的代價。

部長不認為減少集中營的伙食是什麼不人道的事情,真正的選擇權在中國人手裡,他們可以選擇是否營救這些同胞,營救,意味著他們將要與歐洲打一次堂堂正正的戰爭,而選否的話,那麼也意味著他們從此以後不會再有離開這裡的機會。

「算了,不要用渠道將信息傳送出去了,我想,既然都已經是敵人了,有些事情恐怕沒必要繼續保持他們的神秘感,立刻用明碼聯絡中國人,並且將這些情況報告給他們。」部長忽然醒悟過來,大聲向所有人命令道。

部長的大膽讓所有人都感到吃驚,但仔細思索後,卻顯然不無道理。中國人已經沒有想要和他們繼續打下去的意思了,可對於歐洲來說,只有擊敗亞洲,才有可能找到歐洲的生存之地。

「那麼索性,斷絕所有集中營的補給。畢竟我們應該誒中國人確定了一個倒計時的時間。」

※※※

「一直以來,我們西方的學者都認為,中國是上帝背後的國家,中國是個怪誕的,上帝的福音所不能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共產的集權國家,可現在看看,這個國家對我們做了怎樣大的改變?」西班牙總統與眾人站在多功能大屏幕前,看著屏幕上不斷閃爍的畫面,忽然開口說道。

「中國從來都不是一個第三世界國家,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是,而我們過去一直都在犯一個錯誤,我們將他們的謙虛內省當做理所當然,而卻忽略了,中國從歷史到現在,都一直是一個超級大國,所不同的是,他們只是淪落了二百年而已。而現在是我們要為這個錯誤自大的認識而付出代價的時候了。」總統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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