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丁文彥剛一座下，就立刻開口詢問道，面孔中也多出一些平常不見的嚴肅。而在他身邊，孟麟鴻正陪伴左右，眼中也多了一絲少見的緊張。
「我們事先沒有想過，會有人能成功，因為按照概率，這樣的情況，可能性低於六千萬分之一。」對面，一個穿著軍服，但是卻明顯掛著書卷氣的中年人，略帶緊張的報告道。
「四十萬人打贏六十萬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就如同沒有什麼是必然的一樣，所以，概率論的借口我不想聽。」丁文彥看著對方，語氣加重了一些，但是神色間卻緩和了下來。
「為了加快運行速度，美軍軍艦火控系統的核心緩存只有大約800B，也就是八百個位元組左右……」研究員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丁文彥，發現後者並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終於放心的繼續說了下去。
「而對於一般的計算機病毒來說，這樣小的緩存，甚至連其本身的都無法容納，以曾經流行過的CIH病毒為例，病毒的大小達到1010個位元組，根本無法完整的被裝入核心緩衝區。同時加上操作系統的不兼容，以及嚴密的防火牆，讓軍艦的計算機對於一般的病毒完全免疫。」研究員說到這裡，抬頭看向對面僅有的兩位聽眾，從表情上看，他們對於自己的解釋還能聽懂。
「而在當初華裔博士的那篇『無意』中流露出核心信息的論文中，我們知道了，美軍艦隊操作系統中的一些漏洞。並且依照這些知識，編輯出了『感冒』。」研究員說到這裡，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彷彿談論的是他的傑作一般。
「感冒就是這段病毒代碼的名字。」丁文彥身邊，孟麟鴻不失時機的在旁邊解釋了一句。
「繼續說。」丁文彥微微點點頭，隨後說道。
「但是，這就如同原子彈一樣，造出來是一回事，發射出去是另外的一回事，我們製造出了感冒，但是卻根本無法將它傳播到對方的網路上去，自然也無法發揮它的作用。」研究員說到這裡，眼神一黯，彷彿回憶起之前的那段經歷。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丁文彥一愣，轉而追問道。
「理論上來說……」剛說出這幾個字，對方就忽然回想起丁文彥之前的告誡，連忙收口，「通過實驗，我們發現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尋找到對方系統的輸入埠，繞過防火牆，輸入病毒，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尋找對方整個系統的破綻，進行傳播。而這兩種辦法，都需要親身接觸到對方的鍵盤。至於無線電等等入侵方式，恐怕連對方的敵我識別都無法突破。」
「第一個辦法，就是坐飛機去華盛頓，然後進入五角大樓，找到海軍指揮部的電腦，把帶著病毒的光碟塞進去。」身邊，怕丁文彥聽不懂對方生澀的解釋，孟麟鴻連忙簡略的說道。
「聽著還不算難。」丁文彥少見的開了句玩笑，「那麼第二個辦法就是彭錚做的事情咯？」
「是的，第二種辦法，就是那名華裔科學家在論文中著力指出的問題，他也因此被判處間諜罪而入獄十年。不過，雖然他指出，美軍操作系統上的這個瑕疵，但是，在很大程度上，這個瑕疵仍然是理論上的，因為，沒有人能做到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一口氣敲打近千下鍵盤，手動輸入病毒——他需要記住所有位元組的二進位編碼，然後以鍵盤的電脈衝作為輸入方式，依靠停留在鍵盤上的時間進行編碼識別，然後輸入。當然這需要的不僅僅是記憶，更多的還有精神與身體的配合，這融不得一點錯誤，因為哪怕任何一下敲打停留的時間過長，都會導致輸入失敗。」研究員說到這裡，表情帶出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顯然對於他來說，至今還無法相信會有人做到這一點。
「怎麼回事？」丁文彥看向身邊的孟麟鴻，後者已然做好解釋的準備。
「以前這幫臭小子總是玩一個把戲，用已經被鎖住鍵盤的電話打長途，就是用這種辦法。」孟麟鴻面露微笑的插嘴說道。
「這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他們那只是在模擬電脈衝，敲打次數也最多只有幾十次上百次，和這樣上千次的敲打完全不同。」孟麟鴻提到的事情，研究員自然清楚，那些敲打掛機彈舌來騷擾女兵的把戲，立刻出言反駁道。
「理論上是一樣的。」孟麟鴻沒有和這個學究一樣的傢伙爭辯的意思，低聲補充了一句。
「是的，理論上是一樣的，但是對於美軍操作系統來說，只有在最基本的詢問命令時，才會空餘出大概五百多個位元組的空間，並且要在三分鐘之內，完成輸入任務，這和那些鬼把戲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研究員聽到了孟麟鴻的話，立刻提高了聲音說道。
「他怎麼做到的？」丁文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轉頭向孟麟鴻詢問道。
「這個傢伙有一雙手指靈活的雙手。」孟麟鴻說了一句。
「哦？」丁文彥眼眉一揚，腦海中回想起一群粗胳膊大手的特種兵，以及他們那雙布滿了老繭的手。
「他出身武術世家，小時候性格暴戾，為了磨礪他的性格，他父親曾經讓他學習鋼琴，可惜，在完成對父親的承諾，學會彈《命運》之後，他就用業餘時間偷學的鷹爪力把鋼琴砸了個粉碎。」孟麟鴻壓地頭，彷彿在說一件讓他特別興奮的事情一樣。
丁文彥的腦海里不由的閃過一個充滿了老繭的手在彈鋼琴的樣子，在他看來，這幅畫面怎麼也無法與靈活這個詞匹配。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丁文彥這個問題是對著研究員提出的。
「是這樣的，其實感冒本身因為小的緣故，並不能算是一個標準的病毒。它能做到的只是讓系統的運行出現延遲，但是，對於瞬息萬變的戰場來說，這樣的延遲卻是致命的。相比於感冒的威力，他的傳播速度卻是驚人的，完全可以通過通訊手段傳播。所以，他會導致整個系統變慢。而美國人清除他的辦法也只有兩個，第一，找到那個輸入的傢伙，得知病毒的源代碼，針對性清除，第二，讓整個系統幅員。」研究員盡量讓自己的回答簡略一點，但是對於軍人來說，這樣的回答仍然顯得冗長。
「這麼說，我們也只有兩個辦法了？」丁文彥微笑著看向孟麟鴻，而他的微笑，卻讓孟麟鴻心中一沉。
「是的，要不就是營救他出來，要不就是……」雖然知道答案，但是孟麟鴻仍然不忍心說出來。
「執行命令吧，有的時候，兩種辦法其實是一個結果的。」丁文彥看出孟麟鴻流露出的不忍，霍然起身，用行動幫對方下了決心。
古巴，哈瓦那城外垃圾場。
戰鬥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看著包圍上來的敵人，彭錚卻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緊張和擔心，而是從容的檢查了一下彈夾，看了看裡面僅有的三個子彈，隨後再次利落的推彈上膛，卻將槍調轉遞給身邊的老二。
「在我跑上對面那個小土坡上的時候，你用槍擊斃我，記得，你只有三次機會。」彭錚將槍遞給對方的同時，低聲說道，口氣平靜的讓人擔心，彷彿是在敘述一個很正常的訓練任務。
「頭兒……」老二一愣，語氣顫抖。
「別娘們，我保證，會衝出去，並且保證，會為你們爭取一絲逃脫的機會，你們也要保證，不要讓我落到敵人手裡。」彭錚說到這裡，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小心的湊到門口，警惕的向外看了一眼。他的舉動，似乎立刻被敵人察覺，隨後的幾個點射，立刻打的小屋門口石屑飛揚，迫的幾人再次縮回頭來。
「倒計時十秒鐘，9.8.7.……」彭錚一邊伸手指與眾人協調時間，一邊警惕的看著外面，並且刺激著體內的腎上腺素，讓全身熱起來。在他身後，老大將另外一把已經打空的手槍扔掉，換做匕首握在手裡，雖然他也知道，這匕首對於敵人的武裝來說，只能起到激怒的作用。
「……3，2，……嘭！」就在彭錚抓住計畫剛要衝出房間的瞬間，一聲沉悶的槍聲忽然響起，而在槍聲響起之間，對面堵在門口的敵人忽然全身不自然的顫動了一下，隨後整個人摔倒在地，沉重的外敷，讓他的倒下驚天動地，砸出一股濃重的煙塵。
「……嘭……嘭，嘭，嘭！」就在敵人有所警覺的時候，第二聲槍響再次響起，隨後，第三聲，第四聲……，伴隨著槍聲，敵人逐一倒下，當最後一名敵人終於發覺了襲擊者的存在，並且迅速轉身後，槍聲如同句號一般響起，終結了他剛要做出的抵抗。
從開始到結束，一切短暫的讓人無法理解，當四周再次被寂靜籠罩的時候，卻顯得格外的詭異。
「彭錚，犧牲了沒，沒犧牲吱一聲。」一聲熟悉的喊聲從遠處傳來，聲音響起的時候，彭錚原本一直平靜的表情終於變得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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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彭錚喊了一聲，得到遠處和近處的兩聲回答。
「不是叫你！」老二見機行事，連忙對身邊的老大說道。對於這搞怪的一幕，彭錚卻充耳不聞，因為，對於他來說，心目中唯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