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三國 第二卷 打出五十年 第四十五章 攻心

屈俊傑與彭錚潛入鎮子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經歷了傍晚時分的喧鬧過後,雖然守衛仍然保持著警惕,但是,卻無法戰勝隨著夜幕一同而來的疲憊。看著不斷打著盹卻仍然堅持的哨兵,屈俊傑在彭錚的幫助下,翻過一堵圍牆,進入到鎮子中心。

兩人來到鎮子的主要目的,是尋找鎮中心的電視信號中轉站。在當初兩人離開時,殷勇曾經拜託兩人一件事。雖然不知道這個軍神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但是彭錚和屈俊傑卻有必要去完成他。

作為鎮子里的要害部門,電視信號中轉站如同一隻鐵桶一樣,被敵人團團包圍著,看著四周不斷閃爍的聚光燈,以及在燈光照耀不到的暗處,躲藏著的士兵和架設著重型武器的掩體,屈俊傑皺了皺眉,拉著彭錚潛伏到暗處。

「鬼子看的很嚴啊。」看著前方,屈俊傑表情凝重的說道。

「不嚴,要咱倆來幹啥?」彭錚仔細打量了一番後,不以為然的說道。

屈俊傑好奇的看向彭錚,後者對他微微一笑,掏出之前的花格子襯衫,胡亂的套在身上……

丁文彥在總參擴大會議上,主動檢討了自己的錯誤,這讓所有人的憤怒都有了一個發泄口,一瞬間,無論是國讎還是私仇,都被他引燃,一同向他開炮。擴大會議彷彿變成了一個批判會,而丁文彥則成為被批判的焦點。

對於眾人過分的指責,丁文彥並沒有提出任何反駁,相反,他仍然保持著慣有的微笑,每到一人發言,都會全神貫注的傾聽,甚至時不時的還會做些筆記。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周思維強行打斷了一名海軍上將的發言後,才告終止,而對於丁文彥的處分,也在會議當時下達。

丁文彥作為情報收集者整理機構的負責人,對於情報的延誤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對於,總參的對丁文彥做出了下放作戰部隊的處理。乍一聽來,似乎處理的乾脆痛快,但是很多旁聽者,卻從這裡聽到了一絲不一樣味道。

丁文彥被下放部隊,作為總參最有潛力的一名謀略者,被下放部隊的結果是什麼?一個只有思想,還未有機會實踐的人,當給他一個實踐的機會時,他將會有怎樣的變化,尤其對於丁文彥來說,這到底是福還是禍,沒人知道。

與丁文彥一同受到處理的,還有張曙光,不過,相比於丁文彥,張曙光的處理要輕的多,幾乎是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甚至連懲罰也被一句實踐作為遮蓋,抹掉了其中凌厲的稜角。

但是,沒人注意到的是,兩人在同時被派遣到了相同的部隊,同時接管了這支部隊的指揮權,這意味著什麼?更沒有人注意到,這支部隊所在的集團軍,此刻已經接到總參命令,前往某邊疆地區,而等待他們的下一步任務,將是越境。

一切的一切,都遵循著一根看不見得線在前進著,似乎所有檯面上的表演和敷衍,都不過是為了隱藏這個線而布置的假象而已。

丁文彥接到命令,情緒上並沒有過多的波動,而他身邊的張曙光則能被人一眼看出來,是壓抑著內心的激動。

「要開始了嗎?」早早收拾好行李,等在丁文彥辦公室里的張曙光,看著後者,忍耐了良久,終於開口詢問道。

「早就開始了,其實,我們只是後知後覺者罷了。」丁文彥將孩子的相框擺在行李的最上方,在合上皮箱的剎那,抬頭看著張曙光,笑著說道。

※※※

藤田抓住了殷勇,看著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殷勇,藤田忽然掏出手槍,頂在殷勇的額頭。而對方,也在看到手槍的剎那,表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你輸了。砰!」藤田滿意的看著這一切,隨後扣動了扳機,槍聲中,殷勇的腦袋整個炸裂,身子無助的向後倒去,看起來是那麼凄美動人。

「哦,不,不該是這樣。」藤田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幸好可以挽回,於是,殷勇再次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他眼前。而表情則換了一副平靜,但卻骨氣內斂的樣子。

「喝茶吧?」藤田看著殷勇,後者此刻一身整潔的坐在對面,彷彿一位老友。

「你輸了嗎?」藤田看著殷勇,想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勝敗乃兵家常事。」殷勇淡然的點點頭,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忽然放下茶杯,拿過一把短刀,從容的將自己的肚子切開。窗外,菊花遍地,雪白掩蓋了血紅。

眼前的一幕,讓藤田甚為滿意,這才符合一個英雄最後的歸宿,就在藤田準備命令眾人厚葬殷勇的時候,那個討厭的喊聲,再次打斷了藤田的美夢。

張開眼睛,四周再次變回原來的樣子,讓人討厭的昏暗的指揮中心,以及一群看著自己,表面上敬畏,但實際上卻心懷不滿的手下。

「怎麼了?」藤田收起臉上的笑意,嚴肅的開口詢問道,聽到他的詢問,報告的參謀謹慎的退後了兩步,然後遞來了一份文件。

「剛剛捕獲的視頻,信號發源地在京都防線以內,信號內容是……」參謀說到這裡,知趣的停了下來。藤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打開文件,當看到內容時,表情頓時一變。

「帶我去看視頻,我立刻就想看到。」藤田邊說邊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間。

在藤田的喝令下,視頻被再次打開,碩大的屏幕上,孤獨的顯示出殷勇的身影,消瘦但是異常精神,似乎絲毫沒有因為撤退而沮喪。視頻的背景似乎是一處戰壕內,四周躺滿了日軍士兵的屍體,看到視頻出現,所有人都禁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沒人喜歡戰爭,但是,戰爭來臨時,作為國家民族的一份子,一定要履行自己的義務,戰鬥到底。我尊敬你們,作為敵人,作為對手,你們該配有我的尊敬,而對你們最大的尊敬就是消滅你們。」殷勇說到這裡,向身後揮了揮手,身後的士兵立刻將擺放在身邊的屍體隨手扔進早已經挖好的大坑中,填土掩埋。

「藤田,我等著你,我們兩個,註定只能有一個存在,我對你很尊敬,也希望你能用尊重回答我,記得,我等著你,別讓我失望。你知道,作為士兵,我們要做的就是只有進攻,沒有撤退。」視頻在此戛然而止,看著定格在屏幕中間的殷勇,藤田的表情在瞬間連續變了幾次。

「搜索視頻信號,找到他們,告訴搜索人員,一定要把他們抓住,我們小看了他,名將永遠是名將。」藤田凝視著屏幕良久,忽然意味深長的說道。

「抽調回所有的師團,立刻進入防線,殷勇一定在防線內,而不在防線外,立刻。」看著眾人愣愣的看著自己,藤田再次補充了一句,隨後重重的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點,殷勇到底撤沒撤。藤田現在已經不去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殷勇在視頻里已經向他說明了,並且是以士兵的榮譽為籌碼,告訴他,自己其實根本就一直在防線內,並沒有撤出去。藤田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自尊心受到了及其嚴重的打擊,殷勇對他的尊敬在他的齷齪想法中被葬送,甚至連殷勇在防線上屢次的提醒,都被他當成了騙局。

藤田覺得自己很卑鄙,以猥瑣的想法去想一個將自己當成對手的朋友,想到這裡,藤田就有種想剖腹的想法,敵人的尊重是一種榮譽,任意的踐踏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一種污辱,藤田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幕像極了自己夢境里的那一切,唯一不同的是,該拔刀謝罪的不是殷勇,而是自己。

「殷勇君,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想到這裡,藤田如是說道。

※※※

殷勇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頭頂上,敵人一波波撤退著,讓人既擔心又興奮,當然,同在一個掩體內的連長等人,在興奮之餘還有一絲疑惑。

「你們肯定想知道,他們為什麼又走了是吧?呵呵,中國人有句古話,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藤田太想抓到我了,在他心目中,我是一個他追擊的目標,也是一個可以匹敵的敵手。既然如此,我就索性讓他知道,我也想堂堂正正的擊敗他。日本人,狹隘的民族情緒里,總是有追求極端完美的情節。對於我們來說,敵人任何性格上的缺點,都是值得我們利用的,在這裡,沒有什麼卑鄙高尚之說。」殷勇看著眾人,語氣中絲毫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說道,對於他來說,藤田的受騙是必然的,或者說是現行指揮系統下,必然出現的可以被利用的漏洞,一支部隊掌握在一個人手裡的時候,也同時說明了,這個人的弱點也將是這支部隊的弱點。

※※※

屈俊傑至今仍對之前的一幕心有餘悸,彭錚穿著花格子襯衫,小心的摸索到一處矮牆旁,對著探照燈打出兩個精確的點射,槍聲中,探照燈應聲碎裂,但是,隨後的是更多的光芒照射過來。黑夜裡,花格子襯衫醒目的反射著光芒,如同指路明燈,彭錚幾乎在瞬間就被鎖定位置,隨後,夾雜著高射機槍的怒吼徹底籠罩在彭錚周圍。

兩顆煙幕彈適時的扔在隱蔽點左右,煙幕暫時遮擋了敵人的視線,但是煙霧中時不時閃爍的槍火,卻讓敵人仍然可以輕鬆鎖定彭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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