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三國 第二卷 打出五十年 第二十三章 機會只有一次

從開始就驚疑不定的日軍,在得到撤退命令之後,壓力徹底被釋放出來,對於殷勇的凶名,所有人在進攻中所承擔的,並不僅僅是對失敗的恐懼,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和對未知的陰謀的擔心。

應該說,藤田的撤退命令,讓大家終於可以擺脫這無形的束縛感了,在遠程炮火的掩護下,士兵們惶惶而退,早已經失去了之前進攻中所表現出來的英勇。先進的通訊方式,立體的指揮手段固然是好事,但是這種優秀的信息傳導方式,卻也讓士兵們可以實時獲得戰場上的信息。軍官和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可同日而語,對於壓力的反應也絕不相同。殷勇也正是因此,才會大大咧咧的豎起自己的大旗。

用自己的凶名,為敵人增加一份心理壓力,一如秦將白起,凶名可以止小兒夜啼,對於敵人來說,面對任何一個名聲震天的對手,都要面對無形的壓力,尤其是最終的結果是一方死亡為止時,這種壓力足以影響甚至左右任何人的行為。

殷勇不是傻瓜,他不會為了炫耀讓士兵冒著生命危險豎自己的大旗。上兵伐謀,殷勇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讓敵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讓自己的凶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殺神首先具備的是智慧,其次才是兇惡,否則,只能是個魯莽之徒。

敵人的撤退被殷勇布置的偵查力量第一時間捕捉到,看到敵人在疑惑和恐嚇中終於退卻,殷勇卻並沒有感到輕鬆,相反,他卻變得更加緊張,因為,他下一步要做的,也是撤退。張飛吼破敵膽,隨後卻因為斷橋暴露行蹤,勇武可敬,智謀可嘆,殷勇覺得自己雖然不是諸葛亮,但絕對不會是張飛。

按照命令,四團在分散撤退後,再次集結起來,輕重裝甲力量在集結的過程中被分散,輕裝甲力量尾隨著敵人發起追擊,靈活的攻擊,打亂了敵人後續部隊的撤退步伐,讓對方的撤退變得凌亂起來,而重裝甲力量,則在殷勇的受命下,在輕裝甲的背後設下了埋伏圈。

兩翼的士兵重新集結起來,開始迂迴著向第三登陸點撤退,作為兩個團的力量,此刻他們卻脆弱的如同嬰兒——仍然留在空中和航母上的重裝備讓他們的戰力被降到最低,此刻的他們,能承擔的也只有騷擾任務,部隊在敵人撤退時,用兩條腿追擊敵人車輪的騷擾行動,恐怕毫無用武之地。

敵人肯定會醒悟過來的,當他們發現,撤退的方向並沒有伏擊者,尾隨的敵人數量少到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的時候,他們就會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受到欺騙,所以,此刻殷勇要做的就是抓住這敵人仍然迷茫的一段時間,撤下去,完成關鍵的第三步。

「有的時候,信心決定著一切。」跟隨著部隊轉移,殷勇心中輕嘆道。

※※※

後衛部隊與敵人發生交火的信息不斷的傳來,撤退的過程中,之前還萎靡不振的敵人,彷彿打了興奮劑一樣,追在身後不斷的瘋咬著。連續設立的兩條阻擊線,都在敵人的高速機動下被突破。

原本因為撤退而引起的混亂,在這種追擊下變成恐慌,這讓藤井感到分外的不快。原本因為可能降臨的巨大成功,瞬間化為泡影的失望,此刻卻因敵人的追擊而瞬間轉化為惱怒,看著後衛部隊不斷發來的情報,藤井隨即向陸航部隊下達了掩護的命令。

天生的死敵,讓武裝直升機剛剛飛臨上空,敵人就立刻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紛紛四散逃逸。中國人的步兵戰車顯然也繼承的他們步兵的某種特性,撤退的速度和方向完全不可捉摸,幾乎是在閃了幾下後,就在一陣濃煙中,消失在叢林,或者是山丘後面。

藤田之前失去的信心終於找了點回來,可是隨著前導部隊不斷傳來的戰報,卻再次將藤田剛剛聚攏起來的信心弄了個粉碎。

「什麼?沒有任何敵人的蹤跡?」藤田愣了半天,逐份看遍了每一張圖片和影音報告,之前所有的猜想和判斷都在這些報告中被打破,之前曾經自以為準確判斷出敵人布局和陷阱的藤田,此刻才發現,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對手為他準備的陷阱之中。

一種憤怒油然而生,心底的羞愧讓這絲憤怒燃燒的越加劇烈,藤田幾乎可以毫不猶豫的肯定,對手就是殷勇,他更可以毫不猶豫的肯定,敵人根本就處於弱勢地位,隨時可以被自己殲滅,可就是這樣一個好機會,卻被自己浪費了。

想到這點,藤田恨不得再次把小林救起來,槍斃一次,然後再自己舉槍自殺。

「立刻返回,繼續追擊,務必不能讓敵人逃跑。」想到這裡,藤田不再猶豫,再次下達命令道。

下達命令的同時,藤田暗自下達決心,絕對不會在因為任何事情而撤退,這一次,他一定要吃掉對方,抓住那個撞在自己手裡,卻一直在背後搗鬼,用智慧一而再再而三羞辱自己的殷勇。

所有人都不理解藤田的情緒為什麼會變化的如此之快,但是看到下達的命令,部隊卻忠實的執行著,原本撤退的部隊再次轉向,向著敵人前進的方向衝去。雖然每個人心裡都壓抑著一個疑問,但是此刻,顯然不是可以隨意提問的時候,更何況,傳達命令的曹長,陸佐等人,也都是一臉的茫然,看樣子了解的也並不多。

震耳的轟鳴聲再次響徹已經被走的習慣的叢林和山丘中,無線電網中,軍官們聲嘶力竭的激勵聲再次響起,士兵們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氣,端著步槍,聆聽著已經耳熟能詳的嘮叨聲,再次隨著車子顛簸前進,等待著遭遇中國殺神的那一刻。

重裝甲伏擊圈就是在這一刻與敵人遭遇,埋伏已久的99坦克,在敵人出現時,整齊劃一的打出一個齊射,先導部隊的輕型偵查車在炮火中淪為碎片,猙獰的燃燒著,用他們的犧牲,指引了敵人的位置。

隨後的戰鬥,驟然間爆發,藤田幾乎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眼前這支阻擊隊伍上。猛烈的炮火和交替登場的坦克,直升機,反覆蹂躪著敵人,而敵人的毫不保留的裝甲力量,則在這猛烈的打擊下堅持著。

這種態度讓藤田感到有些欣慰,並不是對方承受著自己輪番的攻擊,而是對方所表現的態度,讓他知道,殷勇恐怕已經真的開始撤退了,如果他有足夠的力量,一定會再次上演他的誘敵深入的好把戲,而眼前,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將所剩不多的裝甲力量投入到掩護中來。從這一點再次證明,敵人之前上演的一切都是騙局。

「全力衝過去,不要戀戰,我們要的是敵人首領的頭,而不是那些士兵的生命。」想到這裡,藤田再次下達衝鋒的命令。

命令被忠實的貫徹下去,密集的衝鋒將敵人並不堅固的動態防線徹底衝垮,看著之前在打擊下不斷輾轉的坦克,此刻只能躲藏在遠處發射著炮彈,藤田冷冷的搖了搖頭。

敵人完了,一旦他們的鬼把戲被戳破,那麼隨後而來的就是徹底的毀滅,在絕對力量的面前,有的時候,激怒敵人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夾雜著憤怒的報復,是他們根本承受不起的。

偵查報告已經顯示出了無線電密集區的位置,與敵人撤退的方向及其吻合,前線偵察機也顯示出了敵人準確的方位,接下來,就是追擊,用裝甲部隊追殺那些血肉之軀的敵人,藤田此刻真的很有興趣想看看,敵人一直推崇的精神,信念到底能不能讓他們用血肉之軀擋住坦克的履帶。

※※※

敵人一定會再次回來的,這不是猜測,而是一個必然的選擇,殷勇自問,如果換做自己,也一定會如此,戰爭並不是擂台賽,一場之後,判斷勝負,積累比分,而是一旦有所發現,就立刻加以利用。敵人雖然被恐嚇的撤了下去,但是他們的士兵沒死,裝備沒丟,補給沒有被消耗,那麼,他們就一定會再次回來。

不過幸好,敵人暫時的撤退,讓他們第一第二登陸集群可以匯合,那麼接下來,就是該讓敵人知道,有些時候,窮寇是不能追的。

眼前的部隊,在命令聲中,化為兩列縱隊,在本就不多的裝甲車的帶領下,向前行進著。前方,就是殷勇設置的第三登陸點,那裡有等待自己的物資和補給,以及原本應該第二批到達,卻被自己壓下來的重裝備。

第一步,嚇退敵人,第二步,部隊匯合,第三步,等敵人追來之後反擊。殷勇的計畫從來就很簡單,第一,第二步成功之後,就是關鍵的第三步,現在需要比拼的就是時間。看看是他們的履帶快,還是自己的腳掌快。

「停車。」想到這裡,殷勇忽然命令道,指揮車嘎然停止,殷勇率先跳下車。

「我和大家一起走。」整了整軍裝,殷勇大步流星的走進隊伍。

殷勇覺得,有必要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只會耍詭計的人。雖然目前看來,暫時擺脫敵人追擊的他們,仍然處於劣勢狀態,但是這種劣勢,要從某個角度上來說的話,未必是決定性的。

通訊頻道里,四團已經完成了前幾步任務,開始撤退,作為一直承擔者掩護,阻擊,誘敵,設伏等任務的四團,此刻還需要最後一個任務,防守。不過這次他們需要防守的,不是陣地,也不是某個人要害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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