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倩妮也沒想到林若溪反應還挺強烈，只好柔聲笑道：「好好，我不說了。你肯定也有你的想法，一起去樓下喝杯咖啡，吃點甜點吧，我想你跟我一樣應該懶得吃飯吧。」
二女對甜點的免疫力一直比較低，林若溪雖然最愛吃糯米丸子，可對其他蛋糕之類的同樣遠勝過米飯，平日里一個人也不大好意思到大廈下面的咖啡廳吃甜點，有莫倩妮陪著就不一樣了。
林若溪看了看時間，下午的會議的確還要兩個多小時才開始，便抿著唇瓣用力點點頭，兩眼有些冒光，「那你等等，我把東西放一下就跟你下樓去。」
說起來自從因為楊辰夾在中間後，兩人的關係一直處於微妙狀態，或許是楊辰這些日子老往外跑，反倒是關係又有復甦的意思。
而與此同時，西郊別院的家中。
郭雪華看著日子，明天就是重陽，若是在燕京的時候，就得到楊家的祖宗祠堂里去祭祖，但楊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趕過去也沒必要，索性就打算在家裡做些傳統食物祭祖。
雖說這樣的習俗年輕人們很多都不太在意，但郭雪華清楚這種骨子裡的敬老熏陶，對孩子還是很重要的，一個家族總歸要有規矩才成。
特別家中現在有了藍藍，也希望這孫女能有良好的教育。
而想起林若溪的奶奶和母親，墓地都在中海，郭雪華還未曾去過一次，不由打算帶著林若溪前去掃墓，也算拉近婆媳關係。
郭雪華打定主意，便對著正和敏娟聊天的王媽道：「玉蘭啊，我去找下若溪，看她要是有空就跟她去掃下親家的墓地，順便明天重陽節要買的菜我也去買了，楊辰今天就算不回來，明兒個也該回來了，到時候兩個大胃王，缺了可不合適。」
王媽心裡暗道這郭雪華心思倒細膩，還想起來重陽去掃墓，雖然有這一說，但南方許多地區都只在清明去。
「那要不先給小姐打個電話吧，免得去了在忙或是找不到人」，王媽提醒道。
郭雪華卻笑著搖頭，「就是怕若溪在忙才不打電話，她要空著就正好，要是在忙呀，就別打擾她工作了，免得又要回家裡來大半夜的在書房裡不睡覺。我就直接去買菜好了。」
「你倒想得周到」，王媽笑著點頭，也覺得這麼做妥當。
……
玉蕾大廈樓下的咖啡廳，本是承包給一家西餐公司，為了讓員工方便小聚，但這中午時間段，卻是沒多少人會來這裡。
在靠窗的僻靜兩人座處，林若溪和莫倩妮各自點了精緻的起司蛋糕，喝著咖啡，享受起了少有的工作中閑暇時光。
等莫倩妮差不多已經吃完了，林若溪卻還是吃了一半不到。
看著林若溪細嚼慢咽的吃法，莫倩妮忍不住笑道：「就說正宮娘娘跟我們這樣的小民女是沒法比的，吃蛋糕都能看出修養來。」
林若溪抿住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把蛋糕咽下後，才道：「倩妮，你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怪怪的么？」
「怪？有什麼好怪的」，莫倩妮納悶。
林若溪目光游移著，望向窗外忙碌的城市，行人走過的街道。
「其實我很好奇，像薔薇那樣的女孩，本就跟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樣，價值觀和從小的經歷，讓她願意沒名沒份地跟著一個男人，可以理解。
但是像你，像妍妍那樣，明明可以有機會選擇更好的人生，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放在一個這麼尷尬的位子呢。
雖然這麼說我覺得很殘酷，但你們肯定不會有機會多得到什麼的。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麼可以把這樣的事情，這麼開玩笑地掛在嘴邊……」林若溪幽幽道。
莫倩妮收斂了笑意，默默看了林若溪一會兒，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又緩緩放下。
「你同情我，可憐我，還是心裏面看不起我？」莫倩妮笑著問。
林若溪搖頭，「我沒看不起你，也沒可憐你，我不是想跟你吵架，只是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說說我心裡的疑惑罷了。」
「歸根結底，你還是怨我們，怨楊辰，不是么？」
「難道你就不會有什麼想法么，雖然我很不想那麼說，可既然你也愛同一個男人，難道就不會有什麼想法？」
莫倩妮眨了眨眼，「我好像明白你為什麼這兩天工作都會分心了，你是擔心蕭芷晴，還擔心楊辰又會出去一趟，又牽扯上別的什麼女人吧。」
「我才沒有」，林若溪目光有些躲閃，「他愛怎麼樣怎麼樣，我也管不著他。」
「你說謊，你明明就很在意，也很不滿意」，莫倩妮道。
林若溪索性抬起頭，清聲道：「就算是又怎麼樣，難道你就不會介意么？就因為你沒有跟他結婚，你就不在乎他到底要多少女人才滿足？你就真覺得那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兩人對視著，莫倩妮的眼中逐漸露出一抹淡淡的悲哀。
「林若溪，你變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麼可憐的想法」，莫倩妮嘆聲道。
林若溪握著勺子的手有些發顫，努力讓自己冷靜，「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到底什麼意思……」
莫倩妮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紅，勉強笑了下，「你知道么……我其實一直很羨慕你，長得比我漂亮，學習也比我好，從小又生在富裕的家庭里，智慧，才能，領袖氣質，更重要的是，你不會因為外界和他人，左右你的本心。
就算被千夫所指，就算被無數人罵成是吸血鬼，冷血勢力的商人，你也我行我素，從來不會被打敗。就算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你也不會有絲毫的膽怯，絲毫的畏懼，因為你總是堅信自己能掌控一切。
你知不知道，那樣的林若溪真的很讓我羨慕，又讓我不由自主地默默惋惜，因為我知道，我是不可能贏你的……不僅是我，薔薇也好，安心也好，我們大家都贏不了你，因為你的魅力，就算是女人的我也覺得難以抗拒。
你覺得，我在公司里一直做你的左右手，真的是因為純粹看老總裁的情分上？你覺得一分恩情，能讓我回報一輩子么？我的實力，去別的公司甚至自己創業，也沒什麼難的。
我留在玉蕾，只是因為你，不是別人，是你！你讓我心甘情願地哪怕覺得因為男人而尷尬，也要陪你一起做下去！」
莫倩妮說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如同釘子一般，在林若溪的心頭上狠狠地扎了進去，流血，心痛！
林若溪睜大了水眸，不知不覺地濕潤了起來。
莫倩妮嬌美的容顏上因為情緒激動，潮紅涌動，停頓了會兒，才繼續道：「現在的你，讓我覺得都有些不認識了，那個不聲不響就能把所有人壓下去的林若溪，好像已經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個自怨自艾，胡思亂想的可憐少婦。」
說著，莫倩妮起身，拿起椅子上的白色秋裝外套，開始給自己套上……
「林若溪，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傻，你根本不知道生活的結局是什麼，更不知道生命的真諦是什麼……你活在這世上，就是糊裡糊塗的！你只有知道生活的結局，生命的真諦，才會明白怎麼去生活，怎麼去享受生命。
不要把你的不幸福和不安，責任歸咎到別人。導致現在這一切的，不是我們，更不是楊辰，是你自己！
感情不是用書本去學習，更不是自己能隨便想明白的，而是用心去體悟的！
在我看來，有個男人心裡愛著我，經常能見面，為了我到處涉險地找尋藥材，煉丹，好讓我能永葆青春，獲得更久，這已經是無比幸福的事情了。
作為最好的回報，就是相信他，當他看著你，在你身邊的時候，讓他明白你很幸福，那樣就夠了。
林若溪，我告訴你，或許我以前還曾經為那一個夫妻名頭覺得痛苦，但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我知道怎麼樣讓自己能開心，也知道怎麼讓楊辰覺得滿意。
如果你的心，需要靠別人來填補，你的尊嚴，需要別人來給，那麼，我只能說，早晚有一天，或許楊辰會發現，選擇你當他唯一的妻子，是錯誤的決定！」
言罷，莫倩妮拿起包包，轉身徑直走出了咖啡廳。
林若溪看著那瀟洒的白色背影，卻是怔怔地痴了。
再度低頭看著餐盤裡的草莓起司蛋糕，林若溪卻是連挽起一小口的力氣都使不上來，心裡好似無數的爬蟲撕咬，難言的恐懼和不安。
就在這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卻是忽然出現在眼角的視線里，佇立在了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