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資料 第56章 鏡花夢痕(同人)

悼念神官的美文,作者我認為是我看過最棒的悼文了,大家也欣賞一下吧。是第三者的角度,一株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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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覺一點一滴注入我的身體,我自沉眠中緩緩舒醒。

一片黑暗。

四周傳來的觸感,是堅實得令我窒息的擠壓。

如果沒有堅硬的外殼,我毫不懷疑這種壓力將使我永遠喪失醒來的機會。

我沉默著等待著,力持清醒地收集著每一分微小的養份,然後將它們轉化為爆發的力量。

當甘霖完全潤透身體,四周壓抑的空間變得鬆軟的剎那,我積攢的力量也終於衝破了臨界點。

我看到了「光」。

與壓抑得近乎絕望的「黑暗」全然不同的,閃耀著美麗銀華的光芒。

原來這就是黑暗的宿敵、傳說中賦予萬物生命之力的「光」啊!

莫名的情緒如記憶中濕潤的觸感般包圍了我。若是,若是為了與如此聖潔美麗的華光相會——僅是這個理由,就足以抵消之前所有的苦難惶恐,以及為了擺脫它們所付出的努力和艱辛了啊……

※※※

「咦——?真少見,沒過中午你竟然起來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大嗓門把毫無防備的我震得七暈八素。

銀光在眼前輕輕滑動,如同清水般潤和的聲音一下撫平了我心理受到的重創:「早,艾里。」

不過……聲音?呃,原來我的感動完全搞錯了對象了啦。

「喂,我說過多少遍了,叫我艾·瑞·克!!!」

啊,震隆隆的聲音聽起來多了點牙根緊緊的味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是計較些小事會老得快哦,艾里。」

「你——」

「哥哥!神官大人~你們不要吵了啦~~~~」

「莉妲,你應該為艾瑞克隊長加油才對,他要輸了哦。」

「就算加油哥哥也不可能贏的啦!」

「喂喂——」

「莉妲,這麼說就不對了,」溫溫的嗓音再度響起,帶著令人愉悅的輕快。「事實上,十次辯論艾里也只輸過我九次而已。」

「你想說剩下的一次也是你禮讓的結果吧!」

「啊,你能意識到這點真令人愉快!」

「……你真當我不存在是吧?!」

「說這什麼話,背後論人長短才是不好的行為——這不是你說的嗎,艾里?」

「*£☆¢§♀……」

某個可憐的大個子被噎得脖子老粗,喘了半晌才從鼻中「哼」了一聲,隨後將注意力由這場不利於己的口舌之爭中生生地轉開——「利夏,你蹲在那幹嘛?」

「哥哥。」

從近處傳來的軟軟童音令我舒服到全身毛髮皆張;一隻胖胖短短的手指隔著層空氣指向我,「秋訊鴿,發芽了。」

※※※

唔唔,對了,我就是所謂的「秋訊鴿」。一年生藤本植物,原產紅石山脈,春生秋華,冬季就會漸漸枯萎死去,算得上是短命的植物。據說我們的根、莖、花都可入葯,這都不算什麼。比較特別的是夏末初秋的時節,成熟的種子在出發的信號響起後,被萼翅托舉著,乘著強勁的季風悠然地飛向遠方。銀白的萼翅反射著滿月的瑩光,星星點點地在山谷中曼舞——那如夢如幻的美麗情景,落入某個路過的吟遊詩人眼中,於是驚嘆不已的詩人為之冠上「鏡花月舞」的美名。

(表跟偶討論植物學的合理性,這裡是異世界,而且是集不可思議之最的同人世界^0^)

這「一生難忘」之美景並非我的親歷。我最原始的記憶,只是些許模糊的殘像,其中最清晰的畫面,是一輪明亮如鏡的金輪月,碩大無朋的掛在深沉無邊的天幕上。遙遠,神秘,皎潔,那是對「美」最初的嚮往,一如我初生之際驚鴻一瞥的銀芒,還有似乎跳動著旺盛生命之火的綠。

——它們的主人,則是擁有強大而溫暖的靈魂之力的,那位「神官大人」。

※※※

秋訊鴿的出芽期一般是春之月下旬至凈之月上旬,花期則是貫穿了整個星之月。所有這些確鑿的「記憶」,全都烙刻在我們代代相承的基因深處。以此為證,我確確實實是秋訊鴿中的「異類」。

我的誕生日為艾嘉斯大陸創世歷1037年霧之月19日。

在一片不知所謂的嘈雜聲中,我暈頭轉向地度過了初生的第一天,並且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艾薇忒」。

將記憶倒回命名的前一刻——

……

「『第一』的古語怎麼說?神官。」叫艾里或艾瑞克的大個子打量完毫不顯眼我後突然發問。

「『艾威特』,怎麼?」神官的語氣有絲警惕。

「哈哈,今年第一株冒芽的秋訊鴿,這麼巧就長在神殿門前,一定是諸神為了鞭笞你惰怠的習性所作的安排,決定了!就叫它『艾威特』吧!」

爽朗的大笑怎麼聽都有絲絲怨氣和得意溢出來……而·且!你怎麼可以單憑私怨就擅自為人家決定那麼難聽的名字?!

我的抗議被很直接的忽略了,不得已我只有滿腹委屈地接收——至於一些小小的改動——「艾薇忒」,只是我個體審美的體現罷了。

接下來的日子,在我努力竄高的過程中飛快的流逝,茁壯成長的同時我也注意到宿主是個交遊廣闊、人際關係又多又雜的傢伙。喏,常喜歡在我棲身的牆角蹭蹭的是神官的寵物小狼龍雷奇、勤奮忙碌的褐發少年是神官的弟子耶拉姆(雖然我曾極度懷疑過他是神官大人的管家或侍僮)、還有常來串門的叫艾里也叫艾瑞克的警備隊長,以及他很神氣的妹妹莉妲與靦腆的弟弟利夏(呵呵,就是最早發現我的那個孩子)、不時出現在村中的自由商人兼神官大人的「酒友」——

班斯……

誕生後的一個月,當我的身高終於可以觸及神殿二樓的小木窗時,神殿的房客又多出兩名——

黑髮如少年般的是溫雅女孩楊陽;棕發的則是精力旺盛的朝氣小姑娘嚴昭霆。

她們周遭的「氣」並不屬於我熟知的這個世界,似乎頗有來歷的樣子;但我無意深究,我在意的是——

「奇怪,其它秋訊鴿都掛滿花苞了,怎麼『艾薇忒』還是老樣子。」

『說得好!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翻轉細韌的莖幹,我作出側「耳」傾聽的樣子。

「應該是……它的提前生長過程觸發了某種物質轉換吧。」

『……』

「是嗎……?」

「——艾里,你那懷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神官,你確定沒有偷偷給它施加懶惰魔法?」

「胡說什麼!我像是胡亂對植物做手腳的變態嗎!!?」

「這種時候你是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神官大人。」介面的是一臉淡然的褐發少年耶拉姆,他正將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茶點端入大廳。一旁幫忙的黑髮少女默契的接過話頭,「不良的生活習慣會給周遭帶來負面影響,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努力咽下滿口糕點的棕發少女顯然站在師父那邊,百忙中非常仗義的插上一句:「愛睡覺有什麼錯!神官先生也是人啊~~」

『不是啊!!!』我大聲吼出來,雖然沒人聽得到。嗚嗚嗚~~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好不好?要知道,任何同類看到我有過不時被酒液濃度超過70%的紅茶和烏七抹黑的湯藥澆灌,三天兩頭被魔法氣彈驚嚇的經歷還能健壯如昔都無不敬佩我的堅韌啊,這麼說我實在……

「實在太過份了!」擺脫石化狀態的某人憤憤不平的大叫,「我只是努力想讓生活過得順其自然而已,這有什麼錯!」

可惜強硬的攻勢並未收到預期的效果。褐發的少年緊握雙拳,眼中射出苛烈的視線,冷冷地質問道:「在你認為,心安理得的任性跟從心之路是一碼事是嗎,神官大人?!!」

……

諸如此類的不毛對話時有上演,隨著星之月日程記載上的叉叉逐漸增多,我也不再對開花抱有任何奢望了;但是在西芙利村神殿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的有趣,只可惜無法將我的記憶傳達給後輩們呢。

——如果這是秦蒂絲女神的旨意,那我只有「順其自然」的接受了——啊啊~~果然是還是受了不良思想的潛移默化呢……

我咕咕噥噥地讓意識潛入夢的海洋,那裡正在上演勇者斗魔王的精彩好戲——手持木弓威風凜凜的黑髮魔法師和身手矯捷臉色臭臭的少年勇者,一齊將英俊卻肉腳的冬之魔王打倒,救出魯莽活潑的春之女神;

還有勤勞友善的村民帶著微笑互道早安,灑滿晨曦的小道上是辛勤操練的警備隊,家家戶戶升起暖暖的炊煙,雞啼與犬吠相互應和;偶爾有調皮的孩子絆倒跑在艾里隊長身後的昭霆,聽到前頭傳來哇哇大叫一臉無奈抹著臉的楊陽;還可以聽到串串清脆的嬉笑盪過娜塔大嬸的小酒巴;

這是我的夢,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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