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升邪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劍始劍終,魔作沙門

靈州九界得形九劍,旋即九劍破劫、九劍成劫。

九劍成劫!

九劍顯現一瞬,星滿天生殺二將攻過來的七片花瓣,盡數被利劍斬斷!

離山弟子,何以為傲。一個字,劍;兩個字,守護;四個字,以劍守護;八個字,得於天地,還於乾坤。

歸根溯源,蘇景能有今日成就,一切都從陸老祖來,從屠晚來,從離山來。

陸九、屠晚、離山是修者蘇景的開始……陸老祖痴迷於劍,他在青燈境時候和這個懵懵懂懂的凡間少年說得最多的就是劍。屠晚更不用說,它是三身獠、天真大聖、江山之主和盲眼神僧的絕大成就,鑄就神劍破天劫的那柄劍;離山駐道人間數千年,奇蹟般崛起執掌修行世界牛耳,憑得是什麼?憑得是護世之心,那護世之心何以彰顯何以實現:手中劍!

蘇景的根,無論陸九屠晚還是離山,皆為劍。

人間修行的第一個思悟境喊做:小真一。

真我、唯一。

小真一為三劫十二境中的第一個思悟境絕不是沒道理,一切修行一切法元一切神通,起點來自我終點也是我,若不能認清真我,又談什麼修行啊。

修行修行,修到頭來再回首去看,修得自是一個字,我。歸結於蘇景,他的起點是劍,那他的將來、他的永遠也一樣是會是劍。

若劍不再是劍,蘇景便不再是蘇景。

晉陞仙天后。看覽大道萬千,道與道不同修與修迥異,但在中土、在離山來說,修行的本真就是實現真正我的過程,越修越見我,而非忘記我、越修越遠離我。

剛過去的那一場修行,蘇景鑄日、苦練小光明頂,如果沒有二父金白銀的身後遺贈,他的煉化遙遙無期,毋庸置疑的。金白銀送給蘇景的磅礴陽元是他能成功煉化小光明頂的基礎。

可是在這「基礎」之上。蘇景有自己的發揮,或者說他站在前輩的肩膀,成就的卻是他自己……他的劍,金烏之劍、離山之劍!

站在前輩肩膀上成就自己。不是忘本忘根。正正相反的。只有有所成就才能完成他必須守護的守護。他是離山弟子,他煉日成劍,唯有如此才能守護完美驕陽。唯有如此才能守護心中的離山!

劍是蘇景的本色所在。

二父金白銀給了他一塊鐵胚,用這塊原鐵能砸死人,但若把這塊原鐵胚子煉化成劍蘇景就能殺更多人,殺更多隻憑鐵胚去砸很難砸死的人。

九陽為極。曾經蘇景苦戰十一世界,修成九日巡天,小光明頂為九連環真境,可衍生九盞驕陽,九陽齊升即為九日巡天,威力暴漲;

而九日巡天之上還有正陽一變,正陽如何變——以蘇景之心之性之魂之魄,他的正陽變就是:

天陽成劍。

那九盞劍形驕陽,那九柄金輪凝化的神劍。

小光明頂變成了九柄劍,巡天九日的正陽之變,那從我到真正我的脫變,九劍之威與之前小光明頂驕陽相較,雲泥兩判、天地之差。

鋒銳到堪稱無堅不摧的銀色花瓣,與九劍銳意下又和豆腐有什麼區別!

七片花瓣破碎……就在九劍出世的瞬間。

也在九劍出世的瞬間,蘇景忽然察覺,此刻所有一切都拉長了:

七道銀光被九柄長劍剖開,一厘一厘、劍鋒切入花瓣開裂;

本命重器受創,融身入法的星滿天的生殺二將想要長聲慘呼,可是那一聲慘叫前的吸氣緩而又緩、漫長得讓人昏昏欲睡;

乍見寶人兒凶法施展,長明大士面顯驚詫,可她之前本是興奮的,俏面上歡喜仍在,驚訝從她如玉般的肌理紋路中緩緩生長、慢慢蔓延,一點一點地吞噬著先前的興奮……

能夠將一切都「拉長」的只有一件事物,時間。於此瞬瞬,時間陡然變得粘稠了,緩慢了!

就在這場「粘稠」中,一團金光從西方顯現,光中有和藹聲音傳來:「談一談?」

只是一團光,內中無人也沒有真正形跡的一團光;從未聽到過的陌生聲音。但即便不見人、不識聲,蘇景還是一下子就知道了來的是誰:

西天至尊,萬佛之主。佛祖又來了。

和上次差不多,佛在靈山巔,出現在蘇景面前的是一道神魂真息。區別僅在剛才佛祖是附體、顯聖,這回卻是將神魂真息直接遣下、靈息以本相法光模樣出現蘇景眼中。

沒附體就不算顯聖,就不用擔心再被打一棍子。

周圍所有一切都在奇蹟般地變慢,唯獨蘇景與佛祖的真息靈光是「正常」的。靈光傷不了人,它只有「說說話」的本領。

蘇景反問:「談什麼?」

「挨了你一棍子,本想直接將你殺滅了事,可越想就越覺得納悶,特意回來再問問你,為何要與我作對?」金光中的聲音帶著笑意,德高的長輩對自己喜愛的晚輩才會有的語氣:「你我只才初見而已,為何要立意與我做多?莫說什麼前塵恩怨,就算我看不到果至少也能明辨因,你我之前不存恩仇。」

「與你作對?」蘇景笑了。

無漏淵、墨靈仙那些「閑雜人等」統統拋開一旁,只說今日蘇景與極樂的惡戰從何而來?佛家來奪寶,發現寶物難馴佛祖顯身要蘇景皈依,這才挨了一棍……

「不受勸誡、不入西天,就是和你做對了?」蘇景反問,邊問邊笑:「按照這種說法,仙凡兩界、只要不是和尚的,那便是和尚眼中的魔、要打殺?」

「也不能這麼說,世人總總仙總總。我不問時法門空虛事無絕對,」金光中的聲音和藹回應:「但我既問,便是絕對。」

這句話說得有些雲山霧罩,但蘇景能都懂對方意思:其他什麼老和尚大菩薩來勸蘇景皈依,蘇景若不理會,佛祖不會覺得他與西天作對;可如果佛祖來問他是否皈依,就不容他再搖頭!

之前事,乍一看是因蘇景打了佛祖一棍所以惹下潑天大禍,其實錯了,佛祖面前他不肯皈依西方。就已經讓他萬劫不復!那一棍子算是白饒的。打不打一個樣,白打蘇景當然就打了。

不等蘇景再說什麼,金光中的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原題:「我知你桀驁不馴。但今日一戰就算你打贏了。將來你又如何收場。星滿天、無漏淵如何會放過你。我這西天一脈就更不用說了……隨我去吧,做個和尚,大不了不持戒。也不用太聽話,偶爾能聽聽話就成了。」

第二次,佛祖再露招攬之意,且條件寬鬆得很,「我問即絕對」,從來說一不二的佛祖居然又來問了蘇景一遍。

再開口時,蘇景的神情、聲音皆告平靜,沒了先前的跳脫輕鬆,但也算不上沉重肅穆,安靜的人安靜的說:「佛告阿難:吾涅盤後,法欲滅時,五逆濁世,魔道興盛……魔作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樂好袈裟,五色之服,飲酒噉肉,殺生貪味。無有慈心,更相憎嫉。」

蘇景念誦了一段經文,他竟然對著佛祖念經。

《佛說法盡滅經》

佛家講述佛法盡滅時世界怎樣的經文。

蘇景沒有過專門的佛家修行,但他好歹有羅漢金身,對佛家經傳了解得不少,以前影子和尚在鬼袍,閑聊時候也給蘇景講過經文。

念完經,稍停頓,蘇景又把剛說過的一段重複了遍,不是大段詠念,只挑出其中一句,聲音依舊安靜,語氣沒有絲毫加重:「魔作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樂好袈裟,五色之服,飲酒噉肉,殺生貪味。」

佛說,末法時候,佛家真義淪落後,寺廟之中仍會有僧侶,剃光頭、燙香疤、熟讀佛經侍奉佛像,但他們只是表面上的和尚,其實為魔。

打著佛法的旗號、曲解經書的真義,以「善」為名追求私利益;以「戒」為由排除異己……

第三次,蘇景對著西方金光再重複「佛說法盡滅經」中的一段,這次只有四個字,最最關鍵的那四字:「魔作沙門。」

魔在佛門內!

本指魔比丘,指的那些披著僧侶外表借佛法謀私作亂的魔。但蘇景一句一句,都是穩穩望住金光來說。金光即為佛祖。蘇景望著佛祖說:魔作沙門。

所以蘇景口中那個魔,指得又何止是比丘。

金光懸浮西方,靜寂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你竟然還會念經?念得竟然還挺好聽。好聽!好聽!可惜你就要死了,不知以後是不是還會有人對我說:『魔作沙門!』」

大笑聲中,金光消散而去——蘇景引經,無論夾雜經文內還是單獨提出來,接連三遍「魔作沙門」都足以說明其意。至此談無可談,蘇景與這個西天依舊是:生死相見!

佛祖來時無人知曉,佛祖去刻、當金光泯滅一刻,本被拉長的時間陡地回覆了正常。九劍破碎片片銀光花瓣、生殺二將咆哮出口聲中飽蘊痛苦、長明大士的面色從興奮突兀變作驚懼……

星滿天生殺二將施展銀花法寶,本為困殺寶人兒的兩枚驕陽,但此刻花瓣直接被摧毀兩成有餘,銀光法陣的圍困之勢立刻被攻破!

打開缺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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