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亂撥弦,又三盅 第九百二十八章 靈脈縱橫,畫兔成真

小宗也湊熱鬧封山的消息是劍尖兒劍穗兒告訴蘇景的,聞聽此訊蘇景不疑反喜:天元、彌天兩大天宗封山,護宗大篆行轉、前輩高人守穴,陣兇猛人兇猛,即便離山高手想去潛入查探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小一些的門宗……天宗與大宗,寫法上不過差了一橫,道法上卻差出了一重天地。離山長老隨便哪一個,就算修為最差的紅長老、公冶長老,想要潛入普通門宗都不是難事。

離山是正道沒錯,可離山從來都不是老古板的教門,偷偷進去看一眼……無傷大雅,無傷大雅,只要別被人家當場抓住就好……

不過雙姝入離山的時間比著蘇景更長,但受輩分、身份所限,對宗內諸位前輩遠不如蘇景那麼熟絡,就算離山哪位長老悄悄摸摸地探人家自封的門宗重地,回來後也不會和她倆念叨。是以她倆全不知情……

到莫耶探望師叔祖的離山弟子來了又去,麗山腳下的日子忙碌卻平靜。

仔細想一想,修行至今一千兩百年,時間最長的平靜日子,莫過莫耶戰後離山將養、小鎮開店、莫耶栽山這三百年了。其間不曾發生過半點爭鬥,動用法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以前自己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挺好的。

只是遺憾的:有些寂寞。

不聽還沒醒。

事情就是這樣,沒遇到小妖女的時候,山中修行日月淺淡,平靜就是平靜,和寂寞永遠沒牽連;兩人心生情意後,聚少離多,可即便不在一起,想到她時心裡總是能暖一下子、癢一下子,知她安好,知道重逢有日,所以想念就是想念,和寂寞永遠沒有牽連……直到今天,不聽就在洞天里,這許久時間兩人寸步不離,蘇景卻嘗到了寂寞滋味。

莫耶世界多出了四座怪模怪樣的山,蘇景身內身外多出四個掉尊古怪元靈之嬰,連那枚永遠打不開的破爛囊都被打開了,可是不聽還沒醒來。

從十一世界歸來已經三百年,不聽也沉睡了三百年。寂寞是因為害怕,蘇景真的在怕。

人在四座新山中往返奔波,照顧著山勢成長,有時候蘇景會覺得自己花出的心思……哪裡是在照顧山,分明是在照顧不聽啊。念及此,他總會笑一笑。

這天里,剛剛揮動利劍,將「桃大將軍」山上一塊多餘的峰嶺斬斷、搬開,蘇景忽覺心念一動,隨即輕輕「咦」了聲:紅髮蘇晴和金髮屠晚彷彿約好了似的,維持十年不曾稍動的修身印同時改變,從古怪身姿變成了更古怪的身姿:

紅髮蘇晴縱躍而起,雙臂撐雙腿蹬、凌於半空就此凝身不動,好像只怪鳥;金髮屠晚就乾脆得多,跳起、半空轉身、大頭朝下、扎!還真是把自己當成了劍,還真就身體筆直腦袋向下,一頭扎進大聖玦洞天泥土中,除了一雙腳留在地面,全身都紮下去了。

怪身玦後便是異象生,蘇晴所在乾坤之內浩然正氣、屠晚所在洞天內凜冽邪氣滾滾凝聚有如實質凝聚成風,裹挾小乾坤內厚重靈力,破壁壘入經絡,他倆把自己的力量融入蘇景氣脈,層層循轉最終湧向靈台。

靈台中住著小蘇景,蘇晴與屠晚的驅動的靈氣滾滾而來,與蘇景自己的風火精元一起,為「小蘇景」做溫養洗鍊。

靈氣行運並非只去不回,蘇景是四嬰之主,頃刻就明白血、金兩發元嬰的意思,心念轉動「小蘇景」隨之而動,雙臂互纏雙手各自捏訣,左手焠真訣右手煉世印,正法行運氣息再轉:小蘇景雙手印各自送出經過秘法煉化的真精元氣,再由蘇景經脈循轉分別送向蘇晴與屠晚。

如此,以蘇景身體為脈、以風火秘法為媒,三嬰換氣,齊生共長!

當元嬰能夠做鍊氣功夫,就說明溫養告一段落,可以開始做「歡喜兒」這一境的正法修行了。不過蘇景做內視、仔細看過三枚靈嬰後驚喜發覺,他們居然在「鑄脈」。

隨著三嬰換氣、焠真與煉世兩法並持,蘇晴身內從左手手心開始、貫穿臂膀胸膛再至右手手心,一道淺紅色的靈脈正緩緩成形;屠晚也是,不過他的「脈」是「縱生」,顏色為金,自天靈頂蓋向下,穿顱穿頸穿胸入腹……人有正經十二,奇經八道,合為二十經脈,無論修行什麼樣的功法,真元永遠都是在這二十道大脈中行轉循環,不過不同功法、行元的線路千差萬別。

唯有個別天資秀奇且得大奇遇之人,能在二十經絡外再修成另外一道靈脈,不過這等情形實在太罕見,就說離山九子,個個驚才絕艷,也不見一個給自己修成靈脈。是以「靈脈」之說,只能算傳說。

至於靈脈的用處,還是傳說:

脈中自有朗星明月,脈中自有神殿仙庭,脈中自有金龍天鵬,脈中自有三千世界,脈中自有長生逍遙,脈中自有古往今來,脈中自有……修成靈脈能得到什麼,中土世上有關記載,有一本算一本,都是瞎蒙加亂吹,真相無人可知。

元嬰為靈體,可靈體也是「體」,既得生靈之形,他們就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一樣有自己的體魄,不過並非血肉之軀,而是靈氣凝真。

常理而言,元嬰與修家大統大合,修家的身資如何,元嬰的體魄就怎樣,不同質但同形,說穿了修真有什麼元神就有什麼,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如今「孩兒們」在鑄就靈脈,若能成功,蘇景體內也會多出兩條靈脈。並非修行得來,而是拜雙嬰所賜!

白撿的,還不用還。

蘇景又驚又喜,哪會現在打斷他們。

想想不久後……回去離山一趟找風長老,說:我最近身體不適修為躁動,請你幫我看看究竟出了什麼狀況。然後伸出腕子給老頭問診,再等片刻風長老大驚失色:您這是體生靈脈啊!

佑世真君東天劍尊,煉體生靈脈,一橫一豎兩條,消息傳遍離山,消息傳遍中土,消息傳遍幽冥……現在蘇景忍不住就要笑。

就在他臉上剛剛露出笑意時候,面前空氣中突然跳出來一隻金絲雀兒。

麻雀大小,紅冠碧睛一身金黃翎毛里夾雜絲絲金線,這種雀兒叫聲動聽,在中土偏北地方,民間以此雀象徵男女之情,若是哪家少年郎捉了這樣一隻鳥,養入竹籠送去給別家少女,就是認認真真地表白心意了。

抓鳥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不過北方集鎮上有買的,自己抓不來又真心喜歡哪家姑娘,畫上幾個大錢買一隻就成,賣的不貴。

全無生機的世界,自不可能跳出一隻雀子,鳥兒不是活的,和離山金劍、南荒紫蟬一樣都是法術煉化、修家用來傳遞消息的靈物。

雀子現身,口吐人言:「蘇景,你在何處,給個指引,我來探望你了。」

傳訊之人還怕蘇景不肯給自己指路似的,另外又加了一句:「你若不理我,我扔鞋照樣也能找到你。」

雀子聲音即為傳訊者聲音,柔然嫵媚、甜膩膩的。若只聽聲音讓人陶然,奈何蘇景識得聲音主人,想想那條大漢的一身疙瘩肉、一臉大鬍子,蘇景後脊一排雞皮疙瘩跑過。空來山大師兄……

用一頭「表白情意」的鳥滿世界去給同道傳訊……這種事情也只有騷戚東來做得出來:一訊傳天,噁心八方。

蘇景無言,唯有一嘆:唉。抬手一道劍訊打出,為戚東來指引方向。不久之後,濃艷香氣自粉紅掛翠的雲駕中傳來,金鈴天打扮的戚東來佇立雲頭,滿面歡笑對著蘇景搖搖擺手。

不能算擺手,他手上捏了條帕子,他在招手絹。

蘇景搖頭而笑,半開心半無奈,說破天大家是同生共死的朋友,騷戚東來模樣可憎但並肩對敵時候絕不含糊,是以蘇景見了他總能、至少會有一半是開心的:「騷戚東來,別來無恙。」

縱下雲頭,用手裡的帕子抹汗,不是抹,而是蘸,一點一點的蘸,女子愛惜妝容怕會擦花了自己面上的胭脂香氛才會蘸。

戚東來倒是沒塗脂抹粉,不過他臉上沒半滴汗水……小心翼翼蘸著,一雙豹眼目光閃爍,透過手帕邊緣一瞟一瞟地望過來:「你這神采……不得了啊!大精進?如意得破、踏入歡喜!」

蘇景笑道:「我這點小小突破算什麼,倒是天魔宗大師兄,脫胎換骨惹人驚奇!」

剛剛用來擦汗的手帕現在用來掩口,虯須漢一笑含羞也含春:「你看出來了?」

蘇景點頭,回答得實在:「嗯,一見你,就打從手心裡泛起痒痒勁。」

憎厭魔惹人厭,別人越厭惡他的修為就越高——這是戚東來自己的說法,不知是不是真的,不過反過來是一定的:在別人眼中,看他越生厭,就說明他的本領越高強、修為越精深。

今日戚東來,相比當年西海、幽冥時候,惹人憎厭以論,當真脫胎換骨。蘇景和他是有交情的,也真心把他當朋友的,可今次見面之下,手心確確實實是在發癢,恨不得打他回原形。

現在蘇景是怎樣的心境?獨獨之我,喜怒由我不由人,除非他自己願意發怒或開心,否則這世上幾乎無人能撩動他的情緒。一見戚東來,蘇景心裡不得勁了,足見魔崽子的本事大了,大得不得了。

再就是,蘇景雕山種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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