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胖子的嘴角猛的抽動了一下，表情僵住了。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如果亞當也去的話，他還有膽子當著亞當的面搜刮好處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的一切，都是亞當給的，亞當也能輕而易舉地收回去。要知道，亞當才是他的長期飯票。
失去了亞當的支持，他便什麼都沒有了。
一個普通的人類，哪怕有通天的本事，在西方那些神話種族也是可以隨便捏死一打。
在他的腦海中剛剛才浮現的將東方身份尊貴的公主弄上床的美景，剎那間裂成了碎片。
看著胖子的模樣，亞當忽然覺得又氣又好笑。
胖子是聰明，也有能力，可是貌似思維還停留在凡人的階段。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亞當倒不介意讓他成為血族了。不過現階段不可能貿然做這個決定，否則，風險太大了。
輕聲安撫了下胖子，將他送出門去之後亞當坐在椅子上長長的紓了一口氣，就好像背在背上的重擔一下子卸了下來一樣。
「父親。」黃昏走過來問道：「你真打算去一趟東方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我一直覺得父親對東方有一種莫名的感情，也許是我感覺錯了吧。」黃昏說。
「你的感覺是對的。」亞當頓了頓，目光聚焦在他身前全息圖像里的一副全球地圖中東亞的位置：「你的感覺是對的，如果可以，我真打算去一次。不是去他們的聖地，而是去他們的民間。」
「民間？」黃昏面露難色。
他在想什麼，亞當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西方才是亞當的大本營，東方暫時還是處於敵對狀態。如果亞當要去探聽軍情還說得過去，可亞當居然說去民間？
西方的民間，亞當至今都沒有去真正走動過，有什麼理由去關心東方的民間呢？
亞當淡淡笑了笑，也沒在這個問題上解釋什麼，只是嘆了口氣，說道：「不過，暫時還是算了吧。月石殘片集齊了，我還要將他們全部吞噬掉。吞噬之後我會很虛弱，在這期間我跑東方去，簡直就是自投羅網……東方應該有不少人希望我死吧。」
「西方也一樣。」黃昏說。
亞當抿了抿嘴，點了點頭：「對。西方也一樣。樹大必定招風，可我們不能因為招風，就不長大。」
「那父親剛剛和蜥蜴說要去東方，是開玩笑的？」黃昏問。
「是試探。我想試試他是怎麼樣的人。」亞當說。
「哦？」
「他很出色，一直都讓我很滿意。可是他太出色了，以一個人類的標準來說，這反倒讓我擔心。」
「父親是擔心我們？」黃昏問道：「不是有父親在嗎？」
「也許有一天，會不在。」亞當無奈地搖搖頭。
「父親多慮了。」黃昏安慰道。
「這不是多慮。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些厲害的人物都不在地球行走？為什麼女媧要制止人類使用軌道衛星炮這種超重型武器？」亞當似笑非笑地問。
「這個……是因為地球是盤古化生的，女媧怕地球受傷。」黃昏略略思考了下，回答道。
女媧對地球的眷戀，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歷史上僅有的幾次出手，也都是因為戰爭中使用了過於強大的武器，直接威脅到地球的安全。
若是一般的強者激斗，哪怕好像這次雅典之戰一樣，女媧都不會輕易過問。
「對。」亞當點了點頭：「如果我真的吞噬了所有的月石殘片，到時候恐怕一舉一動，都能讓地球受傷。屆時，女媧是否容得下我將會是個很大的問題。」
「應該不至於吧。」黃昏猶豫著說：「如果女媧直接對父親出手的話，必定會驚動耶和華的。到時候結果……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你說的沒錯。」亞當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緩緩地說：「但她不一定要親自出手。她可以用交易的方式，逼迫我離開地球。方法可以很多，以她的地位要尋求這樣一種辦法並不難，未必要真的很西方兵戎相見。
現在還沒這麼做，不過是因為威脅與代價不對等。有一天，我對地球產生的威脅值得她付出巨大的代價的時候，她便會行動。對這一點，千萬不要有僥倖心理。」
黃昏沉默了好一陣，開口嘆道：「那樣的話，情況就很糟糕了。提升力量的結果，反而是被迫離開。到時候與父親的目的便是越行越遠。」
「可是我還是必須提升力量，就好像剛才說的，不能因為樹大會招風，就不長了。」亞當苦笑了一下，說：「我有非強大不可的理由。就看，到時候是女媧先醒悟過來逼迫我離開，還是我先達到我的目的了。」
「所以，父親擔心萬一那一天來臨，沒有了父親的壓制，我會控制不住局勢？」黃昏問。
如果有一天，亞當真的被迫離開地球去了其他什麼地方，到時候留在西方的這個局，繼承人肯定是蒂娜和黃昏夫婦了。
無論從血統，親情上來說，還是從功勛上來說，這都是毋庸置疑的，也是西方各族在心裡公認的。
「是的。」亞當點了點頭：「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今天在我崛起的時候扶植起來的勢力，也許全部都會成為你的敵人。這是我所擔心的。所以我不能給你留下太強大的敵人。」
「那父親的意思是要……」
想到亞當有可能做出的選擇，黃昏的心中猛地一悸。將幫助自己的人殺死……這是一道黃昏過不了的檻。
亞當搖搖頭，笑道：「不，我不會那麼做的。那不是我的做事風格。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情而誅殺下屬，和暴君有什麼區別？那不是告訴所有的人跟著我是死路一條嗎？現在我的一舉一動，整個西方可都是盯著。」
「所以父親不讓蜥蜴成為血族？」
「嗯。」亞當點了點頭：「他是個很不錯的下屬，但他聰明太過頭了。」
「父親擔心我會鬥不過他……這也……就算我不行，還有蒂娜啊！」黃昏對自己的妻子，那個城府極深的精靈女王可謂是信心滿滿。
在兩千年的光陰里西方風雲變幻，這個小女子，昔日伊甸園的小公主憑藉一己之力維持著精靈族屹立不倒。甚至，她還一步一步地指引黃昏踏上君王之路。
「不。」亞當苦笑了下說道：「你是君子，他是小人。能力相同的情況下，君子是絕鬥不過小人的。他沒有任何的道德約束，這你要明白。蒂娜，其實也差不多，我能感覺到她的自負，希望是我想太多了，但多考慮一點沒什麼不好。」
「沒想到父親已經早早地在為以後的事情考慮了。」黃昏的眼神有些落寞，被亞當認為鬥不過胖子，這對他可是不小的打擊。
亞當看著黃昏，安慰道：「別瞎想了，你也不一定會輸給他。我只是保險起見罷了。古往今來，許多君王一生都是開疆闢土戰功赫赫，到頭來卻輸在繼承人的問題上將一生的成果拱手讓人……說到底，百年大計，最重要的還是繼承人的問題。
我今天試探了一下胖子，結果似乎還是比較滿意的。如果他對整個歐洲不屑一顧，對出使東方也不是那麼在乎，一心只想成為血族的話。說不定我會直接將他隨便找個位置冷藏了。
不過，這也難說。
以前有位君王，手下有為權臣。君王擔心權臣功高蓋主，有一天他死了，兒子會壓制不住他。於是開始逐漸疏遠。權臣也感覺出來了，於是便爆出了貪贓的事情。」
黃昏顯然有點聽不明白了，因為亞當說的，其實是他前世的事情。
如今的這個世界，種族上豐富多彩，但歷史，卻其實很單調，遠沒有前世的典故來得多。
見黃昏的迷茫，亞當緩緩說道：「權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是在向君王表明，他的心不在權力上，而是在財富上。最可怕的貪官，不是貪戀財富的，而是貪戀權力的。君王知道後，果然赦免了他，權臣也因此擺脫了提早告老還鄉的命運。」
黃昏默默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胖子如果貪戀財富，那便沒所謂了。可如果是貪戀權力，那便危險了。
今天胖子不過是個人類，威脅不大。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為了二代血族，假以時日羽翼豐滿，那麼到時候，整個西方恐怕真的是沒有人玩得過他了。
今天胖子的表現讓亞當滿意，起碼讓亞當覺得他是個貪戀財富的小人。可是如果他是深謀遠慮故意表現出來的呢？亞當心底，還是有多少有些擔心這個人。
兩人稍稍沉默了一下，黃昏問道：「那父親現在是打算見一下耶穌嗎？」
「他現在在幹什麼？」
「他在照看他從隔離區里救出來的孩子。」
「那就先不打攪他了。」亞當緩緩站了起來，整了整衣物：「我們一起去看看煙霧男爵一家吧。他們也是立下大功的，現在重要的事情都大概處理完了，於情於禮，我們都應該去看一看他。」
還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