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凰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眾星拱月滿月禮,卻道王妃傳喜訊

趙王府的這一場滿月禮,是陳善昭定下的賓客,旋即逐一親自去送的請柬,一時間不論是那些起頭那一日明哲保身不曾理會趙王府遭襲的人也好,那些個羨慕嫉妒恨皇帝對這第一位重孫特別鍾愛的人也罷,亦或者是和趙王府素來不遠不近,只是維持著面上往來的人家,比如秦王世子夫婦,全都不得不給這個臉面答應前來參加。賓客人數最終計算下來,竟是比洗三的時候多了一倍的賓客不止。

到了這一天正日子,最先抵達的不是別人,正是淄王夫婦和嘉興公主夫婦。兩對金枝玉葉的車隊在大門口就碰了個正著,旋即嘉興公主讓淄王夫婦先進了門,自己緊隨其後,在二門口一一下車,帶著孩子珍哥前來的嘉興公主便看著淄王妃笑道:「我起頭還在對駙馬說,不知道今兒個咱們兩家誰最早,沒想到竟是在大門口不分前後地碰上了。」

淄王陳榕是知道嘉興公主這脾氣的,只是莞爾一笑並不多言,而淄王妃張茹卻畢竟沒那麼深刻的感受,當下只是靦腆地笑道:「是我催著殿下早些過來。之前趙王世子妃坐褥,不太好見外客,我一直惦記著卻不好來擾了她靜養,今天就出門早了些。」

「哎呀,你真是老實。」嘉興公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一面說一面又促狹地拉了張茹過來,硬是接過珍哥把孩子塞進了張茹懷裡,繼而就笑著對珍哥眨了眨眼睛,隨即指著張茹說道,「珍哥,快叫人,那是你十二舅母,最是急公好義的好人。十二舅母抱了你這麼個福星,日後就能像你晗姐姐一樣,早得貴子。」

張茹被嘉興公主這番話說得面紅耳赤,聽嘉興公主一個勁說著章晗當初就是抱過珍哥好幾回,如今方才能甫一進門就懷胎生子,她不禁又生出了幾分期望。然而,眼睛黑溜溜滾圓的珍哥東張西望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在嘉興公主的引誘下,有些結結巴巴地吐出了幾個字。

「舅母……得貴子!」

「哎呀哎呀,我家珍哥真乖!」

嘉興公主一時眉開眼笑,見張茹雖有些不好意思,卻也分明又驚又喜,抱著沉甸甸的珍哥左看右看就是不鬆手,她方才笑著看向了那邊廂沿著甬道迎了出來的章晗和王凌妯娌倆。一個月的坐蓐下來,就只見章晗的臉上白裡透紅,氣色極好,身材看著比從前豐腴了些,鬢髮烏黑髮亮,反倒是王凌比起新婚時消瘦了幾分。嘉興公主笑著從張茹手中又接過了珍哥,親自抱著上前,見章晗和王凌雙雙行禮,她便笑著說道:「都免了都免了,我也騰不出手來攙扶你們兩個。」

見王凌站起身來,她冷不丁就把珍哥抱了過去:「善睿媳婦,且幫我接手這孩子一會兒,太沉了抱著我手都疼了。放心,珍哥乖著呢,絕不會吵鬧。」

儘管有些措手不及,但嘉興公主既然已經把孩子都直接抱了過來,王凌也只能接過。好在這些天她看著陳曦可愛,每日去看孩子總免不了抱著逗弄一會兒,此時接過珍哥也就是覺得沉重一點兒,同樣肉嘟嘟粉嫩嫩的。然而,抱著才走了兩步,原本嘴裡含著一根手指的珍哥突然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得貴子……得貴子……」

淄王陳榕和顧鎮剛剛都眼看著嘉興公主教唆著小傢伙對張茹說了吉利話,此時見珍哥在王凌手裡竟主動地又念了出來,一時都是忍俊不禁,而王凌卻愣住了。這時候,章晗便笑著說道:「四弟妹,這可是好兆頭!從前十二姑姑一帶上珍哥到顧家去,我總少不得抱上一兩回,此前能這麼快有了晨旭,總脫不開這小福星。」

「我正自吹自擂呢,晗兒你倒是給我圓上了!」嘉興公主的嘴角翹了翹,但神情中卻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驕傲,「算起來珍哥已經滿兩歲了,從一歲半開始就會叫人,上次見著父皇還一嗓子叫了聲外祖父,讓父皇高興得很,老祖宗更是拿他當心肝寶貝!我也沒其他的念想,只盼著他平平安安地長大,回頭像他爹和他叔叔們那樣好樣的,我就知足了!」

「這心愿這麼大,十二姑姑你居然只是說知足?」

陳善昭和陳善睿之前在書房中見北邊來的信使,因而兄弟倆不免晚來一步。此時此刻,大步過來的陳善昭聽到這話,便禁不住是如此打趣了一句,旋即便一一見禮,這才含笑說道:「十二姑父是一直被皇爺爺贊口不絕道是俊傑,而顧家其他幾位亦是人人出息,無論珍哥像誰,日後都是文武才俊,若這還只是知足,十二姑姑不妨說個大為滿意的人選來。」

「當然是最好他像你和善睿這般有福氣!」嘉興公主卻是最不怕打趣的,一句話說得陳善昭和陳善睿兄弟同時為之一愣,她方才笑眯眯地說道,「自己出色之外,再給我討個如你們兩個媳婦那樣出色能幹的,我才最滿意。要說我自個就是仗著有個公主身份,懶散不喜歡管事,並不是個好媳婦,如晗兒和善睿媳婦這樣能幹精明的,才是最好的媳婦人選。只可惜輩數不對,否則我還想說,日後你們誰有了女兒,務必給我家珍哥留一個!」

「十二姑姑這話,真是誇得我臉都紅了,我這進門沒幾個月就當了甩手掌柜,要說能幹精明,那也是四弟妹才是。」章晗見珍哥正在好奇地要去抓王凌頭上的簪子,王凌又不敢讓,又怕孩子被那尖銳的簪子刺著,只往後頭偏著腦袋,她連忙接手把珍哥抱了過來,笑著逗弄了一會還了嘉興公主,知道雖說嘉興公主是打算為張茹和王凌討個吉利,但吉利話說多了卻難免讓兩人另有想頭,當即便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道,「話說回來,今日武寧侯夫人和鈺姐姐瑜姐姐都要來呢。」

如今章晗嫁了陳善昭,卻得叫嘉興公主一聲十二姑姑,和顧家其他人的輩分算起來卻是一時亂七八糟,只能各論各的。而嘉興公主顯見是知道顧家要來哪些人的,當即笑眯眯地說道:「娘那份殊榮是勛貴夫人裡頭第一份,四弟更不消說了,婚書都還沒下就先升了一級,我和駙馬都高興了好一陣子。」

說著嘉興公主就忍不住看向了顧鎮。儘管本朝並未有明文道是駙馬不能出仕任官,但顧鎮一身武藝卻至今不曾領兵上陣,她心裡雖也有如釋重負,但平心而論卻不是沒有內疚的。之前按顧銘陞官的消息傳來,她在顧鎮面前也曾經流露過這一重意思,卻被顧鎮一番話給說得心頭暖熱。

「人總不能把所有好處都佔全,已經有了嚴父慈母賢妻愛子,兄弟妹妹都友愛,又身為駙馬坐享富貴榮華,再渴望軍權在握的風光,未免太過奢求了。」

儘管章晗當初身懷六甲的時候,嘉興公主和淄王妃張茹都常常來探望,但經歷了分娩時的驚險後,這還是三人第一次碰面,等陳善昭陳善睿把淄王和顧鎮領走,章晗自然而然就被嘉興公主和張茹圍著左一句右一句連番盤問,全都是在問那一日的種種內情。此時此刻其他賓客還沒來,章晗擔心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王凌坐著無聊,便少不得添油加醋將其那時坐鎮白虎堂調度內外的大將風度添油加醋說了,到最後王凌都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聲。

「大嫂,哪有那麼誇張,也就是一二百號兇徒而已,被你說得像是我擋了千軍萬馬似的!」王凌話音剛落,就見嘉興公主饒有興緻地盯著自己上看下看,頓時連忙站起身道,「我去外頭看看迎客的那些人,還有廚房可都預備好了,大嫂你陪著十二姑姑和十七嬸。」

見王凌逃也似的出了水月軒,嘉興公主不禁莞爾,隨即便笑看著章晗道:「定遠侯府這位大小姐,在京城這些千金裡頭的名聲大得很,但卻不是她在外走動得多,而是因為那股傲氣。當年安國公夫人開了個詩會,遍邀各家千金,有心想給自己的長孫挑個媳婦,卻是慕定遠侯昔日智將名聲,再加上知道善睿媳婦是獨女,自然一心想促成這一樁。結果帖子送到定遠侯府,她直接回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去!而外頭繪聲繪色說得更形象些,意思是那回話說,與其在那兒傷春悲秋做什麼讓先賢掩面的詩,還不如好好養好身體別給男人拖後腿!」

儘管這也算是閑扯各府家務,但在嘉興公主口中說出來,章晗只覺得面前呈現出當初身在閨閣中的王凌那傲氣形象,一時也忍不住笑了。而張茹也低聲說道:「起頭我還擔心過她出身貴重,興許會和你相處不好,如今看來,卻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四弟妹這樣的人其實最好相處,只要你真心對她,真心信賴她,而不是時時刻刻心存算計提防,自然而然便能相處得好。她那與其說是傲氣,不如說是傲骨,人是爭強好勝不假,卻著實有令人佩服的真才實學。你們是知道的,這府中從前我雖下力整治過,但也還是個鬆鬆垮垮的樣子,經她操持內外,立時如同鐵桶一般,否則先前遭強攻時也不會內中絲毫不亂。有這樣的妯娌,我真心是燒高香了,高興都來不及。」

見章晗雙手合十做了個燒高香的動作,嘉興公主和張茹都不禁莞爾。說是兩輩人,但彼此年紀都相差不多,自然而然熱絡親近。而嘉興公主亦是點頭說道:「其實我說剛剛那話,卻是有些感慨。如她那樣的人才,身為女兒身真的是可惜了,否則必然是大將……」

正閑話間,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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