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一片丹心照汗青 第四十一章 泣而無淚

卻說那周勃奪了樊噲兵權,揮軍殺向燕國欲向燕王燕王盧綰問罪。那燕國兵少將微人心離散,盧綰如何敢當朝廷兵鋒?

「周勃漢之名將,用兵不下於留侯子房,薊城定不能保了。本當獻城負罪見皇上分辨,然皇上生病,呂氏用事,去必死矣。不如棄城先投匈奴,待皇上病癒,再入關謝罪。」盧綰就這麼惶惶逃入匈奴。

那盧綰還想著以與皇帝大哥的感情,等大哥病好或許能原諒自己,走一程,停一程,就這麼在漢匈邊境磨蹭著。在此暫且不表。將筆墨繼續轉向那大漢政治中心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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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府內,神色緊張的薄妃又在向韓淮楚請教:「先生,薄氏一直不能得見皇上也。這該如何是好?」

上次韓淮楚為她支招,要她向劉邦請求帶著劉恆去代國就國,實際上是避禍。呂雉是個什麼鳥薄妃甚是清楚,對韓淮楚的建議深表贊同。

韓淮楚捋著鬍鬚,可憐的望著一臉焦急的薄妃,實在沒有想到這薄妃的地位竟如此卑微,劉邦病了一個多月,她連去探病的機會也沒有。

也是,一個劉邦臨幸過一次就不願再度播撒他春風的女人,一個混到連自己獨立宮室都沒有的妃嬪,沒有天子宣召,如何能進那宣室殿半步?

這薄妃也不能輕易出宮,這一次還是向掖庭令請假,特意來向自己求教。

眼見得到劉邦的准許是沒有指望了,能決定薄妃母子命運的只有是那即將大權在握的呂雉。呂雉要說不讓走,母子二人只有老老實實繼續待在這長樂宮等著她來收拾。

可是那喪心病狂的呂雉,能將戚妃變成人干,能將劉邦幸過的女人一一害死,能將劉邦的子嗣一個個做掉,為何要放過薄妃母子?

「娘娘可知道皇上還能挨得幾天?」思索一陣,韓淮楚問道。

「聽宮中傳言,皇上宴駕就在這兩日也。」薄妃說這話時,只見其慌亂,不見其悲。

「劉邦啊,你一心對付韓某人,處心積慮想的是如何致我於死地。到頭來,我還是活到你後頭!」韓淮楚聞言一陣嗟嘆。

「皇上駕薨之後,娘娘是否要去哭奠?」韓淮楚問道。

「這是當然。不僅要去為皇上守靈,薄氏將與宮中所有妃嬪一道為皇上出殯也。」薄妃答道。

韓淮楚點點頭:「這就好。等到那哭奠之日,娘娘切不可哭出一滴淚來。」

哭不掉淚,乾打雷不下雨,那是乾嚎,怎能顯出薄妃對皇上夫君的悲切之情?薄妃聞言大奇:「皇上駕薨之後,靈堂祭者雲集。眾目睽睽,薄氏怎能泣而無淚?」

韓淮楚望了薄妃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皇上走後,能決定娘娘與恆皇子命運者,皇后也。皇后最恨者,是宮中其他妃嬪奪其夫君所愛也。」

薄妃一點就透,聞言轉憂為喜,折腰向韓淮楚深深一拜:「先生此計,讓薄氏茅塞頓開。但願如先生所教,吾與恆兒能去代國遠離禍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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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自己後頭的韓信就是那劉邦臨死前最擔心的隱憂。

周勃陳平奉他旨意去河北斬殺樊噲,可是劉邦已等不到那一天了。

呂皇后羽翼豐滿難以撼動,這漢家江山也只有託付與呂雉。宣室殿內,氣氛極其凝重。呂雉跪在病榻前,劉邦在向他婆娘交代身後之事。

「蕭相國老矣,若蕭何先死,曹參可代。」劉邦鄭重地說道。

「靠!老娘掌權就是老娘說了算。那蕭何是你劉季的老臣不易叫他挪窩,可是蕭何死了你這衰人還要指定隔代繼承人!分明是制衡我呂家。」呂雉聞言恨得牙癢。

呂雉看了看左右,那些宮女人妖都在望著她。

「臣妾謹記陛下遺言。但曹參與相國年齒相若,到時亦將老也,此後當屬何人?」呂雉問道。

曹參死了,還是要限制你呂家獨攬大權。劉邦囑託道:「王陵可用也,然其稍顯愚直,須以陳平為助。陳平智識有餘,厚重不足,亦難獨任,尚需以周勃輔之。周勃雖木訥,然安劉氏者必周勃也。朕以任他為太尉,不可奪其位也。」

「靠!靠!靠!那太尉是我妹夫樊屠子的,你臨死前褫奪樊噲兵權改任周勃,分明是要捆住我的手腳!」呂雉心中咒罵不迭。

「若是王陵死後,誰可倚重?」呂雉再問。

「朕哪能操得這多心,此後亦非朕之所知也!」劉邦一拂手,說道:「餘人退下。」

宮人皆退,獨留下呂雉一人。劉邦對呂雉一招手:「婆娘,你過來。」呂雉依言趨近。

「那韓信不除,朕九泉之下難安也!」劉邦將呂雉手深深一掐,厲喊一聲,就此翹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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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萬萬沒有預料,天子駕薨,該演出的發喪居然沒有上演。

被劉邦臨終遺言恨得快要發瘋的呂雉,待劉邦死後,秘不發喪。

「什麼託孤老臣,什麼開國元勛,就是我呂家把持朝政的絆腳石。你們統統都得死。我這個太后才能做得心安!」呂雉密謀發動一場腥風血雨,將朝中那對自己有潛在威脅的大臣一股腦做掉。

搞政變拳頭要有力量。呂雉能調用的就是那呂家兄弟手裡的家兵家將。雖說不多,可是將那些文臣武將招到長樂宮來集中在一起,說是聖上召見。然後一陣亂箭四面射出將眾臣射殺,還是足夠其用。

還有那老情人審食其府中的家兵家將也是可以調用的力量。

一代開國帝王,漢高祖劉邦屍體就鎮在那長樂宮「凌室」中,與那西域送來的瓜果放在一起。山雨欲來風滿樓,沒有了劉邦,呂雉終於露出她變態狂魔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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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韓淮楚睡得正酣,一陣振羽之聲將韓淮楚從床榻上驚醒。

睜眼一看,就見窗外明月,將一扇巨大的翅膀倒映在窗欞。

「這不是天池真人的白鶴嗎?深夜真人蒞臨於此,難道找我有事?」韓淮楚又驚又喜,急忙披衣下床,推開門來。

只見那白鶴就盤旋在庭院之上,赤松子跨坐鶴背,正向自己微微頷首。

韓淮楚忙上前跪倒,正要詢問赤松子為何到此,一道白綾垂下,停在韓淮楚眼前。

韓淮楚哪裡遲疑,將白綾一接。赤松子手腕一用勁,韓淮楚身軀騰空而起,穩穩噹噹落在赤松子身後。白鶴雙翅一振,向雲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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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今夜為何來見晚輩?」韓淮楚在赤松子身後問道。

「貧道見長安上空有赤煉穿空,料是赤帝子回歸本位。特來查探。」赤松子答道。

「那赤帝子就是劉邦。赤松子云赤帝子回歸本位,莫不是劉邦死了?」韓淮楚聞言大吃一驚。

可是那城中並未見皇上駕薨的訃告。京城的百姓,還只當那聖德天子還活著。

而薄妃前日對自己說那劉邦只撐得一兩天,時間上正好與赤松子的到來吻合。

「劉邦已死,呂太后秘不發喪,意欲何為?」頓時韓淮楚心中一沉。

「沒有別的,一定是像那朱元璋炮打功臣樓一般,想將眾多開國功臣一網打盡!」立馬韓淮楚心中已經徹然。

「好你個呂雉!史書上說你誅殺劉姓諸王,殘殺情敵也就罷了,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那些功臣又哪裡惹到了你。」韓淮楚滿臉鐵青,掩不住胸中怒焰萬丈。

那些功臣,就是他昔日的戰友。在楚漢五年爭霸滾滾硝煙中,韓淮楚與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殞命在呂雉那婆娘手中?

赤松子聽韓淮楚不出聲,回頭一看,見韓淮楚面色不善,訝問:「淮楚,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晚輩不知,前輩為何對皇上生死如此關心?」韓淮楚臉色平靜下來,問道。

「還不是為你那紅顏知己張子房。」赤松子笑著說道。

韓淮楚納悶地問道:「皇上生死,與子房有何關係?」

「關係可大了。」赤松子笑著解釋:「貧道上次在驪山見到張良,見她良才美質若是修仙則是上上人選。那孩子欲拜在貧道門下做一個世外之人,奈何逾於君王之命夙願難成。貧道一直念念不忘。若是赤帝子已死,就可讓她心愿達償。」

「哦,原來如此,能得前輩耳提面命修仙了道,那真是良妹的福分。」韓淮楚聞言,心想那張良終於可以了無牽掛隨赤松子避世修行,最後做一個與天齊壽與日同光的女神仙,心中又起一陣波瀾。

只聽赤松子喃喃說道:「淮楚啊,你說怪不怪。以貧道之望氣,那真龍天子已死,新帝星已在天空大放光明,為何這長安城裡不見皇上駕薨,新帝登基的榜文?」

「帝星?」韓淮楚心中一動。

那太子劉盈,史上的漢惠帝就是赤松子聲稱的新帝星,那漢文帝劉恆可不也是一顆帝星?

「前輩能望天子之氣乎?」韓淮楚問道。

「望氣之術貧道不甚精通,曾與你師傅學過,算是略窺門徑。」赤松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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