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一片丹心照汗青 第二十章 易儲風波

「這滕大俠看來是誤會了我,將追兒變得如此當成是我所害。」

可這會子韓淮楚哪裡來得及分辯,只因那洞口又湧出了幾個人,正是那匈奴左骨都侯臧擒龍與在馬邑城外遇見的幾位匈奴武士。

「原來是你!」那臧擒龍與他一照面,立即認出他就是那個曾經挫敗自己的韓軍騎將韓淮楚。

臧擒龍自思那韓軍騎將武功之高,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按理說那韓王信已歸降匈奴,他就是「自己人」,卻不知他為何要殺死右大將查乾巴拉,救走那漢將靳歙。更意外的是,韓淮楚竟然劫持敖登公主。

就見人影一閃,韓淮楚一個飛掠,從臧擒龍與眾匈奴武士之間空擋一插而過,竟來個奪路而逃。一到洞外,如離弦之箭拔足就跑。

那滕翼怒氣衝天,提刀衝出洞口就追,剛跨出幾步,覺得那臧擒龍等人並沒有跟上,扭頭一看,卻見那幾位均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臧將軍,一起追啊,休叫那賊子跑了!」滕翼呼道。

「滕大俠,你看他那奔跑之快,咱們哪追得上?還是省點勁吧。」幾位匈奴武士笑嘻嘻地勸道。

「是啊,這廝武功奇高,咱們幾位曾與他交手過,加到一起也不是他對手。就算將他追到也奈何他不得。」臧擒龍說道。

「原來臧將軍與那賊子認識。他是何來歷?江湖上怎有這般人物?」滕翼問道。

「這廝自稱是長沙韓淮楚,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臧擒龍回答。

「你說什麼,那賊子名叫韓淮楚?」滕翼聞言身軀一震。

「是啊,莫非滕大俠也認識他?」臧擒龍奇問。

「原來是他。」滕翼心中說道。

韓淮楚就是女兒在一直等待的「信哥哥」,滕翼如何不知?

※※※

日暮西下,朔風勁吹,從句注山緩緩馳下來一駕馬車。那趕車的漢子滿面虯髯,身材十分健碩,臉如霜染。窗帘低垂,將車內擋得嚴嚴實實。

到了那路邊,那漢子將馬鞭一扔,跳下車來,把那車門打開。

車內是一個手足被綁縛的女子,嘴上塞了一團布,容顏極為憔悴。

「追丫頭,你還是吃一口吧。幾日不吃不喝,人就消瘦了一圈。這麼下去,人又不是鐵打,如何受得了?」那漢子愛憐地拿開女子口中的布團,很小心地勸道。

「你這賊人,要將本宮擄到哪裡?究竟是安的什麼心思?」那布團一拿開,捆綁的女子立即厲聲叱喝。

「追丫頭,你連你親生的父親都不認識了嗎?我這是要帶你回家啊。」滕翼看著女兒那瘋瘋顛顛的樣子,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本宮說過,我不是你的追丫頭,是漢天子的妃子。我的家在長安長樂宮,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在滕翼耳中,女兒胡話更盛。

「胡說什麼!你哥項羽死在劉邦手中,血海深仇如何能忘?你怎會是漢天子的妃子?」滕翼聞言把那眼淚一抹,暴喝一聲。

「我姓辛,是楚國好人家的女兒,從來沒見過項羽,那暴君怎會是我哥哥?我有自己的丈夫與兒子,求求大俠將我放了,讓我一家團聚。本宮若能回去,大俠大恩大德,日後定以重金相謝。」馬車邊傳來項追苦苦哀求之聲。

「天啊!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追丫頭怎病得如此不輕?」滕翼仰天一聲大呼,雙膝跪倒在雪地之中。

「追兒說的都是真的。」滕翼身後突然有人說道。

滕翼一回頭,卻見韓淮楚立在他身後,淚眼迷濛。

「你這小子終於出現了!」滕翼哈哈一聲狂笑,立起身呼地一掌向韓淮楚當胸擊來。韓淮楚不躲不閃,硬受了這一掌。一口鮮血噴出,將那雪地噴得殷紅一片。

「你的身手在老夫之上,為什麼不躲?莫非你害得追丫頭如此,問心有愧乎?」滕翼鐵青著臉問道。

「晚輩確實問心有愧。追兒受奸人迷心術所害,晚輩只能眼睜睜看著卻不能解開那妖術,實在無能也。」撲通一聲,韓淮楚跪倒在地,淚如雨下說道。

※※※

聽著韓淮楚原原本本講敘著項追被害的經過,滕翼是熱淚縱橫。

女兒與眼前這位年輕人心心相印珠聯璧合。而一場飛來橫禍,將這一對深愛的人一生幸福葬送無影。

女兒與她心愛的情郎不能結合在一起還在其次,更加不幸的是,女兒嫁給的丈夫是那劉邦,居然為劉邦生下一個兒子。那可是殺害項羽的元兇,不共戴天之仇。

最為不幸的是,女兒中的那迷心術是不解之術,就只有這般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一個已經失去兒子的父親,將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女兒身上。再聽到女兒遭受如此不幸,對他是怎樣的打擊?滕翼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

而聽著韓淮楚講敘原委的項追卻依然是滿臉迷惘。

「這位壯士,在你劫走本宮之前,本宮從來不認識你。你說的那個事情,簡直是不可思議也。」項追坐在那馬車上,睜大眼望著韓淮楚困惑地說道。

「把你的面具揭下來。我這親生父親不能,或許她最心愛的信哥哥,能喚回她的記憶。」滕翼沖著韓淮楚喊道。

韓淮楚聞言,心中起了一絲希望,伸手將面具一揭,露出一張俊雅的面孔。

項追看著韓淮楚那面孔,還是迷惘地搖了搖頭。

看著項追那迷惘的眼神,剛起的一點希望又行幻滅,韓淮楚好生失望,心如刀割。

王子的一滴眼淚能讓沉睡的白雪公主醒來,若是能喚醒項追的記憶,他甘願留下一千滴一萬滴淚水。可是這歹毒的妖術,任憑韓淮楚將眼淚流干,項追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依然將自己當成是那漢家天子的辛妃。

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人能解開這迷心術?或許能解開這妖術的只有神仙。

韓淮楚認識的神仙就只一位驪山老母,他在絕望之中,突然就想起那驪山老母來。

驪山老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解這婆羅門的什麼迷心術就是舉手之勞。而那驪山老母欠自己一份人情,想必肯幫這個忙吧。

說起這個人情,也就是驪山老母託夢給劉邦,向劉邦討要驪山做她的道場,韓淮楚從中美言促成此事。

但是神仙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只有她來找你,你想找她卻是沒有路徑。卻哪裡去找那驪山老母,求她為項追解開迷心術?

「看來只有去驪山老母殿一趟,焚香禱告了。」韓淮楚心忖。

韓淮楚劫走皇妃是四海通緝的欽犯,但只須換一副面具就無人認得出他來。但項追如何安排卻是十分棘手,只要她在中原一露臉,肯定被人認出,總不能帶著她回中原吧。再說項追一心想著回長樂宮中與她丈夫兒子團聚,要是路途之中一不看緊,偷跑是很有可能。

眼前也只有讓滕翼帶著項追回她老家。滕翼是項追的親生父親,一定會照料好她。

於是韓淮楚說道:「滕大俠,晚輩想到一人,或許能解開追兒所中的妖術,將去中原一趟。這期間追兒就託付給前輩了。」

滕翼苦笑一聲:「追丫頭是我親生女兒,這有什麼問題。但是你看她將我當成賊人,死活不肯跟我回家,我也是十分難辦呢。」

確實是難辦,不難辦怎會絕食?怎會手足捆綁嘴上塞上布團?外人若是望見不明這其中原委,還要將滕翼當成歹徒。

他話一說完,那車上項追忽然說道:「大俠放心,本宮願意跟你走。」

滕翼與韓淮楚同時眼睛一亮,望著項追難以相信她剛才所說的話。

只聽項追解釋道:「剛才聽了壯士之言,或許會是真的。本宮也想去滕大俠所居之地看看是什麼樣子。再說——」項追嘆了口氣,說道:「蓮花主教突然不告而別,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當今天子,還不知對本宮態度如何,能不能容本宮回那漢宮。天地之大,本宮如今實是無處容身。」

「原來蓮花主教師徒這麼一走,追兒已猜測出幾分原因。追兒雖被迷心術所害,卻只是忘失記憶,並不是不聰明。」韓淮楚心想。

「那劉邦已將追兒遺棄,連她生下的皇子也送給其他妃嬪撫養。真的是像追兒說的這般,她已是無處容身。」韓淮楚心中長嘆。

那滕翼聽項追肯跟自己走,心中一喜,立即勸道:「難得你肯跟我走。追丫頭,你餓了幾天,趕緊吃定東西吧。」

項追橫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在未確定那事真假之前,休要呼本宮為丫頭,大俠也休要以父親自居。我只是你家中的一位客人而已。」

「客人?」滕翼聽得一呆。

「客人就客人吧。只要追兒平平安安,叫什麼都行。」韓淮楚一邊笑著,一邊將身子趨到車內,為項追解開手足上的繩索。

被韓淮楚大手一觸,兩人目光這麼一接觸,項追突然臉泛紅潮。

「壯士,追兒二字也不是你叫的。」很快項追現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韓淮楚一陣氣苦。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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