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一片丹心照汗青 第二章 又生一計

齊國大軍還在路上,須數日才能返回臨淄。韓信的預料,是那東郭坤身受重傷逃不了多遠。就算能逃去見韓淮楚,韓淮楚也不會拿他怎樣。

哪裡知道立馬就有人要拿他法辦。這個人不是韓淮楚,而是廷尉高起。

且說齊國名士稷下學館館主東郭坤在臨淄街衢縱馬狂奔,背心後插著一把利劍,血流如注。這等駭人的事情立即引起路人驚異。

那東郭坤未奔出多遠,就因失血過多支撐不住,暴斃街頭。卻沒有留下一句話來。

人已死,口已滅,那韓信該當高枕無憂了吧?

且慢!一個名士在都城死於非命,立即引起全城轟動。有苦主東郭坤之子東郭處告到那廷尉府,要求緝拿兇手為慘死的家父報仇。

誰也沒看見殺人者是誰,如何查出兇手?死人不會開口,但是死人的身體會說話。

廷尉高起是法家弟子,做事著實有一套。先將那現場一封鎖,派仵作驗看屍體。查出那東郭坤是被江湖高手從背後一劍隔遠釘死。再從那流淌在地上的血跡,一路查到稷下學館外小巷中。

「王妃與韓德經常去那小巷說些私話。」「王妃常來學館與吾等唱和詩曲,與韓德走得近乎,不知是什麼原因。」「這柄劍好像是那韓德的,我曾經見過。」稷下學館的學士們七嘴八舌供道。

高起幾乎可以斷定那兇手就是王爺以前的管家韓德。

「聽說大王對那王妃十分冷淡,數月不幸。不會是王妃與韓德有苟且之事,被那東郭坤撞破姦情,那韓德殺人滅口吧?這可是關乎大王體面的事情!」高起猜測。

以安若素的身份高起無膽去拿她審問,但韓德只是一個小人物。高起立即簽下逮捕令,去那韓淮楚曾經待過的行轅捉拿疑兇。

那韓德彷彿就知道官府會來抓他,竟然玩起畏罪潛逃,來個人間蒸發。

這更證明那兇手是韓德無疑。

這條線索已斷。高起一面下海捕文書全國緝拿兇犯韓德,一面等大王回來,親自盤問那齊王妃安若素。

※※※

鞭炮齊鳴,萬民歡呼。凱旋而歸的韓淮楚,又受到那丞相曹參率領齊國臣民的隆重迎接。

韓淮楚回到都城,心情本來愉悅得很。卻聽到高起奏起的這件案子,那好心情一下子飛去了爪哇國。

高起是在韓淮楚回宮之後,秘密進見,單獨向韓淮楚說起的這樁命案。

高起當然不會直言說王妃與大王昔日的管家有姦情,只說稷下學館眾學士供認王妃與那韓德特別近乎。但那意思韓淮楚聽得出來。

安若素與韓信是否有姦情,對使命完成即將要離去的韓淮楚,實在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連那齊王的位置韓淮楚都要讓給韓信,他又如何會在意韓信穿過,現在自己披著,將來還要還給韓信的一件衣裳。

自己幾個月不用那衣裳,這種心態想必韓信也能感受得到。就算真有姦情被東郭坤撞破,韓信有必要要殺那東郭坤滅口,將他陷於官府緝拿的境地么?

韓淮楚隱隱覺得,其中還有內情。那內情只有當時在場的三人知道。

萬萬沒有想到韓信會畏罪潛逃。不過以齊國的律法,殺人償命,那韓信也只有潛逃。他這麼一逃,自己要走,誰來做這個齊王?自己如果要回到未來,還要依靠韓信的那件時空隧道服,韓信這麼玩失蹤,萬一真的不見,自己如何回到未來。

那韓信就是韓淮楚安排在身邊一個替身。以前韓信就在韓淮楚的掌握之中。韓淮楚隨時要走,隨時都可以找到韓信。現在韓信這麼不見,韓淮楚突然意識到,那韓信的重要性。

韓信被貶,死於呂雉手中已經載入史冊。他要是不做這個韓信,就得韓淮楚自己做,否則韓淮楚就是破壞歷史的千古罪人。史書上韓信遭受的屈辱都得韓淮楚自己來受,長樂宮一把竹籤的滋味也得他自己來嘗。

這簡直是亂了套,將韓淮楚預先的計畫擊成粉碎。韓淮楚難以想像,沒有那韓信或是韓信出一點閃失,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韓信必未逃走,一定還在臨淄,他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的。」韓淮楚心忖。

那韓信連親生的兒子都能送去南越,早就存下反心。絕不會因為畏罪而放棄即將到手的權勢富貴,哪怕明知道結果也要孤注一擲放手一搏。

對於那本來就是以假面具示人的韓信來說,換一個身份也就是一張高科技的面具而已。玩失蹤對他太容易不過。

那高起說因身份不便,請自己親自去盤問安若素那韓德殺人的動機。韓淮楚卻相信,安若素絕對會幫韓信隱瞞。

與其去親口問她,還不如暗中觀察。韓淮楚能確定的是,那玩失蹤的韓信一定會來找安若素聯繫。只須將安若素盯緊,韓信必會冒泡。

「安排幾個精細一點的捕頭布在王府外,只要看見王妃出府,暗暗跟蹤。只要看見有身材與韓德相仿者靠近,切須留意。」韓淮楚對高起吩咐道。

這麼說,等於是告訴高起那韓信會易容。

以韓信之精明,也會料到安若素被官府監視,不會輕易暴露行跡。但是一樁事逼得他不得不露面,那就是天子東巡。

※※※

那劉邦剛剛回到新都洛陽,皇帝那寶座屁股還未坐熱,咋要東巡?三十萬齊軍,讓他做那天子如坐針氈。

劉邦做上天子之後第一件大事就是巡視齊國。

人家秦始皇東巡是浩浩蕩蕩護軍如雲,那劉邦東巡卻是輕車簡出,只帶三百禁衛。

三百禁衛皆是好手,對付那一般的草寇也就足夠,要是對付有反心的諸侯只夠填牙縫。

劉邦對有疑慮的大臣說道:「齊王素來對朕忠誠不貳,去齊國有齊王保護朕的安全,帶那麼多兵馬作甚?現在國之方立財力緊缺,還是省省吧。」聽他說話,劉邦對韓信是絕對信任。

※※※

天子已經上路。消息傳到臨淄,韓淮楚已知道那劉邦為什麼而來。

「各位將軍。從即日起在各營登記造冊,普查士卒年齡,籍貫,親屬,子女,技能,家產,務必詳細無有疏漏。」這一日韓淮楚在早朝上說道。

「不會吧?以前軍中也搞普查,那是清點人頭為領軍餉與軍械。哪有搞得這般詳細的?大王這是要幹什麼?」一個個將軍望著韓淮楚,目光狐疑。

雖然懷疑,大王說什麼就是旨意,還須照辦。那灌嬰傅寬利蒼等將都出班接旨。

「大農丞,著令從今日起各郡各縣停止征糧,改以大錢折算。」

「不征糧只征錢,叫我數十萬大軍如何接濟?大王下此旨意,這是何意?」那大農丞陸翻驚異地問道。

「軍中存糧尚敷用半月。如此足矣。」韓淮楚斷然說道。

這一說群臣更加驚異。「大王只留半月軍糧,半月過後,叫三十萬大軍喝西北風去?」

只聽殿上一人哈哈狂笑:「漢皇之來,我無敵於天下的齊國雄師將煙消雲散也。」那狂笑之人,卻是陸翻手下治粟內史婁敬。

「婁內史此言何意?」群臣看著那婁敬追問。

「天下已定,要我這多齊國軍馬作甚?難道是準備著將來與漢廷在戰場廝殺?」婁敬話中帶著譏諷。

石破天驚,眾文武頓時回過味來。原來大王是準備解散軍隊!

「大王的軍馬都是歷經血戰得來,如何忍心將軍隊解散?」老將灌嬰是陪著韓淮楚從魏國一仗仗打過來的,聽說韓淮楚要解散軍隊,含淚奏道。

「軍隊乃立國之本。大王立不世之功,卻是樹大招風。離開軍隊,便如魚離開水,英雄無用武之地。解散軍隊,萬萬不可。」太僕梁石君捧著牙笏很誠摯地奏道。

要說天下已經太平沒有仗打,韓淮楚這個英雄還要用武之地幹什麼?梁石君這是要他防劉邦一手。

「人無傷虎意,虎有食人心。無事之秋解散軍隊,一旦有事大王如何自保?」這次是那典客寧昌奏道。

齊國朝堂就像炸了鍋,你一言,我一句,文武重臣紛紛上奏,皆是勸說韓淮楚不要輕易解散軍隊。

「誰都不是傻子,擁兵自重的道理看來誰都清楚,天底下偏偏就出了我這個傻子。」韓淮楚一邊苦笑,一邊看向那一言不發的劉邦嫡系小弟曹參。

如此重大問題,那曹參身為百官之首竟不表態,豈不是怪事。

「曹相國,寡人慾將軍馬解散,你是如何主張?」韓淮楚問道。

曹參出班一拜,說道:「為臣沒有主張。」

這話一說,朝堂上一片訝然。身為一國丞相,居然在解散軍馬的大問題上沒有任何主張,豈不被人看輕?這可是要把他老曹的面子丟光。只聽得殿上有人輕笑幾聲,那笑聲中的譏諷意味大家都聽得出來。

「到底是個武夫,不堪丞相之位。」一幫文人心想。

只見那曹參不慌不忙說道:「軍馬解不解散,只關乎大王與天子二人。軍馬若散,眾將立功皆有田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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