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垓下逐鹿定江山 第二十九章 非我族類

「愛妃今日這是怎麼了,咱倆這恩愛夫妻不是過得好好的嗎?」韓淮楚望著安若素,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連大王的遠房大伯都知道,婆婆的生辰是在閏八月,大王這做兒子的,如何不知?」安若素冷笑道。

韓淮楚聞言就是一呆:「原來若素什麼都知道!她方才問我只是試探。」

「兩千年後,大王做何營生,是否如今天這般富貴?」安若素止住眼淚,冷不丁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韓淮楚驀地出了一身冷汗,驚道:「愛妃何出此言?」

「臣妾道大王為何這般才華橫溢,原來不過比世人晚生了兩千年。臣妾道大王為何在戰場無往不利,原來不過是早知道戰場的勝負。大王現下雖然對臣妾寵幸,然天下一定便要撒手而去,留下臣妾在世孤身一人。大王對臣妾,瞞得好深也!」說著說著,安若素淚水又奪眶而出。

韓淮楚腦中頓時一片混亂。

「除了那該死的韓信,誰會對自己妻子道出這驚天的秘密?自己對那韓信一直深懷戒心,不讓他進宮見到安若素惹出風波。哪知他到底見到了安若素,這風波到底惹了出來。

那居心叵測的韓信將這秘密捅給安若素聽,又是什麼目的?他還說了些什麼?

安若素知道了這驚天的秘密,是否會為自己隱瞞?面對一個知道自己將要棄她而去的妻子,再如何與她相處下去?」

「愛妃是否見過那韓德?」過了好半晌,韓淮楚沉聲問道。

「恐怕那韓德的真名叫做韓信吧。」安若素這麼一說,等於是默認。

「那廝還說了什麼?」韓淮楚怒問。

「原來大王娶臣妾為妃,不過是看臣妾清白之軀受辱,怕你隱私拆穿。大王對若素,毫無感情也。」安若素哽咽道。

「這個殺千刀的韓信,連這檔事也說了出來!」韓淮楚暗罵一聲。

「愛妃錯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說愛妃昔日為寡人斗敗聖劍門弟子煞費苦心,這幾個月夫妻下來,寡人早視愛妃為至親親人。」韓淮楚看著安若素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想起這幾個月的恩愛,有點動情地說道。

「至親親人!」安若素冷笑一聲:「若是至親親人,大王為何忍心棄若素而去?那未來有什麼好,難道比得過大王現在的顯貴嗎?」

韓淮楚嘆一口氣:「寡人在未來只是一介草民,顯貴當然比不上做這齊王。但那未來是寡人生養之所,寡人如何能不回去?留下愛妃在這世上孤苦伶仃,寡人深覺愧疚。」

「是否若素生不出孩子,無人繼承大王的江山,大王這才執意要走?聽說大王收雍鄉侯之子為螟蛉之子,那伉兒不是可以繼承你齊王之位么?」安若素突然止住眼淚說道。

「這個辦法倒是可行,只可惜那劉邦不會讓我坐穩這齊王。」韓淮楚是苦笑不迭。

「愛妃扯遠了。寡人之所以要走,並不是因為不能誕下一男半女,而是未來有寡人的父母,親戚,朋友,還有同事——」這「同事」二字韓淮楚多年不叫,心裡起了個怪怪的感覺,繼續說道:「寡人的根在未來,不得不回去。」

安若素獃獃地望著韓淮楚,傷感地問道:「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大王留戀之人,值得大王不顧一切留下么?」

「留戀之人!」一張人比花嬌的俏臉驀地出現在韓淮楚的腦海。

待天下大事一定,他在這世上唯一值得留戀之人,便是在大漠翹首期待他的心愛的追兒。

「三年之期快近了,追兒一定還在大漠等我。十年的光陰已經很長,足以讓若素留下美好的回憶。就不知她肯不肯隨我同去大漠?」

韓淮楚試探著說道:「若是寡人拋下這王位之後,在回到未來之前,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度過十載與一位故人相會,愛妃是否肯隨寡人同行?」

「大王那故人是誰?要去什麼地方?」安若素疑惑地看著韓淮楚,問道。

「寡人那故人,是寡人一位至愛。寡人對她曾經深深辜負,要去大漠陪她十年,以補償寡人對他的歉疚。」韓淮楚隱隱約約地說道。

安若素譏誚地說道:「大王的至愛可真多啊!除了那在櫟陽的項王妃,居然還有一位在大漠的至愛。大漠那苦寒之地比起這齊王宮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若素去做什麼?若是若素陪大王去了,大王能留下不回未來么?」

安若素話音落地,韓淮楚心中一片釋然。

「橋歸橋,路歸路。這位小妻子之所以嫁給我,是看中了我手中的權勢與地位。就把這幾個月與她度過的日子,當成一場旖旎的美夢吧。」

韓淮楚一聳肩,轉身就走。

安若素急忙問道:「夜已深,大王不宿在此,要去哪裡?」

「找韓信那廝去!」韓淮楚頭也不回說道。

「大王莫非要殺他?」安若素失聲追問。

韓淮楚回過頭來,只見安若素滿是緊張之色。

「愛妃放心。我這齊王之位還要還給那廝,怎捨得將他殺了?」韓淮楚嘿嘿一笑,邁開大步而去。

※※※

韓信很「泰然」地被請進了側殿。仰頭一看,只見韓淮楚坐在高座,一臉肅殺。

「如此深夜,大王為何傳召小人?」韓信裝模作樣跪下行禮。

韓淮楚袖子一拂,左右會意,悉數退走。

「韓信,你乾的好事!」韓淮楚按住劍柄,大喝一聲。

那韓信賊嘻嘻一笑:「老兄生氣了?小弟我不過將我倆之間的秘密聊給嫂子聽聽,除此之外也無人知曉,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韓淮楚眼中厲芒直閃:「若只是這樣,姑且罷了。但你這樣做,究竟還有什麼目的?」

韓信舌頭一吐:「小弟哪敢還有什麼目的。只不過知道嫂子每日喂老兄苦藥,好心好意奉勸她不要再喂。」

韓淮楚目光刷地一下向韓信逼來。

「我知道你對王妃有非分之想。等我走後,若素終歸是你的人。但我還在這齊王之位時,千萬不要做出越軌之事,壞我名聲。」韓淮楚很嚴肅地說道。

韓信連連點頭:「這是當然。王妃是小弟的嫂子,小弟對她敬重得很,哪敢做什麼越軌之事。」

「你若是有叛亂之心,等我走之後,盡可放手為之。但我未說走之前,不要肆意妄為。」韓淮楚厲聲警告。

「叛亂?叛什麼亂?我韓信只想做個忠義名臣,怎會想到造反?」韓信口是心非道。

韓信話一說出,就見韓淮楚那銳利的目光咄咄望著自己,彷彿一下子將自己看穿。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小弟真要造反,也是被逼無奈啊。」韓信有點心虛地說道。

「唉!你且去吧。」韓淮楚嘆息一聲。

終於聽到韓淮楚說出這話,韓信如蒙大赦,趕緊告退。

韓淮楚望著韓信的背影,思潮翻滾,久久不能平靜。

※※※

「大王,王妃有請。」一位宦者手托拂塵出現在韓淮楚視線之中。

這位宦者是那安若素宮中的內侍,韓淮楚十分熟悉。他「哦」了一聲,問道:「王妃還未就寢么?」

「大王不去,王妃哪能睡。王妃還在寢宮等著大王呢。」那宦者堆著笑說道。

韓淮楚一振衣裳,剛想站起身。又一個搖頭:「告訴王妃,寡人今日倦了,請王妃獨自安寢。」

那宦者驚詫地望了韓淮楚一眼,躬身而退。

至此之後,韓淮楚每夜獨宿,不進安若素寢宮半步。宮內宮外議論紛紛,都不知那風華絕代的齊王妃是哪裡觸怒了大王,不得大王臨幸。

※※※

轉眼之間,楚漢之爭又過去了兩個月。隨著年關的來臨,很默契地暫時休戰。兩邊將士,都等著過一個太平的新年。

「為臣無能,喪師失地,罪該萬死!」廣武山項羽的王帳內,兼程趕回的季布桓楚惶恐不安地向項羽跪下請罪。

項羽一雙重瞳目光灼灼望著座下這兩位敗軍之將,恨不能將他們生啖。

喪師喪了多少?桓楚的七萬大軍打得只剩兩萬,季布的六萬軍馬也只留下四萬。二將合計下來,被齊軍殲滅了七萬人。失地又失卻哪些?整個薛郡與半個東海郡如今已不是西楚的江山。

項羽戲下分封,給自家划了九個郡,即梁、陳、碭、薜、東、蘄、東海、琅玡、會稽。那齊國軍事強人田榮立馬就不答應,不僅不交割琅琊郡,還把項羽立的濟北王田安搞定,奪了濟北,後來項羽伐齊奪下琅琊,卻因彭城之戰只好與齊國媾和,那琅琊郡也就不與齊國爭,算是默認了。

如今大梁已在彭越手中,再失去薛郡與半個東海,西楚九郡如今只剩下五個半郡,也就與目前的齊國大致相當。

再看那周邊環境,北方有張耳,南方有英布共尉,西面的劉邦已成一塊啃不下的硬骨頭。東面的韓信望而生畏。再加上一個在西楚腹地倒海翻江的彭越,項羽的處境簡直就是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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