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垓下逐鹿定江山 第六章 不知好歹

「真是走了眼,居然沒有看出這虛若谷竟是男扮女裝。被她一路跟蹤到此,看來方才是醉得不輕。」

一個十六歲的及笄少女,深更半夜跟蹤一個大男人,究竟是什麼目的?她這般女扮男裝與自己接近,又是為何?韓淮楚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理由:居心叵測。

年輕英武,有經天緯地之才的漢國韓大將軍夫人的位置一直空置,天下多少女子對這位置夢寐以求,就連那目高於頂的安大才女也動了春心。

看那安若素雖然穿了一套男兒衣衫,但那身段,臉蛋,眉眼擺在那裡,若脫下男裝換上女兒紅妝,無疑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齊王妃的人選,絕不會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女。如今被美眉倒追,韓淮楚的艷福真是不淺。但他的內心早已裝得滿滿,又豈會招惹這個安大小姐?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敬而遠之。

韓淮楚正要向安若素打聲招呼,只聽那封皓沉聲問道:「安丫頭,夜深人靜怎會到這裡來?」

這問題問得好生尷尬,總不能承認一個大姑娘家追男人吧?

一抹羞紅從安若素姣好的面孔直紅到頸項。只見她有意無意看了韓淮楚一眼,清眸一轉,從容答道:「方才小女子與韓將軍邂逅,韓將軍大醉踉蹌而去。他乃是論戰大會的客人,小女子恐他酒醉有個閃失,故來照拂。」

「這小丫頭好生急智,竟回答得滴水不露。」韓淮楚心中暗贊。

封皓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安丫頭,方才咱們的對話想必你也聽到。就請你做個旁證,在一邊看我門中弟子挑戰韓大將軍,你意如何?」

安若素咯咯一笑,說道:「封太傅想必是怕韓將軍輸了賴賬。這裡人還是太少,只憑小女子與老爺子兩張嘴,韓將軍若是食言不肯將命交給您老處置,恐怕天下人不肯相信也。」

「聽她的語氣,好像坐在了封皓這一邊。這鬼丫頭打的什麼算盤,說這話何意?」韓淮楚十分的納悶。

「二位放心,韓某一言九鼎。若是輸了,自認技不如人,絕不會食言。」韓淮楚朗聲說道。

安若素妙目含嗔掠向韓淮楚,說道:「韓將軍縱然信得過,封太傅若是比武輸了食言,卻到哪裡評理去?」

封皓冷哼一聲:「老夫一生縱橫江湖,你聽誰說過老夫曾經食言?安丫頭,你這般推來推去,可是不想當這個旁證?這也不難為你,老夫再去另請高明。」

安若素柳腰折下一拜,婉聲道:「封太傅您誤會了。想聖劍門與韓大將軍的決鬥豈同尋常,哪能如此草率。明日就是論戰大會,在那日觀峰上天下名士雲集。何不將決鬥改在明日?讓天下學士做決鬥的證人,一來顯其隆重,二來也不怕有人賴賬。」

「這不是怕我死得不快嗎?」韓淮楚聽著那安若素貌似不偏不倚的說辭,心中只是叫苦。

封皓沉吟一陣,點頭道:「安丫頭言之有理。韓大將軍,你意如何?」

韓淮楚正好也想有時間思索出破大三才劍陣的辦法,便慨然答道:「就依前輩。封太傅,明日午時,日觀峰上,不見不散。」

封皓哈哈一下:「好,就不見不散!」一聲吆喝:「弟子們,走!」

只見他衣袂一閃,已掠向遠去。草叢中人影兔起鶻落,藏在暗處的聖劍門弟子一轉眼走了個精光。

※※※

「安大才女,你將決鬥訂在明日,讓天下學士做決鬥的見證,究竟何意?」韓淮楚見四周無人,不無好氣問道。

「韓大將軍可有破那大三才劍陣的把握?」安若素似笑非笑反問道。

「要說自保,韓某自思勉強可以做到。要說破陣,實是一分把握都沒有。」韓淮楚如實回答。

「你啊你,既然無把握破陣,為何答應人家這場決鬥?拿韓大將軍這條性命去換得聖劍門眾弟子相助,你認為值得嗎?」安若素俏眼幽幽地望著韓淮楚,帶幾分責備的語氣數落道。

「這是韓某自家事情,關安小姐何事?」韓淮楚擺出一副水火不侵的面孔冷笑道。

安若素氣得花枝亂顫,猛一跺腳:「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罷了罷了,你韓大將軍明日就當著天下學士的面揮劍自刎吧。是生是死再與本小姐沒任何關係。」說罷削肩一聳,扭頭就走。

韓淮楚望著安若素離去的背影,念頭直轉。

「聽她話語,貌似這安大才女有破陣的辦法。莫非她將決鬥訂在明日,是想教我如何破那大三才劍陣?」

韓淮楚想到此處,心中乍然一驚:「方才她扮作一個文弱書生,以我這雙招子,竟看不出她身具武功,跟蹤我這麼久,竟未發出一絲動靜,這豈是尋常之人能夠辦到?」

只有絕頂武功高手,才能到返璞歸真的地步,從外表上看與常人無異。只有絕頂高手,才能瞞過自己那銳利的耳朵,就算當時自己酒醉未醒。

韓淮楚的判斷,那安若素的武功至少不在封皓之下。

「江湖中還有何方高人,能將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調教成一個絕頂高手。她的師傅,究竟是怎樣一位奇人?」韓淮楚想得是一頭霧水。

還不快追,豈不要坐失良機?韓淮楚更不遲疑,拔足向安若素背影追去。

「安小姐,等一等!」韓淮楚在後高叫。

他的輕功何其高明,幾個起落就已追到安若素身後。

那安若素索性也不跑,回過身立住,一雙剪水瞳子刷地向韓淮楚逼視過來。譏誚地問道:「大將軍在東嶽樓曾經說過,天下未定胡以家為。為何此刻要追若素?」

「追她與追求她是兩碼事,這怎麼扯到一塊去了!」韓淮楚是哭笑不得。

此刻是有理也說不清,韓淮楚只得陪了小心,鞠了一躬道:「方才是韓某錯了,未明白小姐深意。韓某向小姐陪不是來著。」

「哼,恐怕你只是想知道破大三才劍陣的辦法來吧?」安若素得了道理,板著俏臉,依然是不依不饒。

「果然她知道破陣之法。」韓淮楚心中一喜,姿態越發放低,又行鞠躬:「韓某實在不知如何破那劍陣。安小姐若是知道,可否吐露一二。」

安若素將俏臉一揚,怨氣貌似未解,冷冷道:「若素與韓大將軍有何關係,為何要告訴你破陣之法,我若告訴了你,你又如何答謝?」

「如何答謝?總不能以身相許吧?」韓淮楚聽得是一愣一愣。

安若素望著韓淮楚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忽而撲哧一笑:「哼!看你說不出來,便知你沒有什麼誠心。也罷,就看在你教本姑娘計算球體商功,本姑娘就給你一個機會。明日寅時,你在日觀峰等我。」

安若素那一笑,婉風流轉,笑得天真爛漫,彷彿花叢綻放於春天,看得韓淮楚心中不由一盪。

「這個小丫頭眼睛會放電,殺傷力絕對不弱。與她交往,可要把持得住,別著了她的道,再陷入什麼溫柔陷阱之中。」

就在韓淮楚胡思亂想之際,那安若素蓮足一點,如驚鴻一般已去得老遠。

※※※

寅時時分,正是日出東方。那日觀峰本是風景勝地,遊人在此朝望日出,暮觀彩雲,晴覽山河,陰看雲海,每日客流如梭。

韓淮楚計算著時間方早。以他的輕身功夫,登上那日觀峰也只要一個時辰。於是牽著馬,繼續在山中閑逛。

剛轉到大路,迎面就撞見了婁敬,關君豪二人,手中拿著火把。韓淮楚高聲喚道:「二位這是要到哪裡去?」

婁敬停下腳步,答道:「小人與關相邦未找到宿處,便想趁天黑上那日觀峰,好趕上明晨觀賞日出。大將軍可找到投宿之處么?」韓淮楚搖頭道:「山下客棧均已客滿,卻到哪裡找去?」關君豪道:「既然如此,何不結伴上峰,路上也好有個伴?」

韓淮楚左右無事,便欣然答允。又問那神醫沈渭南為何不同他倆在一起。婁敬道:「靈丹子年紀老邁,爬不得山路,寄宿在山民家中,只等明日一早購頂轎子上峰,赴那論戰大會。」

韓淮楚笑道:「關相邦已年過半百,就爬得山路么?」婁敬呵呵一笑,說道:「韓大將軍這就小看關相邦了。他老人家長年打鐵,身子骨比小人還要硬朗。若不是關相邦等著我,爬起山來小人還要落在他後面呢。」

韓淮楚「哦」了一聲,說道:「關相邦老當益壯,佩服佩服。」

韓淮楚乃將馬韁一甩,做個手勢,隨那戰神寶駒逸走。婁敬問道:「大將軍這馬不要寄在某處嗎?」韓淮楚解釋道:「我這寶駒性烈,只聽我一人使喚。別人要想盜走騎它,可是休想。」

於是三人一同登山。那婁敬與關君豪的腳程如何比得過韓淮楚?韓淮楚雖故意放慢腳步,依然等得不耐煩。走了一陣,說道:「二位走得忒慢,不如韓某拉你們一把,早點登上峰去。」左手拉起婁敬,右手拉起關君豪,運起輕身功夫。這一下果然快了很多,子時剛過,三人來到了平頂峰。

那日觀峰在平頂峰之東,要觀日出還是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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