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八千里路雲和月 第四十章 背信棄義

曹參領三萬軍馬奔赴那修武軍營,韓淮楚領眾將回返巨鹿城。

剛剛坐穩,就見軍師蒯通怒氣沖沖而來,對韓淮楚說道:「韓師弟任人怎如此不謹慎?」

韓淮楚詫問道:「師兄說的是那樁事情?」蒯通道:「前日里那欒說來投軍,師兄我擔心他是齊國姦細,故派斥候查他老底。這一查居然查出他乃是聖劍門門人。我軍正要同齊軍交戰,怎能讓一個聖劍門人混入軍中?」

韓淮楚微微一笑:「這個師弟早已清楚,知道那欒說自小在稷下學劍,後來傾慕他師妹美色,求愛不成居然將他師妹姦殺,被聖劍門下了全國通緝令無處容身,這便逃到我漢國。那廝已被聖劍門逐出門牆,絕不會是齊軍姦細。」

蒯通訝然道:「師弟你原來早就知道他的底細。師兄我也是剛剛派人去查,為何你比我先知道?」

韓淮楚解釋道:「那廝在我府中待了一年,教我府上管家練武,我怎能放心得下。早就派人去齊國秘密打探也。」

蒯通又道:「雖說那廝不是齊國姦細,像這般作姦犯科之徒也不能輕用。」

韓淮楚點頭道:「師兄說得在理。只是當今亂世任人惟才,那廝一身武功不弱不用也是可惜。本帥正有一件要事要他來辦。」

蒯通問道:「那廝能辦什麼要事?」韓淮楚笑道:「就讓他來查師兄所說的齊國姦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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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一日漢軍各營接到通知,因銀根緊缺,為防止有謊報冒領現象,軍餉不再撥給各部上司,而是專人去各營按人頭髮放。

這專人就是那新來的裨將欒說。

那欒說久在齊地識人甚多,此番不過是奉韓淮楚之命,借發放餉銀的機會查看軍中有沒有熟悉的面孔。就這樣逐營走過一輪,半個月後,不露聲色間給他查出十幾個可疑人物,均是土生土長的齊國人。

想齊漢互為敵國,那齊國也在招兵買馬,齊人要吃行伍飯怎會投到漢軍這裡來?就算不是姦細,也要當姦細看待了。

於是便有人秘密盯那些可疑人的梢。這一盯果然就盯出了結果。那傅寬營中一個新兵隔三岔五都會借故溜到營外在一株老槐樹下「散步」,而他散步之後樹樁之下就會留下一幀黃帛。過不多時就會有一人鬼鬼祟祟摸到那老槐樹下取走那黃帛,綁在一隻信鴿腿上送走。

韓淮楚知道之後,只叫繼續盯梢默不聲張。

※※※

就在這時,有齊國使者前來,帶來了酈食其的一封書信。大意是齊王已降,請大將軍撤了邊境布成的大軍。

原來那酈食其去了臨淄,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說那齊王田廣,雲齊楚三世之仇,大王豈能與楚為盟而仇漢,忘了先君之死乎?項王遷殺義帝,并吞諸侯之地,已是天下公敵,對你齊國早就虎視眈眈,只是無暇東顧,這才假意與大王言和。待到楚漢勝負一決就要揮師東進,滅亡你齊國。大王想獨善其身恐不可得也。與其如此,不如降漢攻滅暴楚,瓜分他西楚江山。

那田廣之父田榮死在項羽之手,殺父之仇田廣怎會忘懷。酈食其之言句句在理,當場就打動了田廣的心,動了降漢之心。

但降不降漢,還要那總管軍政的叔父田橫說了算。田廣便拿眼色看著田橫。

老成的田橫說道:「我家大王非懼怕你漢軍犯境,然我齊國素為禮儀之邦。若據城一戰,免不了生靈塗炭,百姓蒙難。況我王兄喪於項王之手,與楚三世有仇,豈能從於其下。若酈公能休書一封,約制韓信來犯,齊即歸附漢王。」

酈食其拍著胸脯滿口說道:「老朽奉王命而來,齊既歸附,安能兵戎相見。」當即寫下一封書信,托齊國使者送到巨鹿。

歷史書言之鑿鑿,酈食其能說動齊王早在韓淮楚意料之中。

韓淮楚便盛宴款待那齊使,對他說道:「酈大夫既說降齊國,本帥復有何求?今春日將至,而隴上只有婦孺老人,正可遣將士回歸鄉里以助春耕。待春耕過後,與你家大王再相約共滅暴楚。」

那齊使見韓淮楚答應得爽快,得了韓淮楚回書,便欣然返回齊都臨淄向田廣復命。

田廣閱信大喜,對酈食其說道:「先生果然言之有信。」便要撤去那歷下重兵。

田橫還是十分謹慎,說道:「那韓信狡計多端,提防有詐。先不忙撤軍,且看漢軍動靜再說。」著人去巨鹿境內打探。

打探的結果是漢軍果然撤了布在邊境的大軍,各營士卒皆歸返故鄉助鄉里播種插秧,巨鹿城只有兩萬漢軍。

一年之季在於春。漢國要抓緊耕種插秧,齊國同樣也需要。只是為防漢軍入侵,大量的壯丁都徵召入伍。如今兩國關係和解,正好派士兵們去田間助耕。

於是歷下城只留下三萬軍馬鎮守,其餘十二萬士兵皆散去鄉里。

那酈食其使命已了便要回國向被劉邦復命,不料劉邦發來書信,雲廣野君說降齊國勞苦功高,就作一個親善大使暫留臨淄。

劉邦哪裡是要酈食其做親善大使,分明就是要他穩住齊王之心,送他上黃泉路。

可憐那酈食其一直蒙在轂里,每日與田廣田橫飲酒稱賀口若懸河高談闊論,兀自在沾沾自喜。他本是一個酒徒,如今齊王拿美酒招待,喝得端的是酒氣衝天,牛氣衝天。

也該那酈食其牛。老夫一張嘴就說下齊國七十座城池,古往今來,誰能辦到?

※※※

十五萬齊軍只留下三萬於歷下,而普通士兵無馬可騎只能靠兩條腿走路,沒有練過飛毛腿的齊兵要想再度集結談何容易?

黑雲壓城,分布在各鄉的漢軍都是能達到「魏武卒」要求的飛毛腿,就在那農忙季節,於同一時間突然趕回巨鹿。

屯兵修武的曹參部也在同一時刻以一日兩百里的速度急行軍趕來。

那個齊國的姦細發覺不對勁,正要去報訊,已被韓淮楚派人咔嚓。等候他定期遞來情報的齊國探子也被漢軍抓捕,一封模仿齊國姦細筆跡的書信由信鴿送到臨淄,上面寫道:一切照舊。

「一切照舊」的漢軍突然撕開那黃河天險,六萬大軍就像二戰時的德國坦克兵團一般一路西進,將企圖阻攔的小股齊軍碾壓在鐵蹄之下,對那歷下城重重包圍。

齊軍主帥田解已回臨淄,此刻只有副帥虎威將軍華無傷領三萬軍鎮守城池。

「那韓信竟然背信棄義!」如在夢中一般的華無傷急令堅守城池不與漢軍交戰。

以三萬軍馬依堅城而守,應該守得住。等到聽到警報的齊兵從各處回歸,就更加無懼。這是華無傷的算盤。

他這算盤雖好,已經蓄謀已久的韓淮楚又豈能讓他如願。戴著面具混入歷下的欒說,帶領一幫好手突然發難,在那城門之下引爆埋藏著的炸藥炸開城門,接應漢軍入城。

這城門一破,華無傷只有倉皇棄城向都城臨淄東遁。

韓淮楚的作戰意圖便是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豈能讓這三萬齊兵回到臨淄,率師一路追殺。

兩軍一追一逃,漢軍的速度優勢就昭顯無疑。那騎著馬的騎兵還能逃得一命,靠兩條腿逃命的步卒壓根就逃不過蜂擁追來的漢軍一群猛獸,被一團團地包圍,殲滅,不是投降就是被無情地剿殺。那華無傷身邊人數越來越少,最後只有兩百騎相隨。

就在那與臨淄歷下等距離的章丘城,已經逃得氣喘吁吁的華無傷被漢軍名將灌嬰追上。那章丘乃是臨淄的第二道屏障,只有兩萬軍馬守城。面對兇猛追來的漢軍,那齊軍守將橫野將軍田吸不敢打開城門引漢軍跟來,逼得華無傷只有背靠城牆與漢軍一戰。

灌嬰果然英勇,與那華無傷捉對廝殺間,戰不十合,只見灌嬰賣個破綻,華無傷一刀砍空,被灌嬰摯住腰帶,生擒過馬。

隨後跟來的韓淮楚大軍迅速包圍了章丘,卻不攻打,分兵一半走小路去襲取齊都臨淄。

那臨淄城本有五萬軍馬駐守,卻因農忙遣散泰半士卒去田間助耕,此刻也只有萬把來人守城。毫無防備的臨淄城哪裡抵抗得住蓄心而來的漢軍?田吸明知不妥,無可奈何只有突圍而出向東救援臨淄,就在半道上被韓淮楚來個前後夾擊,一戰之下兩萬軍馬八千被殲,一半投降,又全部完蛋。田吸領二千殘兵敗將向北投了千乘。

拿下章丘,那臨淄也就探手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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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切換。臨淄齊宮,齊國君臣氣得要發瘋,正大罵那韓信背信棄義。

明明談好了歸降你大漢國兩國正在度蜜月,你漢軍突然打來要滅我田氏宗祠,這是什麼道理?

這年頭拳頭才是道理。人家是背信棄義,可人家已經快攻到你都城,轉眼這殿上一干文武就要淪為漢軍階下之囚。

那丞相田橫咬牙切齒道:「若不是酈食其那老賊,我大軍怎會散歸鄉里?咱們君臣皆為那老賊所賣也!」齊王田廣一拍手:「對,那老賊定是同韓信串通一氣故意設下的圈套,要來謀我大齊江山。」

田橫道:「那廝還在臨淄,正好收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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