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八千里路雲和月 第三十一章 同門鬥法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漢王劉邦又得韓淮楚七萬軍馬資助,這一次腰也直氣也壯,率領大軍離營,準備南渡黃河,與那散布在潁川的漢軍會合,繼續與西楚霸王項羽一爭天下。韓淮楚親自將劉邦送到郊外方才返回。

哪知劉邦軍馬剛剛啟程半日,韓淮楚就接到劉邦遣大鬍子夏侯嬰來傳,雲西楚莒城侯右將軍鍾離昧領大軍跨江來戰,大軍受阻,請大將軍前去搞定那鍾離昧。

原來那項羽奪取成皋之後,便要繼續擴大戰果向駐守在宛城的張良軍馬開刀。鍾離昧奉命守御滎口防韓淮楚南渡,早有斥候將修武軍營情況報告給鍾離昧。鍾離昧豈能讓劉邦這支軍馬壞了項羽平定南陽的大計,當即立斷渡過黃河,在修武南面的山區阻住劉邦去路。

「你漢王大哥不會自己對付我鍾離師弟嗎?」蒯通在一邊嘲諷道。

夏侯嬰窘道:「那鍾離昧乃西楚智勇雙全的名將。漢王大哥雲那廝師從鬼谷詭計多端,只有你縱橫家弟子才能對付。」

韓淮楚問那夏侯嬰:「楚軍來了多少兵馬?」夏侯嬰回答道:「漢王大哥領軍前進,只聞四面鼓角齊鳴,卻不見敵軍有一兵一卒。引軍復進,又聽喊聲四起,山後煙塵滾滾,綉旗飄動,疑有數萬伏兵,不敢冒然進軍,只好就地紮下營寨等大將軍來應敵。」

韓淮楚失笑道:「鍾離師兄被讒言外遷,手上通共也只有兩萬軍馬,倉促間哪裡能帶來恁多兵馬?此是他疑兵之計罷了,只為阻我大軍南下。只管前進無須遲疑。」

那夏侯嬰將信將疑,說道:「還請大將軍前去主持,以保萬一。」

韓淮楚便笑對蒯通道:「且一道去會會那鍾離師兄,不知二師兄意下如何?」

縱橫家弟子同門鬥法最是起勁,那蒯通正有此意,便欣然答允。

於是韓淮楚與蒯通跨上馬,點起一千餘騎,兩千步卒與漢營眾將,隨夏侯嬰前去劉邦營寨。

修武南面都是山路,崎嶇難行。一直走到二更天時,看看要到劉邦下寨之處。

突聞前方喊聲大作,只見火光衝天而起。韓淮楚心中一驚,說道:「此必是楚軍來劫我營寨,諸位速去救援!」那蒯通怒嚷一聲:「漢王治軍怎如此不慎,被鍾離昧輕易劫營得手!」

將士聞言皆是惕然,於是奮力揚鞭加速而行。

又行一里,只聽人喊馬嘶,正撞見一對漢軍敗來。一彪楚軍緊緊追趕,旗幟上綉著七字,正是「西楚右將軍鍾離」。

※※※

那漢軍敗者有大幾千人,卻是驚惶失措四下亂竄,如一群沒頭蒼蠅。而楚軍追殺者不過千人,卻是生猛無比,吶喊著死死咬住漢軍不放。

「這還是小生帶出的兵么?怎換到劉邦手中,就這般不濟!」韓淮楚不由苦笑,斷然下令:「立起黃旗!盾手上前,弩手準備!」

便有旗手搖動黃旗,指引那敗兵分向兩邊。

令旗一打,立竿見影。那些敗兵原本不知往哪裡逃竄,見了自己旗號立馬向兩邊分走。留下正面空處,只待楚軍追來,韓淮楚便要一波利箭射殺。

漢軍一變,楚軍也變。只聽鳴金聲起,那些楚軍未見追來,自行收兵而去。叫韓淮楚準備的箭陣落了個空。

韓淮楚嘆道:「鍾離師兄帶兵果然法度嚴謹,該收兵就收兵,絕不貪功戀戰。」

於是韓淮楚挑一高處駐紮,立起韓字帥旗,著人去四下收聚敗兵,尋那漢王劉邦。

過不多久,那漢王劉邦被尋來,頭髮蓬鬆鬍子拉撒,連鞋襪也沒穿,就光著一雙赤腳丫子,好一副狼狽樣!

劉邦一見韓淮楚,歡天喜地道:「幸得大將軍及時趕到,不然寡人要被那鍾離昧所擒也。」

那蒯通冷冷問道:「大王有七萬精兵,如何被敵軍劫了營?」

這個尖銳的問題一問,劉邦那臉臊得通紅。他老兄羞愧難以啟齒,有小弟靳歙代他回答道:「鍾離昧在我軍紮營處預先潑灑了火油,趁我軍夜間無備暗中潛近,以火箭引燃火油。大火一起,四下里喊聲大作,弟兄們不知所措,被敵軍趁機攻入了營寨。」

「好個鐘離昧,居然算死了我軍紮營的位置,預先下了這麼一個套給那劉邦鑽!」韓淮楚心中暗贊,也不好數落那劉邦,便呵斥靳歙道:「汝在本帥麾下時日已久,也學過兵法,當知紮營要訣,怎如此不小心!」靳歙垂首唯唯不敢應聲。那劉邦知道韓淮楚實是罵他,那臉更是窘迫。

見弟兄們聚齊,韓淮楚清點兵馬,這一戰竟折損了兩千將士。

在這兵源奇缺的時代,兩千軍馬已不算少數。剛剛移交到劉邦手中,就死了這麼多弟兄,韓淮楚心中愈發惱怒。

眾將問道:「現下我軍失了營寨,該當如何?」韓淮楚道:「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且就地駐紮,遣探子去楚營外查看虛實,看看敵軍到底有多少兵馬再作定奪。」

於是一邊砍伐樹木重立營寨,一邊派出斥候偵察敵情。過了幾個時辰,斥候回來報道:「楚軍並不甚多只有五千,卻把守住緊要路口立下營寨。」

五千軍馬就鬧得風聲水起,又是布疑兵又是劫營,韓淮楚不得不佩服他鐘離師兄的膽量。

這河北境內漢軍雲集,五千楚軍就像毛毛雨一樣,搞得不好不能全身而退,這支楚軍就死無葬身之地。

果然那蒯通立即說道:「此地有條小路可直通楚營後面。若派一支奇兵繞到楚軍身後,前後夾擊,楚軍必定大敗。」韓淮楚搖頭說道:「那鍾離昧孤軍前來,豈會不防備我軍斷他後路?師兄之計恐怕難以奏效。」蒯通道:「試一試無妨。」

韓淮楚便從蒯通之計,令灌嬰引一萬軍繞道而走,插到鍾離昧身後。只等事成灌嬰用飛鴿發來信號,就一舉攻打楚營。臨行前反覆叮囑,行軍路上要萬分小心,以防中伏。

不料那灌嬰去了半日,又灰頭灰腦回來,說道:「那小路兩旁有楚軍埋下伏兵,準備將吾等一網打盡,幸而大將軍提醒,末將眼尖退兵得早,否則再難見大將軍面也。」

蒯通聞言嚇出一身冷汗,說道:「果然被師弟說中。」

韓淮楚笑道:「本帥與鍾離師兄故交,他會耍什麼手段吾一清二楚。」

劉邦著急道:「鍾離昧居險為守,阻住我大軍去路。而子房軍師駐守宛城危在旦夕。總不成要寡人與他耗在這裡,坐視項王攻下宛城。」

韓淮楚說道:「大王無憂。為臣觀今夜北風將起。只須在我處高坡點煙放火,濃煙飄至楚營,楚軍忍受不住,必然拔營而退。我軍趁機攻打,可獲全勝。」

原來大將軍早就胸有成竹,劉邦聞言立馬拍手叫絕,說道:「若擒得那鍾離昧,必要交寡人親手處決,方解前日營寨被劫之恨也。」

那蒯通「嗨」了一聲,笑罵道:「師弟既有如此妙策,為何不早說,差點葬送了昌文侯性命。」韓淮楚笑道:「葬送不了。大凡設伏,不可能不露出破綻。只要昌文侯小心謹慎,定能看出蛛絲馬跡。」

蒯通瞅了韓淮楚一眼,腆著臉笑道:「韓師弟啊,何時你把你們那些審查天時的套路給師兄透露透露。」

原來這審查天時的科目鬼谷弟子中只有學兵法者才得而傳授,那蒯通學的是詭辯之術,故而不得而知。如今到了戰場之上,未免覺得有點欠缺。

韓淮楚正色道:「師兄若想學,師弟敢不傾囊以授。」那蒯通聞言大喜,稱謝不迭。

接下來韓淮楚便令灌嬰去砍伐乾柴,往那高坡堆起。只等夜黑風高,一把濃煙飄到楚營,熏他個不亦樂乎。

不用漢軍點煙,那鍾離昧已經拔營而退。原來漢軍動靜早被楚軍斥候窺見。斥候不明漢軍用意,卻瞞不過那也是兵法弟子的鐘離昧。他一看天象就知道今夜風向要變,韓師弟要把他變成一盤煙熏肉。

煙熏肉沒有做成,漢營眾將聞楚軍退去,都爭搶要去追殺,盡殲楚軍於黃河以北。韓淮楚勸道:「那鍾離昧最擅斷後之道,毋須追趕,以防中鍾離昧之計,只須跟緊便是。」

於是楚軍退一程,漢軍跟一程。楚軍再退,漢軍再跟。一直跟到黃河邊上。

只見河面上雲幡幢幢,那楚軍新造的戰艦泊在岸邊,一艘龐大的樓船,二十艘艨艟戰艦,足以容納楚軍一次渡完。那楚軍一邊登船,一邊嚴陣以待,防漢軍攻擊。大旗之下,一將頂盔貫甲大馬長槍,凜然立在陣前,正是那西楚名將鍾離昧。

自韓淮楚背楚歸漢,已快兩年沒見到鍾離昧。而今只見那鍾離昧戎馬風采更勝別時,想是歷經戰火錘鍊的緣故。

想起昔日親如兄弟同在楚營效力,而今卻是兵戎相見要在戰場拼個你死我活,韓淮楚鼻子一酸,把馬一撥,驅馬上前。

「鍾離師兄可願上前答話?」韓淮楚高聲喚道。

這一聲喚出,引起楚陣中一陣噓聲。都知道漢軍主帥韓信有絕世武功那鍾離昧單打獨鬥根本不是對手。若棄陣而出近他身前,萬一他突然翻臉,可不給了他一個機會擒殺自方主帥。

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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