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八千里路雲和月 第三十章 修武奪軍

那劉邦走在通往修武漢軍軍營的路上,心情十分忐忑。

「大將軍連戰連捷,平定魏代趙燕,俺卻屢戰屢敗,會不會被那小子看扁?」

「現在不似往日,那小子軍營中多是招的趙人為將,自己的小弟只是少數派,那小子會不會翻臉不認俺這個漢王,甚至下毒手加害?」

田臧殺死假王吳廣,秦嘉殺死楚王景駒,項羽殺死義帝熊心,這些往事一件連著一件。想到這裡,劉邦不由直打哆嗦。

「滕公,你說那韓信已經今非昔比,會不會心生異志?」劉邦有點心神不安問夏侯嬰道。

「很難說。」夏侯嬰的回答叫他心中更加沒底。

沒有底跑去搬兵,豈不是自找死路。劉邦開始打退堂鼓。

「我看咱們還是別去修武了,回宛城去吧。」劉邦以徵詢的語氣對夏侯嬰說道。

「大哥已走到這裡,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現在成皋估計已被楚軍所佔,就算想回宛城恐怕也不得也。」夏侯嬰搖頭道。

「可咱倆這麼兩手空空去他軍營,萬一那韓信起了歹心,豈不是羊入虎口?」劉邦焦慮地說道。

「大哥休慮,俺有一計,可不懼那小子翻臉。」夏侯嬰所說讓劉邦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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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會不會奇怪,韓淮楚不是坐鎮襄國嗎,怎會來到修武?

原來是那昔日殷相國閻澤赤起兵造反,勾結陳余餘黨賁郝佔據了河內治所朝歌。韓淮楚與趙王張耳剿滅亂黨之後,心憂潁川戰局,又恐楚軍大將鍾離昧渡河北上,索性屯兵修武,以隨時應對局勢變化。

只可惜韓淮楚一番好心,卻被劉邦以小人之心度之。

那夏侯嬰說出的計謀,是要竊取他的那顆大將軍印信,也就是兵符。

一顆兵符有那麼大的作用嗎?古時候士兵認符不認人,只看那竊符救趙的故事就能明白。

劉邦與夏侯嬰商量偷兵符的時間定在寅時。為何要定在寅時,只因卯時軍營要點卯,寅時士兵最是睏倦,可以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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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天尚未明,兩匹馬絕塵而來,直奔修武漢軍大營。

到轅門外,穿戴整齊的劉邦夏侯嬰早被哨兵望見,立馬上前攔住。

「爾等乃是何人,敢擅闖大營?」哨兵問道。

劉邦說起謊話眼睛眨都不眨,傲慢答道:「吾二人乃是漢王特使,有緊急軍情要面見趙王與相國。」

哨兵見來者只有兩人,身上均未攜帶武器,便打開營門放入,說道:「這個時候,大王與相國恐酣睡未醒。且先到帳外等候,等點了卯再說。劉邦滿口答應,與那夏侯嬰下馬徒步走向韓淮楚的中軍大帳。」

這一走,就遇見了一位小弟,卻是那靳歙正領兵巡營。

別人不知劉邦與夏侯嬰是誰,那靳歙如何不知?

「漢王大哥與滕公怎會至此?」靳歙大奇,便要行禮。劉邦急忙擠眉弄眼把他止住。那靳歙會意,於是側身讓道,恭恭敬敬跟在劉邦身後,一句話也不說。那些小兵見靳歙如此,也不知來的是何方貴人,皆不敢聲張。

走到中軍帳外,那些衛士卻認得劉邦,急忙跪下行禮。劉邦問道:「相國何在?」衛士答道:「尚卧未起。」劉邦將手一擺:「無須通報,寡人自入內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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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與夏侯嬰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走進中軍大帳,直指望趁韓淮楚睡著,竊他印信。卻不想想韓淮楚的先天真炁已修鍊到第八重,警覺早已非比尋常,門外的聲響怎會瞞得過他?劉邦在帳外一開腔,韓淮楚已經聽到。

「劉邦在潁川與項羽開仗,怎會到了這裡?」

他腦中忽地閃過從史書上看過的一幕,心下頓時雪亮,「原來這傢伙是想竊取小生兵符而來!」

「想不到史書上所載竟是真的!這個劉邦,想要小生的兵馬儘管直說便是,何必出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韓淮楚心中無比憤懣。

依他的脾氣,早就要把那劉邦給做了。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劉邦走到這個地步,想必是被項羽逼急了。狗急了也要跳牆,他也是無奈。把他給做了,誰來開創大漢的江山?」

但不給一個教訓,不足泄韓淮楚心中之怒。

韓淮楚冷笑一聲,翻身而起,把案上印信拿在手中,又倒下假裝酣睡,鼾聲如雷。

※※※

劉邦與夏侯嬰走進內帳,透著那蒙蒙亮的光線一看,頓時叫苦不迭。

那印信他們算是看到了,可正被韓淮楚抓在手中。這小子武功絕頂,走到他身邊都是心驚膽顫,如何敢去偷?

這小子這般貪權,睡覺也把印信握在手中,叫劉邦與夏侯嬰意料不及。

那劉邦沒有這份賊膽,向夏侯嬰一示意,要他開展行動。

那夏侯嬰也沒這個膽,事到如今只有硬著頭皮上,誰要他是小弟,主意是他出的?於是小心翼翼走到榻前,心中七上八下跳得厲害,伸手去抓那印信。

睡著打鼾的人手不該抓得那麼緊吧?哪知夏侯嬰手觸到那印信,猶如生根一般抽也抽不動。

「不好!這小子是裝睡!」夏侯嬰嚇得手一哆嗦,趕緊鬆手往帳外便跑。

夏侯嬰一跑,劉邦哪會遲疑,也跟著夏侯嬰跑。再不跑,就會被這小子一劍咔嚓。

他剛剛一跑,只聽身後一物砸來。

「這小子要動手!」劉邦心中剛剛閃過此念,「啪」的一聲,腳下一絆,摔了個惡狗吃屎。

夏侯嬰跑在前面,聽見劉邦摔倒,急忙回頭去扶。一望之下,只見砸中劉邦的正是要偷竊的那枚大將軍印。再一望榻上的韓淮楚,眼睛緊閉,猶在發出如雷的鼾聲。

劉邦與夏侯嬰面面相覷,不知韓淮楚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吃了虧也不敢聲張,又不知該不該去撿起那印信。

還是那夏侯嬰心一橫,拾起印信,伸手攙劉邦起來。

※※※

劉邦與夏侯嬰驚惶走出中軍大帳,靳歙迎來問道:「大王如何這般狼狽?」

劉邦冷汗在背,長吁一口氣,說道:「擊鼓升帳!」

這個時候還未到卯時。鼓聲響起,滿營的將佐包括那趙王張耳都在驚詫,「今日這鼓聲怎響得這般早,許是遇到緊急軍情?」

急忙點燈,穿衣,披甲,一陣疾跑來到中軍帳。只見帥椅上端坐的不是大將軍,而是漢王劉邦。案上置著一枚印信,卻是那顆大將軍印。都是大驚,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急忙跪下行禮。

滿營的將佐聚齊,偏偏那印信的主人——大將軍還不見來。而那中軍帳與內帳只有一簾之隔。劉邦望著這印信,依然心中沒底。

雖然兵符到手,眼前一望儘是生面孔皆是大將軍徵召的趙人為將。若是大將軍不買賬,一呼之下,隨時會發生兵變。他劉邦未死在項羽手中,卻死在韓信之下!

「靳歙,去恭請大將軍。」劉邦故作鎮靜道。

那靳歙將帘子一掀,走進內帳,卻見韓淮楚還在酣睡。只得大聲稟道:「漢王請大將軍升帳。」

韓淮楚眼睛霍地一睜,喝道:「卯時未到,何人擊鼓亂我軍法?推出去斬了!」又閉目而睡。

他這一聲喝,簾外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皆是吃驚不小。

把漢王給斬了?那靳歙眼珠直眨直眨,陪著小心道:「是漢王命末將擊鼓。」

韓淮楚這才起身,假作吃驚道:「漢王何時到我軍營,怎不見通傳,本帥也好去營外迎接。」邊說邊披衣貫甲,走出帳外。

「大王大駕光臨,為臣有失遠迎,死罪!」韓淮楚跪下行禮。

有失遠迎不是死罪,擊鼓不到卻是當斬。那劉邦假裝糊塗,一句也不敢提,和顏悅色說道:「櫟陽一別,又見愛卿風采如昔,快快免禮。」

韓淮楚立身起來,看了那印信一眼,假作驚訝道:「為臣的印信怎到了大王手中?」

劉邦笑呵呵打著哈哈:「寡人借大將軍印信一用,只為聚集眾將,商議抗楚大計也。」

這一次眾人都聽明白了,原來這印信是劉邦偷來的。

這是誰的地盤?這是大將軍的地盤。只要大將軍一翻臉,立馬會有一大半人響應。那帳內的氣氛立馬緊張起來,就看韓淮楚的態度。

只聽韓淮楚大度一笑,問道:「前日為臣五萬餘兵馬資助大王,莫非大王又敗在項王之手乎?」

劉邦再怎麼臉厚,此時也臊得像豬肝。只得點頭道:「正是。西楚勢大,那項羽勇猛過人,非愛卿麾下兵馬不足匹敵也。」

就聽座下一人高聲說道:「若兵馬盡助大王抗楚,我軍何以鎮撫河北,征伐齊國?」眾人一望,說話之人儀容邋遢,原來是軍師蒯通。

劉邦將目光投向蒯通,語氣中帶著惱怒,問道:「這位先生乃是何人?」韓淮楚代他答道:「這是為臣師兄,天下名士蒯通是也。」

「原來是先生。寡人早聞先生大名。先生助大將軍滅代吞趙平燕,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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