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八千里路雲和月 第二十五章 天道不爽

卻說那趙軍主帥陳餘一夜咯血,又被漢軍騷擾,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到早間戚奉帶兵把風,原想漢軍射不了冷箭可以睡上一陣將養一下,哪知漢軍的騷擾戰術又變了花樣。

漢軍在唱歌,唱的是他們的軍歌《大風歌》。千軍萬馬一起唱,那真是震動山嶽響遏行雲。

漢軍的軍歌漢軍自己聽來是慷慨激昂振奮人心,可趙軍聽來完全就不是那回事,那個滋味就像在體育賽場看見對手升國旗奏國歌一樣,恨不能把耳朵捂上。

那歌本來也是很好聽的,可那歌詞翻來覆去就那麼三句。再好聽的歌反反覆復聽上一百次,耳朵也會磨出繭。

漢軍不停地唱那歌,會不會嗓子唱干?

不會的。漢軍有兩萬多人,分開唱,你唱個十分鐘,我唱個十分鐘,唱完來就歇著。你丫的想睡,偏不叫你睡。

陳余聽著那《大風歌》氣得是直翻白眼。按道理他這身體現在早該送進醫院打吊瓶了,可當時沒有點滴,只讓軍中醫官煎了一副葯暫時吊著那口命,身體更見惡化。

當師弟的咋這般心狠手辣,不把他師兄整死絕不罷休?

縱橫家弟子都是如此,見了師兄弟個個往死里整。這次不整死你,留著下次你整死我,不給你那個機會。

那陳余躺在行軍床上是氣息奄奄,心中直記掛著趙軍戰船,不時起身看那沙漏。

※※※

趙軍的戰船黃昏才到,可到正午時分已經出了大事。

只見山道上一匹快馬飛奔而來。一趙騎渾身浴血慌慌張張衝到陣中。

「大將軍,大事不好,萆山大營被漢軍偷襲。」那趙騎驚惶稟報。

陳余是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漢軍如何殺到了身後。翻身就從行軍床上坐起,急問:「漢軍如何能到萆山?」

那趙騎答道:「漢軍從城山寨秘徑而來,神不知鬼不覺。我萆山大營空虛無人,被漢軍輕易所佔。」

那陳餘一拍大腿,大叫一聲:「不好,漢軍會襲我土門關!」

萆山只是土門關的前哨並無什麼實際價值,而土門關才是漢軍目標之所在。更恐怖的是,都城襄國離井陘口的距離也就是三百里,漢軍奪了土門關,騎兵半日之內就可殺到襄國城下。而襄國城中只有五千老弱病殘,實不足擋住漢軍兵鋒。

陳余瞬時就明白了漢軍突襲萆山的目的,只是為了攆著一群羊做擋箭牌。不過他還是心存僥倖,問那趙騎:「漢軍襲營,你們營中弟兄情況如何?」

那趙騎的回答讓他心中頓時一沉:「營中弟兄大部分戰死,一小部分向這邊逃來,其餘的皆去了土門關。」

陳余又問:「漢軍來了多少人馬?」那趙騎答道:「漢軍旌旗招展,好像人馬眾多,實數不知有多少。」

陳余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眾將不解道:「漢軍插到我軍身後,大將軍為何發笑?」陳余冷笑道:「漢軍主力皆在這裡,又能有多少兵馬?他們縱是奪了土門關,我大軍一到,還不是束手就擒。」眾將皆稱有理,問道:「大將軍將如何應付?」

陳余看了漢軍那偃月大陣一眼,說道:「咱們兵分兩路,一半堅守此陣地,一半隨本帥去奪回土門關。等剿滅了土門關漢狗,本帥再殺回來收拾那韓信。」

那趙將戚奉道:「大將軍身體如此衰弱,怎能來回奔波?不如大將軍在此堅守,奪回營寨的事由末將代勞。」陳余搖頭道:「茲事關係都城安危,本帥不親自去怎能放心?」執意要去井陘口一戰。

於是陳余即刻點兵,將那能征戰者悉數帶走,包括那戚奉的精銳部隊,只留下一半老弱病殘由趙將薛禮在陣中堅守。

薛禮問道:「我軍精銳盡走,若是漢軍趁機來攻,如何應付?」陳余斥道:「你有八萬軍馬,豈懼漢軍來攻?」薛禮唯唯不敢多言。

(這裡要說一下趙軍的兵力分布,前前後後共有十七萬軍馬到此,因攻打漢軍那怪陣先後戰死一萬,其餘十六萬也只是號稱。薛禮分得八萬軍馬,實數在五萬左右。)

有馬夫牽來陳余的坐騎白龍馬,陳余勉強上了坐騎,卻坐不穩險些摔倒。只好找來一架馬車將他載走。

※※※

趙軍分兵退走,便有漢軍瞭望到報給主帥韓淮楚。

漢軍眾將刷地一下圍了過來,問道:「趙軍分兵,我軍攻是不攻?」韓淮楚道聲且慢,說道:「點起一百騎,隨本帥到趙軍陣前試他一試。」

於是漢軍一百騎隨韓淮楚馳下山坡,扛起大旗,馬嘶人喊,呼嘯來到趙軍陣地前緣。

趙軍見漢騎驟然殺至,個個驚恐,忙不迭去列陣準備迎敵。卻見那些漢騎只在陣前轉了個圈,又折回本陣。

韓淮楚一下馬,眾將齊圍住問道:「大將軍試得如何?」韓淮楚笑道:「陣容不整號令不明,面色疲憊。我軍只有區區百騎,就嚇得他們觳觫不已。一群老弱殘兵,絕非我軍敵手。」眾將道:「既然如此,可否進攻?」韓淮楚笑道:「先別急,等候軍師的消息。」

過了半個時辰,那白色的羽鴿再度飛來,跳入韓淮楚大手。韓淮楚把那信從鴿子腿上解下,展開一看,頓時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天佑我大漢也!」韓淮楚大呼一聲,對天長拜,良久不起。

眾將搶過那信來看,只見那信上什麼字都沒有,只畫了一面紅旗。

這是漢軍的軍旗,火紅火紅。表示那漢軍的軍旗已經插到了土門關。

激戰數場,換來如此一個令人振奮的結果。一陣沉默之後,這裡爆發出一片震天動地的歡呼。只聽得那趙軍陣中士卒心驚膽顫,不知漢軍歡呼是為了什麼。

天既保佑大漢,韓淮楚也不會負天。他將一如既往征戰沙場,開創出大漢那四百年的江山社稷。此刻,他便要開始進攻。

殲敵是戰略目的,也要戰術來支撐。對於這進攻的戰術,韓淮楚表演得是遊刃有餘。

只聽鼓聲大起,漢軍三千精騎列成攻擊陣勢,排在前面的便是那身不畏箭的藤甲兵,又是呼嘯而下。趙軍人人驚恐,忙不迭起身應戰。不料漢軍來到趙陣前緣,突然鳴金收兵,那漢軍騎士耀武揚威一番揚長而去。

趙軍提心弔膽,一刻心懸起剛剛放下,漢軍騎兵又是這般耀武揚威。先後這般搞了三次,搞得趙軍個個心跳加速,都不知道漢軍是否真的要攻。

前三次是假,第四次是真。這一次鳴金未響鼓聲不歇。漢軍騎士憑著一腔豪勇與壓抑已久的求勝之心,冒著趙軍的箭雨,一舉突入趙軍大陣。隨後而來的,就是漢軍步卒,一群跳入羊群的猛虎。

趙軍精銳悉數被抽走,大部分騎兵隨那陳余去了井陘口,就像抽了血一般,剩下的老弱殘兵素質之差簡直是慘不忍睹。漢軍只出動了三千騎兵與五千步兵,就奠定了勝局。用烏合之眾形容,太恰當不過。

也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趙軍一晚上加上一早晨被漢軍折騰得不能睡覺,都四肢發軟無精打采。漢軍輪番睡覺是養足了精神,就等待這一刻爆發。

慷慨激昂的《大風歌》在戰場上響起,訓練有素的漢軍將士把那趙軍只當是演練陣法的對象,穿插,分割,包圍,再穿插,分割,包圍,簡直把八萬趙軍當成了一盤小菜。趙軍眼乖的立馬伏地請降,再機靈的就棄陣而逃。不長眼妄圖與漢軍拚命,結果只能是一個,慘死在漢軍的屠刀之下。

不到半個時辰,趙軍徹底崩盤,死兩萬,降三萬,敗走三萬。那主將薛禮被漢軍悍將傅寬一槍刺死馬下。黃土山道上黃沙揚作一天,一群嗜血的猛獸追殺著倉皇逃命的羔羊,直向井陘口而來。

※※※

趙軍的老弱病殘被殺得大敗,他們的所謂精銳境況又如何?

趙軍的先頭部隊——輕騎五千趕到那土門關前時,已經到了子夜時分。

只見那自家營寨軍旗全部倒下,火光熊熊,滿眼赤色是紅旗林立,迎風招展,好不威風。

漢軍造了多少面軍旗?沒有五百也有三百。要是按乘以一百計算,營內就該有至少三萬漢軍。

到底那營中漢軍現在有都少軍馬?真真正正就像史書上說的,能戰的只有兩千,傷兵一千。

五千鐵血兒郎VS趙軍兩萬老弱病殘,還要連帶端掉一個萆山大營。雖是最終將趙軍驅走,卻是地地道道的慘勝。

但戰場上只計較最終的結果,並不管那過程如何。現在是土門關大營在漢軍手中。

那趙軍見了漢軍那鋪天蓋地的紅旗,看得頓時傻了眼,個個色沮心驚。要是這營寨內有這麼多兵馬,那還攻個屁!

臉色慘白的陳余笑道:「這是漢軍慣用的伎倆,只為虛張聲勢。劉季滅秦之時,張子房就曾周街插旗,迷惑住秦將李由。漢軍主力皆在綿蔓水東岸,這裡又能有多少兵馬?」便叫那趙軍驍將戚奉領軍攻打。

剛到寨前,只聽一陣梆子作響,飛箭如疾風暴雨射來。那戚奉被箭雨所擋,不敢輕進。

只聽那哨塔上一聲長笑:「陳余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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