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楚漢爭鋒戰彭城 第三十七章 三年之期

佳人與韓淮楚相隔只有那麼三十丈遠,只須一個小跑便可到達。可這三十丈遠被那不解風情的楚兵所隔,彷彿橫亘了一座大山。

韓淮楚只有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仔細捕捉佳人與追兒每一句對話。那邊是一對苦命人在相對啜泣,這一廂韓淮楚心在滴血。

對追兒的欠咎他含愧在心,所幸追兒通情達理知道他是個穿人心中不怨。而對佳人的一腔深情,韓淮楚卻自覺無以為報。

西楚霸王的虞姬,最後的結局是在垓下隨那西楚霸王香消玉殞,絕不是隨他這個韓大將軍琴瑟相諧結成一對神仙伴侶。這一塊大石,始終沉甸甸地壓在韓淮楚心頭。

就在這時,佳人吐出一句喃喃自語,直叫韓淮楚萬箭攢心。

「芷雅,你我之間的情緣真的就只開花,不結果嗎?」兩行熱淚,從韓淮楚眼眶中直滾而下。

同樣伏在草叢中的滕翼在一旁看在眼裡糊裡糊塗,不知這小子為何會突然落淚。

他的耳力沒有韓淮楚那麼敏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項追也不會將韓淮楚與虞芷雅之間的隱秘告訴給他。

滕翼只聽說項羽娶了一位愛妃,便是那曾到大漠而來找義弟項少龍討要鉅子令的虞芷雅姑娘。那姑娘滕翼見過,貌比天仙,當初項少龍雲這姑娘最終會做他項家的媳婦,想不到真被他說中。

若是他知道親生兒子項羽練成霸王神功不能人道,他的媳婦一身清白之軀未給項羽卻給了身邊這個小子,只怕會氣得噴血。說不定立馬便要提刀來砍。

就聽佳人一聲幽幽嘆息:「追兒妹妹,你不用多說了,姐姐知道該怎麼辦。你哥哥雖然練成霸王神功不能近我,但對我珍愛之心從未摻假。只要他待姐姐之心不變,姐姐就不會離開他身邊。」

項追喜道:「真的嗎?如果這樣,追兒也能安心地去往大漠了。」

又聽佳人說道:「這裡有一金鎖名為心鎖,乃是去歲信郎送我作為定情信物。過後你見了信郎,將這心鎖還他,說芷雅與他能在星星崖共度數月已是心滿意足,今生再不奢望其他。請信郎毋以芷雅為念,好生珍重。姐姐去也,追兒保重。」

就聽腳步窸窣,追兒凝噎而泣。秋風蕭蕭,佳人那步履十分沉重,漸漸離開清潭,去得遠了。

韓淮楚一樣是心情沉重。雖近到身邊卻不能相見,雖心心相印卻不能結為連理。澎湃的愛火被這無情的現實兜頭澆滅,心中是一片凄涼。

同時他又感到疑惑,「我何時送過芷雅一塊金鎖?」

那時的韓淮楚只是楚營一個持戟郎中,餉銀只那麼一丁點,想買塊金鎖當做定情信物送給佳人是痴心妄想,何況他身在星星崖被楚軍圍困,壓根就出不去。

而佳人口口聲聲說這金鎖是他送的定情信物,又是何意?

佳人已去,而他與項追還有約會。那五名討厭的楚兵依舊在酣睡,依然擋住了去路。

「追兒會不會等得焦急,懷疑我不會來了?」韓淮楚心中暗想。

對他情真意切的追兒的約會就是死約會,不見不散。

他的懷疑很快被否定。只聽項追在潭邊細聲自語:「信哥哥,你這陣子該當隨二伯下山來到這裡,怎還未看見你的影子。會不會遇上什麼麻煩?放心吧,追兒知道你一定回來,不等到你出現,絕不離開。」

韓淮楚心中掠過一絲甜蜜。這天真無暇的小妮子,至始至終對他的愛不褪色半分,對他會赴約絲毫不會懷疑。

不用等多久,就聽山坡的另一頭傳來敲鑼聲。這是一隊巡山的楚兵在召喚同伴。

那南山地勢複雜,保不定巡山者會遭到漢軍下山偷襲。故楚軍採用隔一段時間敲鑼,互相探知隊友的存在。若是對方不答,則表示遇上敵情。

睡在石頭上的五名楚兵一聽這鑼響,立馬坐起,也拿起一鑼敲了起來。只聽一伍長模樣的楚兵說道:「馬兒已經餵飽,咱們大夥也養足了精神,該去左面看看了。」

於是眾楚兵去坡下牽來戰馬,相繼上馬而去。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韓淮楚與滕翼待楚兵離開,立即從草叢躍起,如閃電般直插那泓清潭。

※※※

「信哥哥,真是你么?我不在做夢吧?」久久等待的項追望著心愛的人兒終於出現,撲閃著欣喜的一對杏眼,嬌靨上禁不住流下了奪眶的淚水。

「追兒相邀,信哥哥怎會不來?」見那項追面龐明顯消瘦,韓淮楚心中愧意更濃。

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昔日無憂無慮,笑聲不絕的小妮子也會消瘦,所為的還不是他這個負心薄倖的信哥哥?

偏偏這份濃濃不摻任何雜色的感情,他今生無以為報。

隨他身後的滕翼乾咳一聲:「追兒,人已帶到,你們年輕人自己聊,二伯就不呆在這裡礙眼了。」說罷呵呵一笑,壯碩的身軀隱入林間,倏爾不見。

韓淮楚哪裡忍得住,走上前一把將玉人嬌軀擁入懷中,哽咽地道聲:「追兒,這一年來你瘦多了。」

「信哥哥,你說我是瘦點好看,還是胖點好看?」小妮子依偎在情郎寬闊的胸膛,問出的話彷彿智力低下。

就是這句智力低下的問話,自人類有歷史以來,被世上的情侶夫妻問過無數遍。

韓淮楚捧起項追那一張毫無瑕疵的玉臉,裝作仔細端詳,柔情款款道:「瘦也好看,胖也好看。追兒,你無論是胖是瘦,永遠是那麼人比花嬌。」

項追輕「嗯」了一聲,嘆道:「過了今夜,追兒便會隨二伯歸返大漠。縱是人比花嬌又給誰看呢?」

聞著小妮子髮際間飄來的幽香,望著這一張如花似玉的嬌臉,突然韓淮楚心中一動。

自從那正牌的韓信在櫟陽出現有了替死鬼,韓淮楚一直思索著何時穿上那時空機器回到未來。

「為什麼我一定要回未來?助那劉邦開創新朝之後,為什麼我不呆在這時代,與真心相愛的追兒在大漠長相廝守,共度餘生?」

這個念頭一興起,韓淮楚自己都嚇了一跳。

未來科技無限發達,誘惑力無限絢爛。那裡有自己的親人與戰友,有自己的根。不回到未來,韓淮楚從未想過。

而單單一個對他一往情深的追兒,還不能打消韓淮楚回歸未來的決定。

「只要追兒能忍受小生不能生育,只要追兒能忍受小生最終離開,在硝煙散盡之後,我就去那大漠與心愛的追兒度上十年。」

韓淮楚便試探著問道:「追兒,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從未來而來的穿人身體有個毛病。」

小妮子輕輕點點頭:「不就是不能給所愛的女子帶來一男半女么?這又有什麼關係,你看我爹不能生育,膝下卻兒女成群,過得不是一般快樂嗎?」

「你那幾位母親有沒有後悔?」韓淮楚又問。

「能嫁給我父親是我幾位娘親這一生最大的幸福。」項追的回答十分直截了當。

「若是你哥與我戰敗而死,追兒你會不會怨我?」韓淮楚繼續追問。

項追抬眼看了韓淮楚一眼,惑道:「信哥哥,你不是答應到時放我哥一條生路嗎?怎會有此一問?我哥要是戰死,這是他的命,追兒不會怪罪任何人。」

看在項追的份上,韓淮楚曾有過放項羽一條生路的想法。可歷史書寫得明白,那項羽自刎烏江之時並不是生路已絕,烏江亭長駕艘小船等著他度過江東捲土重來。項羽沒有選擇這一條重新爭霸的艱難道路,而是選擇了逃避——一死百了。

慷慨赴死易,捲土重來難。意志薄弱的項羽被一場敗仗就摧垮,而那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劉邦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截然不同的性格,決定了這場楚漢之爭誰笑到最後。

韓淮楚縱有放項羽之心,可項羽要自尋死路,誰救得了?

既然項追不會怪罪,韓淮楚也就放下了心。又問道:「如果有一天你夢中醒來,發現你身邊的親人突然不見,今生再也尋不著,你會怎麼辦?」

項追心裡瞬時明白,「信哥哥話裡有話,這是在暗示我呢。」

她的信哥哥本是穿人,回到未來必是他最渴望的。今生能與他度過一段甜蜜的幸福生活已是難能可貴,不能再要求他太多。

項追莞爾一笑:「追兒只希望這一覺能睡得長一點。就不知這一覺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最好是等到我倆白髮蒼蒼之時。」

「好貪心的追兒!要是小生在白髮蒼蒼之時再回歸未來,恐怕人事已非,父母雙親都不在了。」韓淮楚心中暗嘆,那決定給予心愛的追兒的十年又不知不覺放寬尺度,增加到二十年。

「那該死的韓信為什麼不把那時空機器多帶一套來。若是我能與追兒一同穿上時空隧道服,雙雙回到未來出現在父母面前,爹娘望著這如花似玉溫柔如水的小妮子,不知會多麼高興。」韓淮楚突然起了這個念頭,一臉地遐想。

「信哥哥,你在想什麼啊?」小妮子推搡了一下韓淮楚,疑惑地問道。

「哦,沒事。恐怕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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