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楚漢爭鋒戰彭城 第十章 王妃出馬

呂雉的後帳,寬五丈,高三丈,規模僅遜於劉邦那頂金帳。

韓淮楚來到呂雉那頂後帳外,嘩啦嘩啦洗牌之聲,喧囂聲傳得老遠,貌似那牌局還未散去。只見帳內挑著燈,燭光四射,照得帳內帳外一片通明。帳前集了不少人,都是些老朋友——各國文武大臣。漢營的卻一個不見。

在此賓朋滿座的時刻,要見呂雉顯然不宜。韓淮楚便擇了個僻靜位置站著,想避人耳目等那牌局散場。

他想避開旁人,偏偏有人眼尖認出他來。

便有魏國大將柏直一臉怨氣地衝過來,哇哇大叫道:「韓大將軍,剛聽說雀牌是你發明的。你這小子發明什麼不好,偏要發明這害人的玩意,害得柏某一年的俸祿都輸了個精光!」

韓淮楚兩手一攤,神色自若道:「願賭服輸。柏將軍自己要去賭,怪得誰來?」

那柏直被韓淮楚這麼一說,只有自認晦氣。哪知他向韓淮楚這麼一喊,立馬韓淮楚暴露在眾人面前,「刷」地一下,他身邊圍上了七八個人。

「韓大將軍,這牌局是你發明的,想必你賭術精湛。申某這裡還有點碎銀,不如你拿了去與那婆娘較量一番替我翻本。」說話之人,原來是河南王的內弟申偍。

「那婆娘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在牌上作了手腳,每一場都是她贏。韓大將軍,只要你能替咱們出下這口怨氣,大夥砸鍋賣鐵也要湊點本錢讓你上場,煞一煞那婆娘的威風。」這次說話的,卻是殷相國閻澤赤。

更有一人意想不到也在其中,居然便是那韓軍主帥朱進。那朱進扯著韓淮楚袖子直喊:「韓大將軍來得正好!快進去一顯身手,教訓一下那囂張的婆娘。」

看來呂雉沒有做上一國之母前,各路諸侯對她不是那麼敬畏,個個不尊稱她為漢王妃,只呼她為婆娘。

這個頭韓淮楚能出嗎?搞不好教訓老處女不成,大夥砸鍋賣鐵換來的一點本錢又給他拿去輸了個精光。

韓淮楚連連拱手,苦笑道:「雀牌是韓某發明不假,但韓某也只知道規則,賭術並不精。各位的希望,恕韓某不能做到。」

這麼一說,大家更加來氣。柏直重重在韓淮楚肩上砸了一拳,怒道:「你不精通雀牌,發明這玩意作甚?」

韓淮楚也只有笑著受這一拳,訕訕地立在一邊。

忽聽門內一聲呼喊:「是大將軍韓信在外面么?」說話之人,竟然是漢王王妃呂雉。

韓淮楚朗聲答道:「正是為臣。為臣明日將遠赴關中,臨行前特來向王妃拜別。」

大將軍親自來找王妃,當然不是只為了拜別這麼簡單。

「呼啦」一聲,卻是呂雉推倒牌局。只聽呂雉道:「大將軍有事來找娥姁,這牌局就此算了吧。」

一婉柔的女聲隨即問道:「王妃推倒牌局,可這一局我家大王扣了一手好牌,這局該怎麼算?」那呂雉很爽快地說道:「娥姁已贏了不少,這局我全包,算輸便是。大將軍,快快請進。」

韓淮楚大踏步走進帳內,只見大帳內明燭高懸,支起一張牌桌,桌上賭牌的都是老朋友。呂雉坐在正東,東首的是殷王司馬卬,西首的是河南王申陽,北面的是西魏王魏豹。那魏豹正在桌子上攏錢,一位宮裝美姬拿著袋子幫他收錢。

也是那美姬長得容貌出眾,韓淮楚不由多看了兩眼。只見她雲鬢高聳,蘭偑低綴。雲鬟擁翠,嬌如楊柳迎風;粉頰噴紅,艷似荷花映日;眉如輕煙,口似櫻桃,直有傾國傾城之色,沉魚落雁之美。一看之下,令人眼中一亮。

劉邦的幾位寵妃韓淮楚都曾見識過,其中以戚姬最為殊色。而魏豹的這位嬪妃,容貌之儷與那戚姬相比不遑多讓。

貌似韓淮楚的大名那美姬聽說過,一邊用春筍般地縴手收錢,一邊用如煙如霧的美眸向韓淮楚投來。

人家的妃子,韓淮楚不便多看。再說他心中裝的是曠世佳人,就算是天香國色,也難在他心中泛起一絲漣漪。他便將眼光轉向呂雉,向呂雉叩拜問安。

呂雉笑盈盈道:「大將軍何須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韓淮楚立起身。那魏豹已將銀錢收好,眾人對呂雉紛紛拱手告辭,相約道:「漢王妃,今日你有事在身無法盡興,明日再戰。」呂雉一邊淺笑,一邊將眾人送出。

只聽門外腳步細碎,卻是眾人漸行漸遠。一聲問道:「薄姬,今日寡人輸了多少?」那婉柔的聲音又起:「大王今日輸得不多,大概五千兩銀子吧。」

「五千兩銀子還不算多!如此一擲千金,在這些諸侯眼裡,到底有沒有那些倍受戰火饑寒煎熬的黎民百姓?」韓淮楚聽來由來憤慨。

他心中忽然一愣。

「薄姬,難道剛才那美姬就是魏豹曾對自己提及過的薄姬?」

那一年還是巨鹿之戰前,韓淮楚奉命隨季布去助魏豹復國。魏豹聽說韓淮楚之才,動了挖角的心思,把他堵在茅坑。那魏豹態度殷殷,欲請韓淮楚過槽,韓淮楚不答應。魏豹又說自己新得一美人還未臨幸,只要韓淮楚為他效命。那美人就送給韓淮楚為妻。

韓淮楚當然不會選擇魏豹做他老闆,魏豹當然碰了一鼻子灰。那美人的名字韓淮楚依稀記得,便是叫做薄姬。

「想不到今日居然與那薄姬邂逅在這牌局。哈哈!要是小生當初答應了那魏豹,那薄姬便不會成為魏王愛妃,而成為韓將軍夫人了。」

韓淮楚想得有趣,臉上不由洋溢起一絲笑意。

正想著昔日往事,那呂雉發聲問道:「大將軍,你明日將遠赴關中么?」

韓淮楚點頭道:「章邯賊心不死蠢蠢欲動。為臣奉漢王之命,今番要攻下廢丘收拾那老章魚。」

呂雉輕輕一嘆:「劉季也真是的,仗都要打到項羽的老家了,你這文韜武略的大將軍居然被他派去攻打什麼廢丘。他也是想樹立自己的威信,打一場勝仗給大家瞧瞧,還望大將軍不要見怪。」

「做臣子的自然要恪守君臣之道,為臣明白。」韓淮楚恭謹地說道。

「不知娥姁送大將軍的那襲戰袍,大將軍可曾帶在身邊?」

沒想到呂雉會突然問起這檔事,韓淮楚聞言一呆。

呂雉送給他的那件狐皮戰袍,韓淮楚曾穿過一陣,後來天氣轉暖不能加身,他便將戰袍存放在櫟陽自己的府邸。

「明知道現在正值盛夏,那戰袍不會穿,呂雉為何有此一問?」

韓淮楚心中一想便明白了,老處女提及這事是為了籠絡人心。

韓淮楚便積極配合那呂雉,高聲說道:「王妃送為臣的戰袍,為臣視如珍寶,收藏在府邸之中。每每見之,飲水思源,便憶起王妃當日舉薦為臣之德。」

呂雉滿意一笑:「大將軍還記得你這帥位是怎麼得來的,也算難得。不知大將軍今日來找娥姁,尚有何事?」

韓淮楚折腰道:「為臣來找王妃,實是為子房軍師而來。」

「子房先生好端端的,會有什麼事?」呂雉漫不經心問道。

韓淮楚眼光向四下一掃,說道:「請王妃屏退左右。」

※※※

「絕不能讓劉季的鬼心思得逞!」呂雉柳眉倒豎,一隻手重重砸在牌桌上。

寡人好色,那劉邦自打做上漢王之後,後宮中新納的嬪妃一個接一個。對此,呂雉都能忍受下來。

為什麼呢?只因為這些狐媚子雖美,卻都是波大無腦之人,威脅不到呂雉的地位。尤其是那最受劉邦寵幸的愛妃戚懿,對那劉邦柔柔順順半點也不敢拂他老兄之意。一看便是溫室里的花朵,經不起大風大浪,以呂雉內心的狠毒,早晚要將這花朵掐死。

劉邦曾經信誓旦旦,待做上天子之後,呂雉的皇后之位逃不掉,她的兒子劉盈也會立為太子。於是呂雉也就對劉邦的風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今橫空楚世殺出一匹黑馬,那便是足智多謀的子房先生張良。誰曾想到,為漢軍攻克關中立下卓越功勛,手搖摺扇運籌帷幄的張良,竟然是個女嘀!

試想劉邦若納張良為妃,以張良之智,今後又會立下多少功勞?而劉邦本就對張良言聽計從,只會越來越寵幸與她。在三軍上下,滿朝文武之中,張良的威信誰能攀比?

一個集智慧美貌於一身的黑馬,足以撼動呂雉那正牌王妃的地位。到那時候,劉邦只要說一聲廢,沒人會為她這個糟糠之妻抱屈道半個不字。

這是一個多麼不堪設想的結局!

只聽韓淮楚說道:「軍師本一介弱女,為報國讎家恨,不得已女扮男裝混跡鬚眉之中。今身份被漢王覷破,對她屢加調戲。為臣將遠赴關中,心中著實放心不下。求王妃賜以援手,設法保全軍師清白。」

呂雉目光緊盯著韓淮楚,笑如春風問道:「大將軍為何對軍師如此緊張?哦,聽說大將軍與軍師多年相識關係密切,莫非你二人是一對愛侶?」

連張良是女嘀都招了,這當口不招也不行。韓淮楚點頭道:「被王妃猜到,軍師與為臣本是一對戀人。只因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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