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五十三章 下一個套

那駱甲未至,上寡婦娶美眉的好事現在想成也成不了。

現在漢軍的當務之急不是向西北攻城掠地,而是要對付盤踞在廢丘周圍的雍軍主力。只要主力殲滅,其他雍軍便如摧朽拉枯望風而降,就算不降也堅持不了。若是消滅不了雍軍主力,被他反咬一口,那攻略的城池又會被雍軍收復。

而那雍都廢丘經過章邯兄弟的經營,已是牆高池深,箭矢錢糧充足。漢軍要想攻城,必會死傷慘重,且拿不下來。

大戰還未打響,韓淮楚並未打算將全部兵力投入到與老章魚的決戰中。在他眼裡看來,對付老章魚的十幾萬大軍,漢軍只須出動七八萬便可取勝。橫豎陳倉一奪,廢丘便與隴西失去了聯繫,有他坐鎮陳倉,那章邯休想越過這一道坎引兵西向。其他的漢軍,不妨殺向雍軍的大後方,繼續在章邯的心臟狠狠地捅刀,刺激老章魚那已經十分脆弱的神經,逼他從據點動出,主動來與漢軍求戰。

國與國的交鋒要從戰略高度去看。兵法云: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益柔。只要站穩腳跟,不露出破綻給老章魚抓到,逐步消耗雍軍的主力兵力,使之由強轉弱。到時再攻打廢丘全殲敵軍也不遲。

「困敵之勢」已經做到。陳倉關扼守要津,老章魚的地盤被逐步蠶食,章邯不得不救隴西。只要他生出救隴西之念,急於求戰,那「損剛益柔」便水到渠成。

這是極高深的戰略眼光。但戰略再高明,還是要靠高超的戰術來支撐。拿不出「戰必勝,攻必取」的手段,一切都是空談。

那老章魚不知怎地忽然又變成了人精,硬是縮在廢丘等幾個據點中不出來。貌似他已讀懂了韓淮楚的目的,竟能忍受漢軍一日日在他雍國的土地上蠶食。

若換了一個對手,章邯早已領軍傾巢出動,向橫亘在廢丘與隴西之間的陳倉漢軍發起猛烈的攻擊。但面對這縱橫家傑出弟子韓信,他只有隱忍不發。

隱忍不發的另一個含義是:只要有合適的機會被他抓到,那爆發力將無比的強烈。

有什麼機會能被老章魚抓到呢?漢軍一個明顯的破綻擺在眼前:東西兩路大軍還未連成一片。西路漢軍缺糧,東路漢軍不乏糧秣。只要東路的漢軍分薄兵力去攻打其間的武功、扶風諸城,防守的鎖鏈被打開,那一直蟄伏不動的章邯必不吝一戰,那軍事價值無比重要的陳倉一定是他兵鋒首選的方向!

「給老章魚下一個套」,這念頭已在韓淮楚醞釀之中。

※※※

四面透風的牆壁擋不住那呼嘯而來的北風。嗚嗚的風聲日夜不停。

在陳倉城內的牢房中,雍軍小將甘鵬的心依然像那孤獨嶺上的雪一樣冰冷。

原指望投降漢軍,那漢軍會像對待別的俘虜一樣,或遣返回鄉,或收編入隊。哪知漢軍主帥韓信一聽說是他甘鵬,二話不說,立馬關入了大牢。

有什麼辦法?誰要他是那反動派頭子甘索的親孫子。要是鬍子頭髮一把抓,連甘索的孫子也放走,那韓信真不配坐在漢國大將軍的帥椅上了。

誰是敵人,誰是朋友,誰是可爭取為朋友的敵人,誰是可變為敵人的朋友。這些並不複雜的問題,自然逃不過韓淮楚那雙火眼金睛。

沒有將甘鵬立馬斬殺,韓淮楚給出的理由是日後兩軍決戰之日,拿他的人頭祭旗!也就是說,甘鵬的人頭落地是註定的了,只是時候未到。

起初甘鵬那伺機逃走的復仇之心並未絕望。

大牢的看守並不嚴,只有兩名在戰場負傷的士兵,一人斷了一條腿,一人少了一隻胳膊。這等殘廢,就算他們沒有少什麼零件,平日里甘鵬對付他們,也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足夠了。只要甘鵬能衝出鐵柵欄,就是他倆的祭日到了。

但那牢房的鑰匙掌握在這兩位殘廢手中,日夜輪替,而甘鵬手足都被縛上鐵鏈,他也是有心無力,徒喚奈何。

還有那牢房外成千上萬的漢軍將士,也不會是吃乾飯的。若知他越獄,再把他擒住,恐怕二話不說,提著腦袋就是一刀。

已經七天過後,甘鵬仍找不到任何逃走的機會。人的耐心到了極限,甘鵬已明顯的寢食難安起來。

「難道自己真要活生生地被漢軍斬殺拿去祭旗?」隨著時間的推移,甘鵬那恐懼心是越來越強烈。

這一夜,依然是寂靜無聲,依然是輾轉反覆徹夜難眠。

就在此時,夾在在嗚嗚的風聲中,甘鵬耳畔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響聲。這響聲雖細,但在那甘鵬聽來,震動是無比的大。

「原來隔壁不遠也有間牢房!原來那牢房中還關著一個人!」

未有看清環境就糊裡糊塗提進大牢的甘鵬終於意識到,遭這份囚禁罪的不止是他一人。

「會是誰呢?莫非也是雖被擒卻並不甘心向漢軍投降的我軍俘虜?」一連串問號在甘鵬腦子裡直閃爍。

既是戰友又是難友,無形中甘鵬對那人的好感增近了不少。

「他神神秘秘發出那些細微的響聲,究竟在幹什麼?」

這牢房的牆壁都是嚴嚴實實一點光線也不漏。縱是甘鵬滿腦子好奇,也看不到究竟。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每日看守送飯遞將進來的一面柵欄。

※※※

次日早時,竟無人送餐!那甘鵬餓了一早上,心中狐疑不定。想問那看守,偏偏眼前鬼影子也看不見一個。

直到午後,那缺腿的看守終於出現,手中提了一碗,從那柵欄之間遞了進來。

甘鵬一看那碗中,只有清可見底的一碗粥,面上漂了兩片菜葉。不由訴苦道:「大哥,昨日還是白米飯,今日怎只送粥來。而且早晨不見大哥送饃饃進來?」

那看守冷笑一聲:「連我漢軍自己人都在吃粥,三餐並作兩餐,你這小子叫喚個什麼?」

無語,只有無語。

一個訊號傳入甘鵬的腦波:漢軍快要斷糧了!

「哈哈!看來這次韓信遇上了麻煩。雖然施出這暗渡陳倉之計,但不能將糧秣從陳倉小道輸送過來。這一戰,管叫你有敗無勝。」

那甘鵬欣喜之餘,又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由長嘆不已。

「漢軍若敗,退軍前必斬殺自己這幫俘虜。到時自己這條小命不保,那大仇就不得而報了。」

※※※

到了晚間,寂靜無人,那窸窣的響聲又從隔壁牢房響起。

「這人究竟要幹什麼?我是要人頭落地睡不著,他夜半三更居然也不睡?」

甘鵬腦中的疑問是越來越大。

就那麼過了三個時辰,響聲一直不停。

陡然只聽一聲呵斥:「呂馬童,你在做什麼?」那斷了胳膊的看守急沖沖地走來,出現在柵欄之外。

「原來那隔壁牢中關著的人是陳倉關裨將呂馬童,果然是我軍自己人。」那陳倉關也屬甘索的轄地,甘鵬對各城關的守將名字還是很清楚。

「轟」的一聲,塵土飛揚,從地下跳出一個亂髮蓬鬆身著囚服的漢子,一把擒過那看守,在他脖子上就是一勒。

只見那看守眼皮一翻,貌似翹掉了。

那漢子急忙脫下囚服,剝下看守的戰服,直往身上套。只見他穿上漢軍戰服,解下看守身上的配刀,就要往牢外去闖。

甘鵬忙不迭喚道:「呂將軍,這裡還有一個人,快救我出去!」

呂馬童似乎不知這裡還有一人被監,回過頭望著牢房內的甘鵬,疑惑道:「你是何人?」

「小將乃內史郡守甘索之孫,甘鵬是也,你可聽說?」

這內史一郡都歸甘索管,呂馬童要不知甘鵬之名,也不用在軍中混了。

那呂馬童果然聳然動容:「原來是甘小將軍在此。末將不知小將軍也身陷囹圄。小將軍莫慌,末將這就救你出去。」

那呂馬童蹲在地上,在看守的「屍體」上一陣亂摸。不一會,手中多出了一串鑰匙。

他用鑰匙逐一去試那鐵柵上的銅鎖,試了這麼幾次,終於對上號。「吱」的一聲,鐵門打開。

還不逃走,更待何時?甘鵬急忙跳出牢籠。

只見那地上現出了一個人寬的地洞,直通監禁呂馬童的那間牢房。

甘鵬又驚又奇,指著那地洞:「這洞是你挖出來的?」

廢話,不是呂馬童挖出的,還會是老鼠鑽出來的?

呂馬童有點得意道:「正是。末將趁看守送餐時不備,存下了一把鐵匙。每日夜間無人,就用這鐵匙挖土,再把土平攤在地面。工夫不負有心人,挖了十天,今日個終於把這地洞打通。」

一把鐵匙挖出一個地洞,這呂馬童也真夠堅忍不拔的。這主意他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

當然不是他想出來的。憑呂馬童的腦筋,還想不出這主意。

就算是指使他用間的韓淮楚,也是難以想到這麼一個越獄的辦法。

這主意是大仲馬想出的。

讀過《基督山伯爵》這本書的韓淮楚就是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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