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六十四章 糖衣炮彈

劉邦聽了酈食其回來彙報,眼睛直眨直眨。

「什麼?要俺親自去向項羽賠罪?你把信交給了韓信?廣野君,你莫非年紀大了腦筋壞了,嫌俺死得不快不成?那韓信是項羽的人,你不怕他出賣了咱們?」

張良在一旁聽了,問道:「廣野君見了項羽,那項羽態度如何?」酈食其道:「酈某初見項羽,那項羽盛氣凌人,任吾如何解釋,項羽怒氣仍然不止。後來吾說主公未有與他爭奪長公主之意,還說在他們大喜的日子主公將送上一份厚禮祝賀,那項羽神色立緩,臉上還露出一絲微笑。」

劉邦聽得只是心疼,「這麼一個本該是俺劉季的曠世難求的嬌滴滴美人,就被酈食其一句話徹底讓給了項羽。有什麼辦法?誰讓俺打不過人家?」

張良拱手施禮,說道:「恭喜沛公。沛公之性命可以保住也。」

劉邦是一臉的糊塗:「子房先生不為俺劉季安危擔憂,反說可保性命,是何道理?」

張良緩緩道:「巨鹿之戰,諸侯軍皆各懷鬼胎,初時任項羽一支孤軍與秦軍十八萬大軍苦戰,這怨恨該當深吧?可後來眾諸侯向項羽賠罪,還不是沒有事?既然項羽容沛公去賠罪,一定可以安然回來。」

劉邦愁眉道:「可這賠罪的主意是范增出的。那老東西早就對俺不安好心,上次就派人暗殺與俺。俺要是去了,他豈會任俺平安歸來?」

張良道:「這正是子房所擔憂的。故而要請項伯為沛公保駕。」

劉邦搖頭道:「不會吧。那韓信會不會將咱們出賣尚且難說,項伯見了先生書信,未必會來。就算來了,未必肯為俺劉季賣力。」

張良哈哈一笑:「沛公放心。韓信一定會將書信送給項伯,項伯見吾書信一定會來。只要他來了,沛公聽吾安排,一定能請動項伯為沛公保駕。」

憑信郎與她的關係,還會將她出賣?那天底下就再無可信賴之人。

張良說話間,神情篤定得很。

※※※

月明星稀,一人一騎,乘著月色,飛馬投霸上而來。

那人正是張良等待中的項纏。項纏一到霸上,便高呼:「吾欲見張司徒子房先生!」

守衛道:「子房先生正在等你,且隨我來。」於是將項纏帶到張良帳中。

張良一見項纏,便笑道:「項伯果然未負我期待,終於來了。」項纏拱手道:「蒙先生在下邳語嫣山莊收留多日,還未報答,見字何敢不來?」

張良微微示意,餘人盡退。項纏便埋怨道:「珢姑娘,你在韓國做那司徒做得好好的,為何要去助那劉邦?如今劉邦乃是將死之人,你還呆在這裡作甚?還不快逃走更待何時?」

張良裝作不解道:「沛公現在好好的,項伯何以謂他乃將死之人?」項纏猛一拍大腿,急道:「以姑娘之智,還看不出范軍師的打算嗎?他是要在劉邦到了鴻門後,就地將他除掉啊!」

張良「呀」了一聲,驚道:「原來范軍師沒安好心!沛公對吾有知遇之恩,他如今有難,吾更不能棄他不顧。吾要趕緊去通知他,叫他也一起逃走。」項伯跺腳道:「姑娘好生糊塗!沛公麾下有十餘萬大軍,能逃到哪去?你還是想法子自己逃走得了。」

張良搖頭道:「吾為沛公首席軍師,沛公將萬事都交託與吾,若要逃走,豈不太過不義。項伯剛才說對我家收留之恩還未報答,今日有個報答的機會,那便是想方設法救得沛公的性命。你若能救下沛公,就算還了吾這個人情。」

項纏唉了一聲,說道:「真是說不過你。姑娘且帶我去見沛公吧。」

※※※

那無恥的流氓劉邦此刻在幹什麼呢?原來他快活得很,正光著腳丫哼著小曲,由兩名美眉一左一右在洗腳。

忽聽有人來報,子房先生引項伯到來。劉邦鞋也不穿,赤足連忙迎出。

「哎呀!原來是項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項將軍是武信君兄弟,武信君對劉季有再造之恩。今日項將軍親自到來,真是蓬蓽生輝。」劉邦還未等項纏反應過來,扯起嗓子一聲高喊:「來人,上水,給項將軍洗腳!」

便有兩個裊裊婷婷的美眉應聲而出,一來便將項纏雙臂一挽,向劉邦帳中就拖。項纏愣愣道:「沛公這是要幹什麼?」劉邦笑道:「俺劉季就愛這個調調,喜歡由美女洗腳。項將軍來得巧,正遇上俺洗腳,不如也洗上一洗。」

項纏一生浪跡天涯,只到跟隨項梁回到吳中,這才生活安頓下來,勉強成了一個家。後來項梁起事,他也久居軍旅戎馬倥傯,休說有美女洗腳,平素也就妻子一人相伴,其他女色均不近之,哪裡像劉邦這般小資活得滋潤?忽然那劉邦盛情邀請他洗腳,一時還適應不過來,那黎黑的臉龐漲得紫紅,望著張良窘道:「這個……」

張良笑道:「沛公這兩位女婢精擅穴位按摩,可通氣活血。項將軍不妨讓她們給你洗洗,試試個中妙味。」項纏見張良也這麼說,便由二位美眉攙扶著走到椅邊坐下,脫了鞋襪,任由她們洗將起來。

於是張良自個找了張椅子坐下,與項纏聊著閑話。

讀者會不會奇怪,為何劉邦項纏都在洗腳,卻不邀請張良也洗上一洗。她要是脫了鞋襪,那雙金蓮一露,女兒之身不是曝光了?要說項纏不邀請還可以理解,他早知張良是個女扮男裝的冒牌貨,自是不會給張良難堪。可那劉邦為什麼也不請張良洗腳呢?以他的性格,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原來劉邦早就請過,卻被張良巧言推辭掉了。

劉邦在沛縣時,常常同屬下那幫草莽豪傑一邊泡澡一邊飲酒侃大山。他還有一套怪理論,說赤身相對身上毫無遮掩,這感情自然就建立起來了。張良來了,他自是曾熱情邀請。別說洗腳,就連同盆而浴也邀請過。張良對此自是從容應對,說腳上長有一個隱疾,不便觀瞻,執意不肯。劉邦對張良是畢恭畢敬,見張良推辭,也不好勉強,從此便沒有再提。搞得一幫沛縣豪傑滿心好奇,心想子房先生所說的隱疾到底是怎麼個樣子,什麼時候能瞅上一瞅,見識見識?

閑話扯回,且說劉邦與項纏一起赤足洗腳一邊瞎聊,他這怪理論果然有了效果,洗著洗著項纏便不再拘束,似乎與劉邦的感情拉近了不少。

劉邦問道:「將軍覺得洗腳的滋味如何?」項纏道:「果然不錯。這兩位女婢是關中人氏嗎?」劉邦嘿嘿笑道:「關中女子哪有這般細腰?這是咱們楚地的女子,是俺從彭城帶來的。」

(楚王好細腰,宮中妃嬪節食束腰以取悅楚王,楚地女子紛效之,便形成了這麼一個風俗。)

劉邦又笑嘻嘻道:「這兩個女婢一個名小楚,今年十七;一個名小憐,今年十六,均是張楚陳王宮中的宮女,頗通禮節,善解人意。將軍要看著喜歡,便帶了回去收為妾室。」項纏連忙擺手:「吾已有妻室,感情深厚,這種事情萬萬不可。」

張良在一邊笑道:「那麼就帶回去做個婢女,每日與將軍洗洗腳,按摩按摩總該可以了吧?」項纏側頭看那二女,生得清秀明麗,惹人喜愛,不由訥訥地點了一下頭。

劉邦大笑:「小楚小憐,從今後你們便跟著項將軍了,可要好好服侍將軍哦。」二女齊聲應是。

一對美女送出,劉邦又道:「將軍剛才說已立妻室,劉季倒未曾聽說。不知何時娶的親,俺沒趕上送上一份賀禮,他日一定補上。」項纏道:「這倒不必,項某娶妻已有年余,那還是在吾兄長未起事之前。」張良問道:「項將軍可誕下一男半女?」項纏答道:「內子已生有一女,還不滿周歲。」

劉邦一拍大腿:「好啊!我家肥兒與將軍的女兒年歲相當,咱們為他倆訂上親事,結個親家如何?」

劉邦是范增要幹掉的對象,自己與他結親家,便是要與范增撕破臉皮,幫劉邦逃過此劫。美女收下無妨,這結親家關係太大,不敢貿然應允。項纏便頗為猶豫,一時不答。

張良極力撮合道:「若二位結成秦晉之好,項將軍內有侄兒,外有沛公,這楚國上下,誰還有將軍這份尊榮?」

項纏聞言,心裡嘀咕,「劉邦這次倘若不死,憑他攻入關中的功勞,至少要封個王。而且他重兵在握,這楚國重臣中除了項羽便算他分量最重。張良之說,倒也不假。」便點頭道:「既沛公不嫌棄,項某自是無異議。」

劉邦大喜,便讓張良做證婚人,換過一雙兒女的生辰八字,定下這門娃娃親。

連訂娃娃親這招殺手鐧也祭了出來,這下子項纏便成了自己人。二人訴起年紀,項纏比劉邦大了兩歲,劉邦以兄長稱呼項纏。

(劉邦與項羽結成異姓兄弟,又與項羽的叔叔結親家,這輩分真亂得可以。)

劉邦便道:「項兄啊,這一次你侄兒對俺的誤會可大了。過去俺與他並肩作戰,一向是他為主,俺為副,劉季怎敢冒犯他虎威,不讓他入關?自入咸陽以來,秋毫無所敢取,安撫黎民,封存府庫,約法三章,只待魯公與諸侯到來一起共商大事。之所以派兵把守函谷關,只為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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