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三十二章 內外夾攻

前方是一片密林。

天色暗黑,陰雲密布。

韓淮楚剛剛從山道現出身來,陡聽一聲暴喝:「是誰?」

從密林中透出一股森然的殺氣。

韓淮楚眼光雪亮,已看出那藏在樹後的一枝枝利箭箭鏃,在月光下反射出的點點寒光。

「這韓軍的防備果然嚴密,深夜依然無絲毫懈怠。」韓淮楚暗贊一句,提了氣,高聲道:「楚軍韓信求見韓王!」

嘩啦一聲,從林間跳出一人,一把拉住韓淮楚,驚喜道:「韓少俠,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夢吧?」韓淮楚一看,那人年過五旬,卻是在萬載谷見過的三晉盟韓盟的英雄——平山侯韓闖。

韓淮楚道:「正是。韓王可在山上?」那韓闖連連點頭:「大王與張司徒聽說貴軍要來,日夜盼望,終於等到了你們。」韓淮楚愕然問道:「哪個張司徒?」韓闖道:「除了我們的子房先生,還會有誰?」

韓淮楚說道:「原來子房先生官拜司徒,這可是位列三公的大官,上次遇見他,怎沒聽他提過?」

韓闖苦笑道:「官大有什麼用?你看我也官拜奉常,位於九卿之列,還不是夜裡在這裡輪值,防備秦軍的突襲。」

堂堂的奉常居然要深夜值班防守,這韓軍的窘迫可見一斑。韓淮楚便問起彼方情況。

韓闖嘆了口氣,說道:「自從張司徒從武信君借來三千兵馬,我王乘秦軍在此兵力空虛,舉旗復國,也曾興旺過一陣子。可惜好景不長,那王離督十萬長城軍團南下。縱然張司徒有伊尹之才,孫吳之智,奈何秦賊勢大無法匹敵,只好在這南山一帶打游擊。前日里那蒙鷹收網圍剿,我軍退守到這嵩高山上。現我軍兵力只有兩千,若不是這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我王早就為秦賊所擒。」

韓淮楚又問:「山上大家的日子過得如何?」

韓闖一聽這話,便連連唉聲嘆氣,說道:「戰馬還可以啃山間的嫩草,將士們卻早已斷了口糧。只憑著在山中狩獵,挖野菜啃野果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夜裡便在山間露宿,又恐秦軍突襲,輪流值守,日子是艱難無比。大王本就身體不好,轉入山林作戰遷來徙往,顛簸勞頓,又行病倒,又無良藥調製,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他這麼一病,越發的氣急,時常責罵張司徒,罵他辦事不力,不能振興韓國,說什麼復了國比不復國還過得不如,早晚大家都要一起死在這嵩高山上。張司徒只有承認自己無能,時常見他暗自飲泣。」

「想良妹為了復興韓國,櫛風沐雨,那真是鞠躬盡瘁殫精竭慮,卻得不到韓成的諒解,反要受他的責罵。」韓淮楚聽得兩眼眩然,心痛不已。

韓淮楚便心中長嘆,「良妹啊良妹,這復國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弱女子能挑得起來的,本該是那鬚眉男兒的責任。你卻把這千鈞重擔壓到自己肩上,又是何苦?」

韓淮楚便道明來意,說要同在山上的韓軍裡應外合,奇襲山下的秦營。

韓闖聽得是又驚又喜,說道:「大王病重,見他也無益,軍務由張司徒主持,你只須見他便是。」

原來這嵩高山被秦軍封鎖後,這山上就與外界切斷了聯繫。休說是韓淮楚決堤放水韓國君臣不知,連韓淮楚這支奇兵殺到了山下他們也都半點不知。韓闖聽到韓淮楚的計畫,想到便可突圍而出,擊潰秦軍重掌韓國的河山,高興得險些要跳了起來。

韓淮楚便隨韓闖向密林中走去。只見那林中布滿了暗樁陷阱,韓軍皆伏在暗處嚴密堅守。只要發現有外人闖入,便射出致命的利箭!

韓闖對韓淮楚介紹道:「這密林是上山的唯一路徑,也是我軍唯一能倚恃的屏障。張司徒為此在這密林布下大量的機關陷阱。韓少俠不識這機關陷阱,須跟緊了我,不要亂走。」

於是二人在林中穿來梭往,不多時,已走出那密林。

只見一隴平地上橫七豎八睡滿了士兵。皆就地露宿,撐起簡單的帳篷遮風擋雨。一群士兵點燃篝火坐在外間值守,防備野獸的襲擊。

「這些粗魯的軍漢,良妹一介女兒身,總不會同他們混在一起睡在這裡吧?」韓淮楚剛剛思索起這個尷尬的問題,那韓闖手指一個山洞,說道:「張司徒愛清靜,獨居慣了。他便住在那洞中。」

韓淮楚提步便走。韓闖也欲跟來,韓淮楚笑道:「我自己去便成,平山侯且請留步。」韓闖聽罷,便止步任由韓淮楚自去。

韓淮楚躡手躡腳摸進那山洞,只聽洞內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洞內並未掌燈,但韓淮楚這雙眼在趙宮地牢中已經練就,只須略微適應一下,看物便如白晝一般。

只見地上鋪著一團草褥,伊人張良便和衣睡在亂草之上。也無棉絮遮蓋,不知是哪裡弄來的一張獸皮搭在她身上。

張良睡得正酣,顯然不知韓淮楚進來。韓淮楚仔細一看,那張良瘦得手臉上青筋畢露,玉顏憔悴,越發的叫人憐惜。

他便使了個壞,在張良身旁一躺,把那張獸皮一掀,一隻大手已攀上了張良的玉峰。

張良正在睡夢之中,突然察覺身旁睡了一人,還用手在自己身上亂摸,不由大吃一驚。

無論是在三晉盟,還是在軍旅中,她身邊的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在她睡覺時從不敢闖進來打攪。今日居然有一個男子神不知鬼不覺闖了進來,還要佔自己的便宜!

只要她一聲呼喊,自然會引來大家擒住這賊子,可這麼一來,她的女兒之身便會揭破,天下無人不知這個子房先生原來是女扮男裝。張良又羞又忿,偏偏又不敢呼叫。

她暗罵一聲「淫賊!」不露聲色,偷偷抽出了埋在枕頭下的一把小刀,對著韓淮楚一刀刺去。

成日混跡在一群鬚眉男子中,為了提防淫賊,張良每日臨睡前,都在身旁準備了這麼一把刀。兩年來,這防備淫賊的刀倒是從未用過一次,不料今日第一次開張,竟用到了老情人韓淮楚的身上。

這一刀下去,是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老情人喪命她縴手之下?

老情人韓淮楚那雙招子在夜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當然不會讓她刺中,一伸手便捏住張良那拿刀的玉腕,奪下那刀。一雙火熱的厚唇,瞬時捕捉住張良那久久未經雨露澆灌,略顯乾澀的紅唇。

這當口張良再想叫人救命,也是不能了。那淫賊的一條舌頭正拚命地挑開她的兩片櫻唇,一個勁地往她檀口中鑽呢,哪裡還叫得出聲來。

張良拚命地扭動螓首,伸腿向著韓淮楚一陣亂踢。韓淮楚搞出這惡作劇假扮淫賊,自然是不肯放鬆,把張良那嬌軀箍得緊緊,心中是好生得意,「良妹,淫賊來了,看你怎麼應付?」

哪知張良掙扎一陣,忽然不再掙扎,將玉腕向韓淮楚脖子上一摟,伸出含潤生津的一條丁香來同韓淮楚的舌頭糾纏,熱情濃如火。

「乖乖不得了,莫非良妹是久曠遇到甘露,烈女變欲女,小生一不小心把她心中深埋的慾火引燃?」韓淮楚自個已先受不了張良那份熱情,急忙將張良一把推開,坐起身來。

只聽張良撲哧一笑,問道:「信郎,怎麼不繼續了?」

韓淮楚張開口,吃驚道:「你怎會知道是我?」

便聽張良以輕柔得幾乎夢幻的聲音嬌笑道:「信郎,你的呼吸,你的味道,小妹怎辨不出來?小妹想你想得好苦,來吧,繼續——」

韓淮楚一陣熱血上涌,抱住張良便是一頓狂吻。

亂世之中,能與伊人在此一聚,就是難得的機緣。管他明日的殺伐,管他人間的征戰,先抱住自己那老情人,吻她個七葷八素再說。

這一吻也不知吻了多久,終於二人依依不捨地分開。

張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喜地問道:「信郎,你怎會來了,小妹不是在做夢吧?」

韓淮楚攬起張良的纖纖細腰,說道:「不是做夢,信郎便是救你們而來。過了今日,這鬼日子再也不用過下去了。」

※※※

張良聽了韓淮楚奇襲秦營的計畫,驚喜交加。問道:「何時動手?」韓淮楚道:「那決堤的消息不日便會傳到山下的秦軍耳中,他們必然會知道附近有我軍潛伏,便會提防。劫營便在今夜三更時分,見山上點煙為號,項佗在山下與吾等同時動手,內外夾攻,打秦軍一個措手不及。」

張良道聲好,說道:「我這便叫醒大家,準備與秦人大戰一場!」

韓軍將士,聽說楚軍到來,今夜要夾攻秦營,皆是群情振奮。

在這南山山脈呆了幾個月,吃不飽睡不好,成日里擔驚受怕,大家早就憋了一肚子勁。

那蒙鷹的一萬五千秦軍精銳估計被一場大水消滅得差不多了,只要拿下此戰,一仗便可平定潁川,做回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還有什麼比這更揚眉吐氣的事情?不用動員,眾人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韓軍的兩千人,有一半皆是張良當初借於項梁的楚國士兵。在他們當中,韓淮楚又見到了利蒼,此時便是楚籍士兵的統領。

利蒼見到韓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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