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二十八章 屠刀高舉

范增等人正欲回帳安寢,忽有一小兵跌跌撞撞跑來,慌慌張張稟告道:「軍師,不好了,少將軍正在打人!」

范增問道:「可是誰招惹了他?」那小兵道:「不是。不知何故,少將軍突然狂性大發,也不問緣由,走出帳外見人就打。他武功這麼高,誰也招架不住,有十幾個士兵都被他打得半死不活。」

范增大奇,心想羽兒素來愛惜將士,對待手下像親兄弟一樣。上次周殷中毒,他還為周殷吮吸毒血。怎會突然發狂喪失理智?

他急忙道:「大家與我去看看,快把他架住,不要多傷了人。」

季布苦笑道:「他的霸王神功有多厲害,軍師也不是不知道。少將軍發狂,我們哪裡架得住?」范增一瞪眼:「你們架不住,難道要我七十歲的老頭子去架不成?」季布賠笑道:「當然不是。我們的武功與他相距太遠,恐怕還沒把他架住,自己都被他打傷了。那韓信就在這裡,他武功高強,何不叫醒他一起去,也好多個幫手。」范增便道:「還不快去!」

季布一路小跑,來到韓淮楚帳中。韓淮楚睜開眼,沒好氣道:「我剛剛睡下,怎又有人來打攪?」季布一把將韓淮楚從榻上拖下,粗聲道:「快跟俺走。」

韓淮楚問道:「去幹什麼?」季布笑嘻嘻道:「少將軍在打人,找你去幫忙架住他。」韓淮楚聞言也是一奇:「少將軍為何要打人?」

走出帳外,范增正等著。眾人急沖沖往項羽的中軍帳趕來。

只見軍營內亂成一團,一大群士兵抱頭往四下里逃竄。老遠就聽到項羽在高聲咆哮:「你們這些秦狗,殺了我叔叔。不殺光你們這些賊子,我項羽誓不罷休!」

眾人快步上前,只見項羽正扯住一人的衣領,掄起海碗大的拳頭一陣亂打。那人哪裡經受得住,直被打得出氣多,進氣少,抱著頭哀聲嚎叫,眼看是不活了。

范增將龍頭拐杖往地下一頓,說道:「大家還不動手!」韓淮楚等人一擁而上,從背後將項羽的手抱住。那項羽兀在掙扎,高聲咆哮,合五人之力都是拿他不住,眼看又要掙脫開去。

范增將拐杖往項羽頭上劈頭打來,厲喝一聲:「羽兒,清醒點!」

項羽頭上挨了一記,抬頭望見范增,驀地清醒了一點,奇道:「亞父,你怎來了?」再望望四周,驚道:「我這是怎麼了?」

范增厲聲道:「老夫平日叫你要對待將士如同對待自己的兄弟,你為何胡亂打人?你看看,被你打壞了這麼多人,這都是我楚國的子民,你如何向家鄉父老交代?」

項羽猛地一掙,將韓淮楚五人甩脫,雙手過頂,雙目布滿血絲,歇斯底里一陣狂叫:「我不管,我要殺秦狗!我要為叔叔報仇!」

范增怒喊一聲:「睜開你眼睛看看,這裡都是我楚國士兵,哪裡來的秦狗!」

項羽嗔目四周,狂叫道:「哪裡有秦狗?帶我去把他們殺光!」

冷不丁那季布嘟嚷一聲:「劉邦營中有秦狗。」

項羽拿目看向季布,那怒光灼灼,似乎能把人吞吃,高吼一聲:「把他們全部坑殺!」

斜刺里走來鍾離昧,沖著季布就罵:「誰要你多嘴?上次少將軍襄城屠城,背了天下多少罵名?如今又要坑殺降卒,與暴秦有何不同,我大楚將失去天下人的心,這罪責你擔當得起嗎?」

項羽大怒,提拳便要去打鐘離昧,被范增一擋,將鍾離昧掩在了身後。

范增長笑一聲,問道:「羽兒,你真的要坑殺那些降卒?」項羽吼道:「正是!」

范增道聲好,說道:「韓信,去沛公軍營,傳少將軍將令,將降卒全部坑殺!」

韓淮楚望了范增一眼,只見他捋著銀須,面沉如鐵。

「這范增果然老辣得很,借刀殺人,要把這殘暴的罵名嫁給劉邦。」韓淮楚心中尋思。

范增見他猶豫,問一聲:「韓信,你在想什麼?天色正晚,正好趁秦人熟睡,在夢中將他們結果掉,還不快去!」

韓淮楚道聲:「得令!」跨上一匹馬,急沖沖向劉邦大營而去。

范增對項羽道:「羽兒,老夫已傳令,將秦狗全部坑殺,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項羽點了一下頭,說道:「早該如此。」

忽然他雙手抱頭,高喊一聲:「好痛!」說罷「砰」的一聲,仰面跌倒在地。

范增急叫:「羽兒你怎麼了?」項羽嘴角不停地抽搐,說道:「我頭痛得厲害,好像要炸開一般。快把我扶回去。」

眾人七手八腳,將項羽那九尺長的身軀抬起,扶回中軍大帳。項羽往榻上一倒,就沉沉睡去。

※※※

韓淮楚騎著快馬,匆匆來到劉邦軍營,已到亥時。劉邦營中已熄了燈,只有巡邏的哨兵仍在值守。

韓淮楚道明來意,叫開營門,由一小兵帶路,來到了劉邦的帳中。

哪知那劉邦竟然並未在帳中。

原來那劉邦先頭遭龍且等人暗殺,窩了一肚子氣回去。遇到夏侯嬰,談起遭暗殺的經過,破口大罵。

夏侯嬰看他生氣的樣子,說道:「沛公,俺今日去到城陽城中,在那芙蓉院里認識了幾個小娘子,都長得嬌滴滴白皮細肉。何不去那裡宿上一晚散散心?」

劉邦一聽,頓時心裡癢了起來。

原來此次劉邦只帶了夫人呂雉一人出來,營中別無其他美人。那呂雉在他眼裡便像豆腐渣一般,哪裡提得起興緻。

其實呂雉的容貌也算得中上之姿了,那窯子里的粉頭未必及得上她。但家花哪有野花香,劉邦原本就好這一口,又心裡憋氣,聽了夏侯嬰之言,心裡便活動開來。

劉邦猶豫道:「這軍中豈能無主。俺如何能去城中?」夏侯嬰道:「無妨,叫紀信來扮成你的樣子,留在你營中,只一晚上,料想無事。」

於是劉邦就喚來紀信,呆在帳中,自個兒同那皮條客夏侯嬰,躲在夏侯嬰的車中,乘著夜黑溜到了城陽城,風流快活去了。

紀信假扮劉邦,正吹燈睡覺,只聽帳外一人稟告,項羽遣人來到。

只聽一人在帳外大叫:「沛公,緊急軍務!」紀信聽那聲音,辨出是韓信,大為窘迫。

那劉邦只說出去一晚,叫他冒名頂替,誰知這一晚偏偏來了緊急軍務!

不出去見人也不是個事。紀信忙披衣起床,走出帳外迎接。

「我當是誰,原來是韓將軍到此。這麼晚了,有什麼軍務?」

韓淮楚望著紀信發愣,問道:「怎麼是你,沛公人呢。」

紀信便苦著臉,把劉邦去了城中的事告訴韓淮楚。韓淮楚一聽便哭笑不得,說道:「快差人去城中將沛公找回來。」

只聽身後一人悠悠道:「什麼緊急的事啊,能否讓娥姁聽一聽?」韓淮楚回過頭,只見月光之下站了一人,可不正是劉邦的夫人呂雉。

韓淮楚這是第二次遇見呂雉。第一次在蕭何的家中,那時呂雉為了嫁不嫁給劉邦一事把握不定,來找鬼谷懸策看相。那時的呂雉可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如今一見,想是生產的緣故,風采大不如昔。

紀信介紹道:「夫人,這便是韓信韓將軍。」

呂雉卻是第一次見到韓信,便拿目向他上上下下看來。連聲稱讚道:「原來你便是韓信,我夫君常常誇你。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非池中之物。」

韓淮楚淡淡一笑:「夫人過獎。」

呂雉又道:「聽說韓將軍犯了一點小過錯,被貶去做了一個持戟郎中。這可太屈才了。我夫君這裡正缺少像你這般的文武全才,不如離開那項羽,到我夫君這邊來吧。」

韓淮楚啞然失笑,「那劉邦還知道遮遮掩掩,這老處女竟赤裸裸地挖角。他們夫妻倆這倒是一條心,見到人才就想招攬。」於是笑道:「韓某深受項公大恩,不忍背棄少將軍。夫人好意,韓某心領了。」

呂雉還不甘心,又道:「娥姁有一妹子,年方及笄,模樣還過得去。聽說將軍還未立家室,娥姁願將妹子許配給將軍,不知將軍可否願意?」

韓淮楚想起一年前在蕭何家中見過的呂媭,心中好笑,「那呂媭還是一個幼女,雖過了一年,想必還未成年吧。要是放到未來社會,小生娶了她,定要判我個刑不可。」笑道:「韓某隻是一個持戟郎中,哪裡配得上夫人的妹子。」呂雉連聲道:「配得上,配得上。你要擔心沒有家產我妹子受委屈,我呂家可有家財萬貫,可以為你們買田買地。」

紀信嘿嘿一笑,說道:「夫人,韓將軍有緊急軍務在身,你那結親的事以後再提吧。何況那項家大小姐早就對韓將軍有意,要是知道夫人想把妹子嫁給他,非找你拚命不可。」

呂雉這才明白,站在眼前的韓信是被那項追項大小姐看上的,看來這一招美人計是用不上了。心想怪不得韓信寧肯在項羽帳下做一個持戟郎中也不願背棄他,原來是有美人相伴。尷尬一笑,說道:「韓將軍深夜到來,不知有什麼軍務?」韓淮楚望了望四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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