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十九章 持戟郎中

那劉邦本是好色之徒,見到曠世美姝謫仙般的模樣,還不驚艷萬分?心神一盪,那酒盅就脫手墜地。

眾人眼光齊向劉邦瞧來,連他婆娘呂雉也忍不住滿臉的慍怒。這本是極尷尬的局面,別的人在此情況便會無地自容,不知說什麼話開脫。

劉邦果然是劉邦。只見他不慌不忙彎腰拾起地上的酒盅,哈哈一笑,說道:「鉅子姑娘天人化身,俺一時驚艷姑娘芳容,酒盅也拿不穩了。」

那劉邦要是說別的,就像曹操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時劉備筷子落地,託詞天上打雷云云,眾人肯定不會相信。他老老實實說自己驚艷虞芷雅的美色,眾人皆報以善意一笑。心想這沛公果然是胸無城府,心中有一便說一,絕不說二。

是啊,在座的,誰第一次見到虞芷雅的曠世姿容,會不產生驚艷的感覺?只是沒有劉邦這般失態罷了。

項纏便介紹道:「這是沛公,此次懷王封他為碭君,領兵抗秦而來。」

虞芷雅對劉邦說不出什麼感覺,只知道這是一位聚義反秦的英雄。初次見面,那曠世美眉就落落大方過來給劉邦敬酒。劉邦按捺住蕩漾的心情,這次把酒盅擔穩了。

呂雉作出一副親熱狀,喚道:「虞姑娘,這邊來坐。」虞芷雅便在她身旁坐下了。

呂雉問道:「虞姑娘今年芳齡幾何?」虞芷雅答道:「過了年就是二十。」呂雉笑眯眯道:「原來姑娘到了雙十年紀。在我家鄉,這般年紀早許了人家,不知姑娘可有心上之人?」

(老處女說這話時,也不想想自己到了二十八歲才嫁給劉邦這流氓。)

項羽伸長了耳朵去聽。項追也是很關切,心想虞姐姐與羽哥哥相處了這麼久,該有點眉目了。

誰知虞芷雅一本正經道:「芷雅早已立下心愿世人盡知,我未來夫婿要是個頂天立地,能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的英雄。」

項羽聽了這話,心中一陣失望,「到底佳人還不改初衷,自己對她的這份心事,只有等滅了暴秦再提。」

劉邦卻心裡活動起來,「俺劉季命中能成真龍天子,未來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的英雄,除了俺還會有誰?這麼說來,染指這美人俺劉季有望!」

要不是先前失態在眾人面前出過一回丑,劉邦刻意壓制,簡直要手舞足蹈起來。

呂雉原想以老大姐的身份為項羽與虞芷雅保媒,也好拉攏一下這位重兵在握的年輕將軍。聽了這話,只好作罷。

於是眾人繼續飲宴,談些昔日聚義起事的往事。

突然劉邦問道:「怎麼不見韓信韓將軍?」項追答道:「我信哥哥重傷在身,正在帳中養傷。」

虞芷雅一聽,清眸驀地一睜,滿臉關切之意。

劉邦「哦」了一聲,說道:「韓將軍定是同秦賊作戰受的傷,他營帳在哪裡?過後帶俺去探望一下。」

項羽道:「不必了。一個小小的持戟郎中,怎配兄長親自探望。」劉邦奇道:「韓將軍不是官拜都尉么,兄弟怎說他是個小小的持戟郎中?」項羽道:「此次定陶兵敗,便是他挑選的紮營地點。吾將他貶為持戟郎中,以正軍法。」

虞芷雅心中一陣難受,「韓公子命途多舛,原指望他能在軍中出人頭地,這番又成了泡影。」

忽聽一聲咳嗽,范增駐著杖走了進來。一見劉邦,便說道:「我當為什麼滿營的紫氣,原來是沛公大駕光臨。」

「這老爺子眼光毒,會看星象,定是瞧出俺的真龍天子身份。老東西不好對付!」劉邦見到范增,心中就是一突。

他當即作出一副恭謹的樣子道:「原來是范軍師。你是俺兄弟的亞父,就是俺劉季的亞父。亞父在上,受俺一拜!」當即起身離座,對著范增便要跪倒在地。

范增用龍頭拐杖一攔,愕然道:「誰是你兄弟?」項羽起身答話:「亞父,羽兒已同沛公結為異姓兄弟。」

范增聞言大為錯愕。他早知這劉邦對項羽的威脅最大,日後項羽這個霸王星能不能大放異彩,就看劉邦這個帝星是否就此淪落化為流星。日前得報,那劉邦在盱眙招兵買馬勢力迅速膨脹,心裡正擔憂得很。誰知一個不提防,這劉邦竟同項羽結成了異姓兄弟。今後如何說動項羽對劉邦下手?

「這劉邦真是可惡,竟會用這種小動作來拉攏羽兒。他們已結成兄弟,說什麼都已晚了。今後一定要看緊這人,提防羽兒受了他的暗算。」

范增遂道:「免了,老夫經不起沛公一拜。沛公啊,聽說你在盱眙招兵買馬過萬,大王封你為碭君,要你赴前線抗敵。你的軍馬為何這般遲才趕到?」項羽一聽,也生疑道:「是啊,兄長你為何才到這裡?」

劉邦心想老爺子厲害,一張嘴就說到了點子。幸而俺劉季早有說辭,對付你不難。遂長嘆一口氣,作出心情沉痛的樣子道:「俺眼望楚國父老蹂躪在秦軍的鐵蹄之下,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前線,拒敵於國門之外。奈何俺劉季自投效武信君以來,兵力越戰越少。以俺這點兵馬,對付那章邯的十萬之眾,還不是以卵擊石。俺心想就算粉身碎骨也是不怕,只希望能多招點兵馬,不至於一戰即潰,誤國誤民,有負大王的重託。」

他一邊說,一邊還向他婆娘呂雉張望,意思是看俺劉季回答得漂不漂亮?呂雉不好當眾拍掌鼓勵,只有暗中拋了一個媚眼,來點誇獎。

項羽聽得頻頻點頭,說道:「我兄長是個忠厚之人,他說的乃是實情。」

於是范增入座,眾人繼續飲宴。

劉邦又說道:「那韓信在兄弟帳下作個持戟郎中,也是他咎由自取。上次俺兄弟樊噲,受了他的侮辱,一直憤憤不平。俺想向兄弟討要此人,給樊噲作個馬夫,每日拿他出氣,何如?」

范增心想這劉邦竟如此可惡,挖角竟挖到了羽兒頭上。那韓信去了你軍中,你還不視若珍寶,敬為上賓。

正欲開口,只見項追眉毛倒豎,怒道:「你說什麼,要我信哥哥去給樊噲作馬夫,每日給那屠夫作出氣筒?」

劉邦暗道一聲說錯,心想怎忘了韓信是這個小美人的心上人。

他此時再怎麼厚黑有術,也想不出措辭讓小美人解消心頭怒氣。

項追一拍桌案,說道:「本姑娘心情不好,告辭!」怒氣沖沖走出帳外。

劉邦猛摑自己一掌,自我解嘲道:「看俺這張嘴,為了給樊噲解氣,竟把大小姐給得罪了。該死!」

項羽笑道:「我這妹子就這副脾氣,兄長不要見怪。」

范增「哼」了一聲:「沛公真是想讓韓信去給樊噲當馬夫么?」劉邦道:「怎不是。上次樊噲與韓信比武落敗,受了那韓信的鳥氣,說什麼再見到他要繞道走,樊噲每每提起便怒氣衝天,大罵不止。」

項羽奇怪道:「兄長你這話說得有點詫異。那樊噲既然比武落敗,答應了見到韓信要繞道走,要是韓信作了他馬夫,二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如何個繞道走法?」

劉邦猛一拍腦殼,說道:「俺就怎麼沒想到這層呢?」

※※※

項追怒氣沖沖離開酒席,一徑向韓淮楚帳中衝去。

韓淮楚被貶為持戟郎中,換了一個小帳,門前自是無人守衛。項追一掀帳簾,闖了進去。

韓淮楚正在榻上盤坐,運炁療傷。一聽有人闖進,便收了功。抬眼便看到項追嘴唇翹得老高,一臉的怒氣。

韓淮楚微笑道:「追兒,什麼事生這麼大的氣?你氣起來可就不美了哦。」

項追呸了一聲,罵道:「真是狗眼看人低。」韓淮楚愕然問道:「你說的是誰?」

項追沒好氣道:「還會有誰,就是那劉邦嘛。我原來以為他是個忠厚長者,對他還有幾分好感。誰知道他竟這麼勢利。」韓淮楚笑問:「那劉邦怎麼個勢利法,說來聽聽。」

項追便噼里啪啦將酒宴上劉邦說的話講給韓淮楚聽,怒道:「在東海郡時,那劉邦還要聽從你號令行事。如今信哥哥被貶,那劉邦被大王封了個碭君就這麼勢利,居然要討你去作樊屠子的馬夫!」

韓淮楚心道原來是為了這事。追兒心地純潔無暇,哪裡知道劉邦的伎倆。看來劉邦為了收攏人才無所不用其極,把心思動到小生頭上了。只是小生真要投奔那劉邦,也該等到劉邦被徙往漢中之時。

他遂問:「你哥哥怎麼說?」項追道:「羽哥哥沒說什麼。本姑娘一生氣,那劉邦就不敢再提。」韓淮楚笑呵呵道:「諒他也不敢。」

項追望了韓淮楚一眼,奇怪道:「你都被他踩到頭上了,怎麼就一點也不生氣呢?」韓淮楚依舊笑容滿面:「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項追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信哥哥,你無辜被貶,追兒心裡難受得緊。不知你何時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韓淮楚默然無語。

「要想出人頭地,恐怕只有去投奔劉邦。追兒的心愿,恐怕在項羽軍中是無法實現了。」

只聽項追娓娓道出少女心事:「信哥哥,自從你為我療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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