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十七章 美人發飆

便有眾將拍腦殼的拍腦殼,掐人中的掐人中,將項羽弄醒。

項羽眼一睜開,劈面便問:「我叔叔是怎麼死的?」有項莊告知:「項公死於章邯劫營,被亂箭射死。」

項羽不相信,大喝道:「胡說!我叔叔生平謹慎,那章邯以慣於劫營著稱,我叔叔怎會讓他得手?」項莊道:「我軍營寨後本有一座峭壁,那秦軍也攻不進來。不知怎地,那峭壁忽然不見了。」

項羽怒道:「滿嘴胡說,一座山會突然不見?取地圖來,讓我看看那紮營的位置。」

那地圖眾人皆是沒有。鍾離昧道:「吾等沒有地圖,不知少將軍軍中可有?」項羽道:「你們沒有,我那倒是有一張。待會亞父到來,取地圖看個分明。」

眾人便等西征軍到來。不多時,范增領西路大軍來到。西路軍將士看見項梁屍體,又是一陣慟哭,惹得東路軍也是泣不連聲。十幾萬大軍一起痛哭,真是哭聲震天地泣鬼神。

項羽討來羊皮地圖,展開一看,兩軍將領皆是驚呆了。

原來那地圖上壓根就沒有繪出一座峭壁,那紮營的地方前後無依無恃,甚至營寨前的小溪也未繪出。

項羽大吼一聲,一把將那地圖撕得粉碎,厲聲喝問:「誰讓我叔叔在這地方安營的?」

桓楚立馬答道:「就是那跨夫韓信。這地點是他選的。」

季布剛說聲:「大家對那地點也都看過——」話未說完,項羽劈頭問道:「那跨夫何在?」桓楚手一指,說道:「那跨夫就在車裡。」

項羽提起地上天龍破城戟,「呼」地一下撲到韓淮楚馬車前,奮起一戟,向馬車捅去。

韓淮楚剛剛提聚了一點真炁,早聽到車外對話,就知不妙。趕緊俯身一躲。

「嘩」的一聲,馬車被天龍破城戟捅得粉碎。韓淮楚只覺頭皮一陣冰涼,那長戟貼著腦門刺了過去。

那馬車的車頂也被項羽一戟掀到了天上,韓淮楚便暴露在項羽面前。項羽目光灼灼,彷彿欲撕咬人的雄獅,一口便可將韓淮楚吞到肚中。又抬起長戟,欲再給韓淮楚致命一擊。

一隻枯藤般的老手握住項羽海碗大的手腕,范增說道:「羽兒,事情還沒弄清楚,你怎可胡亂斬殺大將?」

項羽嗔目道:「還要問什麼清楚,這跨夫挑選的紮營地點,害得我軍大敗,叔叔命喪黃泉。殺了這廝,為我叔叔與死去的兄弟報仇便是。」

聽了這話,桓楚手底一幫將領高聲叫嚷:「少將軍說得不錯,殺了這跨夫!」

季布剛說了聲「韓將軍是無辜的」,便被項羽一聲頓喝:「季布你給我閉嘴!」季布囁嚅了一下嘴唇,不敢再說。項莊,項佗見項羽正在盛怒之中,也不敢吱聲。

那龍且雖不發一言,卻看得暗暗高興。韓淮楚與項追的事,早傳到他耳中。能除去這個情敵,真是拍手稱快。

只聽范增說道:「韓信有經天緯地之才,為我軍屢立戰功,項公生前便欲立他為帥,豈能說殺就殺。這戰敗之過,還是要查個清楚。」

項羽「嗤」了一聲,不屑道:「就算立了再大的功勞,怎能贖今日之敗?就是這有經天緯地之才的跨夫,讓我楚人有定陶慘敗,盡蒙恥辱。還想立他為帥?呸!」項羽一口濃痰啐出。

他轉頭手指韓淮楚,冷笑道:「韓信,你捫心自問,定陶之敗你有沒有過錯?我今日要殺你,你服是不服?」

韓淮楚正為項梁之死深深自責,聽項羽問話,臉上現出慚色。嘆了口氣,昂首道:「韓信自知有愧於項公,今日你要殺我,我無所怨言。」

項羽得了這話,頓覺有理,對范增道:「亞父,韓信自個也服了,你還有什麼話說?」范增長嘆一聲:「萬軍易得,一帥難求,羽兒可要想清楚了。」

便有季布等韓淮楚部眾將與鍾離昧跪下為他求情道:「少將軍請三思!」

龍且見有這麼多人為韓淮楚求情,心中有擔憂起來。今日是天賜良機能除去韓信,若項羽一個心軟饒了韓信,再想置他於死地談何容易。

那項羽到底沒有心軟,讓龍且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只見項羽抽出佩劍擲給韓淮楚,說道:「看在亞父與眾人面上,我就賜你個全屍,你今日便自裁了吧。」

韓淮楚提起劍,瞬時身軀一陣顫抖,心中百感交集。

「小生便這麼了斷了嗎?那叱吒風雲的戰神,一代兵仙韓信還是我自己么?」

「追兒曾說過,要我完整無缺回來見她,我也曾答應,就算是爬也要爬著回去見我的追兒,怎能食言?

還有那伊人張良,若知道我就這麼死去,一定會痛不欲生。」

他忽然腦中飄過一個人的影子,那便是曠世佳人虞芷雅。

自與項追情好日濃後,韓淮楚有意識地不去想那佳人,想漸漸將她從腦海中抹去。出征之後,果然就沒有想過。如今命在頃刻,那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又紛至沓來。記憶的大堤一旦打開,來得是無比的洶湧強烈。

「怎麼不見芷雅?若能在死前見她一面,便是橫屍劍下,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韓淮楚不由向遠處張望了一下,企盼能看見虞芷雅的影子。只見楚軍一片紅衣紅甲,哪裡有佳人的倩影?心中頓時一陣失望。

項羽見他遲遲不動手自盡,還在東張西望,不由惱道:「你看什麼,還指望有誰能救你命么?」

忽然只聽一聲清叱:「誰要殺我的信哥哥?」那人群紛紛向兩邊躲閃,讓出一條道來。

韓淮楚與項羽聽見那清叱,都是一震。

只見英姿颯爽的項追,滿身披掛,騎著栗色的戰馬,從那讓出的道擠了進來。

項羽詫道:「追兒妹妹,你怎麼來了?」項追「哼」了一聲:「我聽見叔叔引兵向東,便來此與他相會。半路上卻聽到叔叔死訊,趕緊來了。」

項羽一指韓淮楚,說道:「妹子來得正好。這廝害得叔叔兵敗身死,我們正在行使軍法。」

項追來到外間時,便聽到眾軍士紛紛議論,說大公子要斬殺韓信為項公報仇。她一聽芳心大震,趕緊擠了進來,便聽到項羽之言果然如此。

項追杏目圓睜,怒道:「叔叔之死,與信哥哥何干?」項羽見妹子發怒,他平日最是珍愛這位妹子,自小便最聽她的話,不由堆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那韓信也承認他對叔叔之死有愧。」

項追杏目轉向韓淮楚,問道:「信哥哥,我叔叔到底是怎麼死的?」

韓淮楚囁嚅了一下嘴唇,不知怎麼回答。季布先頭被項羽壓著不能為韓淮楚分辨,現在找到這個機會,立即開腔:「我們營寨後面的一堵峭壁突然不見了,那秦軍便從後方突然攻了進來。」

項追楞了一下,眉毛倒豎,說道:「好端端的一座山會突然不見,要麼是有鬼,要麼是仙人施法,怎能怪信哥哥?我看你們是看我信哥哥不順眼,故意要找他的茬。告訴你們,誰要動我信哥哥一根毫毛,本姑娘就跟他沒完。」

這小美人突然發飆,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在江東子弟中,項追也是出了名的蠻狠不講理的主。連龍且的印信她都敢偷,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她這麼橫插一手,龍且便知要糟,今日說什麼也除不掉韓信這個情敵了。

只聽桓楚說了一句:「那紮營的地點是韓信挑選的。」便遭項追當頭一喝:「桓將軍,你也是軍中老將,這紮營的地點不妥,你怎看不出來?要有過錯,你也有份。要殺我信哥哥,你也該殺。」

眾人看得紛紛咋舌,「果然是蠻狠不講理,這一杆子打下去,豈不全軍的將領都有過錯。要斬殺韓信,豈不大家都要斬殺。」

范增看得暗暗點頭,「這小妮子一發飆,比我這亞父說話都管用,看來韓信的命算保住了。」

韓淮楚心中卻不是滋味,心想那項梁之死自己問心有愧,到頭來卻要追兒為自己出頭,才保住自己這條性命。

項羽苦笑道:「妹子,別在這胡鬧,軍法豈容兒戲。」項追杏眼一瞪,怒道:「羽哥哥,你要是敢殺信哥哥,今日追兒便死給你看。」項羽聽得頭老大,「追兒竟要用死來威脅自己,難道為了韓信這跨夫,要連自己最珍愛的親妹妹也葬送了?真是拿她沒一點招。」

韓淮楚聽得不由長笑一聲,高聲道:「追兒,你不用再說,韓某甘願領受軍法。」

范增料定項追吃定了項羽,心想韓信今日是死不了。要不責罰一下,料軍中一些人心中不服。遂道:「這樣吧,韓信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羽兒你看如何治韓信之罪?」

項羽想了一想,說道:「自然是打他一百軍棍,免去他都尉之職。就讓他在我帳前效力,做一個持戟郎中。」

那持戟郎中,就是一個看門的小校,相當於伍長,能經常接近主將,比尋常的士兵體面一點。貶文韜武略的韓信做一個持戟郎中,對他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持戟郎中,我真的要做項羽的持戟郎中,這史書上說的真是一點不假。」韓淮楚聽得腦中就是一轟,人彷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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