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四十五章 亡命之徒

只聽項追咯咯一笑,說道:「我叔叔答應我了,只須你帶兵攻進咸陽,便與我倆完婚。」

韓淮楚聽得頭暈,「小生還未向他叔叔求親,這辣妹子竟會自己去說,好像迫不及待要將自己嫁出去似的。何況那攻入咸陽的人不是我,而當是那劉邦。」

他心中瞬時明白,原來項梁今日答應拜自己為帥,原來也有一層是看在追兒的份上。若自己真娶了項追,成了他侄女婿,便與他是一家人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只是自己真能遂得英雄志,娶得美人歸嗎?這人見人愛,貌比花嬌的玉人會成為自己的終身伴侶嗎?

在他記憶中,貌似沒有看到那本史書上記載項羽有這麼一個妹妹,而這個妹妹還與逼他哥哥走上絕路的「韓信」有所瓜葛。

項追見韓淮楚一臉痴呆的樣子,嗔道:「信哥哥,你聽了好像不高興似的,難道你不想娶追兒?」

韓淮楚望著她怒中帶俏的模樣,心裡頓生一股愛憐,笑呵呵道:「怎不想,信哥哥都急不可待了。」

項追嬌羞一笑,說道:「信哥哥,你心裡又在想做壞事了。」話一說完,笑盈盈地跑了開去。

※※※

且說秦國涇陽侯章邯,接到項梁批複的戰書,雲一月之後決戰,頓時發出一聲長嘆。

眾將問道:「大帥何故嘆息?」章邯說道:「楚軍之中藏有高人,這一仗我軍必敗。」

眾將便問何故。章邯道:「我原想趁楚軍方至,約項梁速戰速決,也好解我軍糧草之困。可那項梁似乎識出我心意,要與我軍打一場持久戰。他們可以在東海郡就食,我軍卻是不能,怎能與他們拖下去?」

便有章邯結義兄弟行軍長史司馬欣道:「項梁之計,是騷擾我軍糧道。吾有一策,可讓其計策落空。」眾人皆問:「汝有何計?」

司馬欣便道:「天下之大,能與大帥抗衡者,惟項梁一人耳。只須滅其主力軍馬,斬殺此人,則天下定也。」

章邯道:「我何嘗不想斬殺此人,擊潰賊兵。但賊兵穩守不出,奈何?」司馬欣道:「他們不想出戰,吾自有計讓他們出戰。」

眾將連聲催促道:「你有什麼計策,快點說出來,休要賣關子了。」司馬欣便緩緩道出一計。

司馬欣道:「現楚軍實力與我軍相若。我軍長處在於戰馬與長弩。如今兵布峽谷地勢多山,真要決戰,我軍長處不利發揮。只有將楚軍引入平原,方可盡逞我軍之利。吾之計,便是讓出齊地而去攻趙,引楚軍來援,在趙地平原殲滅楚軍,再來收拾齊國那幫烏合之眾。」

章邯聞言,沉思一陣,說道:「此計大妙。只是我軍連連征戰,傷亡者眾,從驪山陵帶出的老卒已折去一半。若置身平原,也無絕對把握可殲滅賊軍。何況那趙國也是有精兵良將戍守邊界,未必能一戰而勝之。」

司馬欣道:「大帥何不請師於朝廷,再邀請武成侯一起共同剿賊?」

章邯聞言,眼前一亮。

時過一年,秦廷已不似昔日周文大兵壓境時無兵可派,已經徵募了數萬之師。而北方大患匈奴出兵多在秋高馬肥的秋季,如今時在春季,正是匈奴人生息牛羊的季節。王離的軍馬正在韓地剿賊,正好可以邀之一戰。

王離在西,我軍在東,東西夾擊,料那剛從內亂中走出的趙國難擋我大秦的虎狼之師。可借攻趙之機,引出各路叛軍,一一殲滅這些烏合之眾。

若是在趙地決戰,糧草線大為縮短,雖然離關中還是遙遠,但到底安全得多。

章邯的念頭漸漸成熟,便問道:「那潁川郡的賊兵,清剿得怎麼樣了?」

兩月前,在秦軍佔領的潁川郡,忽然潛進三千楚軍,打出光復韓國的旗號。

那領軍者乃是韓國故相張平之子,天下名士張良。那張良運籌帷幄,果然是好手段。一開始挑選秦軍防守薄弱之處下手,紮下根基,再貼出告示,招募韓地的英雄豪傑。最後以奇襲,策反,圍堅打援,喬裝成秦軍等種種手段分個擊破,一月之內連下十餘城。然後請出韓公子成,即韓王之位,定都潁川。

韓國復國,秦廷大震。因章邯在齊地剿賊不得分身,急令武成侯王離率領大軍十萬,從長城南下潁川,清剿亂黨。

見章邯詢問,有知情者答道:「武成侯兵鋒所至,所向披靡。雖然那張良狡計百出,卻也難擋我大秦雄師。亂黨人馬折去大半,望風而逃。現亂黨佔據洛陽南山,往來游兵於潁川之間,王離雖控制住韓地局勢,一時間卻也難以盡剿。」

章邯便道:「既是一時難以盡剿,可留兵鎮撫。誰與吾走一趟潁川,邀武成侯領主力大軍共同破趙?」司馬欣道:「這主意既是末將所出,就讓末將走上一遭。」

大方略既定,章邯便一邊上奏朝廷請求增兵,一邊謀從齊地撤軍之計。先徐徐將輜重從齊境轉移至濟北邊境,人馬陸續抽走,再思斷後之策,不提。

※※※

秦楚兩國,東線暫無戰事,先按下不表。西線的項羽大軍,正與秦軍戰得如火如荼。

這一日,襄城厚重的城牆下,倒下了無數楚軍的屍體。城外的黃土地,已被血水染成紅色。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雷鳴般的擊鼓聲回蕩在項羽的耳邊,楚軍仍在兇猛地攻打城池。項羽望著一個個伴隨他渡江而來的弟兄就這麼英勇地倒下,目中噴火,似乎那目光能將城牆撕裂。

一小校縱馬而來,在項羽面前滾鞍下馬,高聲稟道:「大公子,那秦嘉——」

話未說完,項羽身邊軍師範增目現焦灼,急問:「快說,那秦嘉可曾渡過丹水?」

那小校搖頭道:「那秦嘉到了潁水邊,先是要渡河,卻忽然返回,大軍向東去了。」

項羽一聽,失望道:「這廝果然狡猾,並未上鉤。看來亞父之計被他識破。」

軍師範增為對付從陳城來援救的秦嘉,先頭定下了圍城打援的計策,令龍且在丹水南岸蕭縣附近布下重兵藏於密林。只等秦嘉渡河一半時出擊,將他一舉擊潰殲滅。可那秦嘉卻似一頭老狐狸,並不渡水來救重兵圍困的襄城。

范增聞小校稟告,忽然神色大震,猛拉住小校的手,問道:「你說什麼,秦嘉向東去了?」小校一點頭:「正是。」

范增叫一聲:「不好,這秦嘉要深入我楚國腹心!如今國中兵馬皆被你與項公帶走,誰能抵擋這廝?」

項羽駭道:「莫非這廝要去盱眙?」范增面色冷峻道:「老夫擔心的正是如此。」

項羽高吼一聲:「待我去追上這廝,將他斬殺!」一翻身,上了踢雲烏騅,提著天龍破城戟向丹水而去。

范增在他身後高聲喊道:「羽兒,遇到龍且的兵馬,叫他不要返回,與你一起渡過丹水,追擊秦嘉……」項羽拋下二字:「知道。」頭也不回,一徑打馬狂奔。

范增還想再叮囑什麼,那烏騅寶馬幾個奮蹄,已去得遠了。

※※※

丹水河北岸,一路人馬正在瘋狂地趕路。

這支原本打著楚國旗號的軍馬,現在已換上了秦軍的玄色戰服。只是與當初投降秦人相比,隊伍萎縮了不少。

雖然這些都是跟隨秦嘉打天下的親信舊部,但如果跟了一個沒有前途的主子,不僅撈不著絲毫好處,還會將命葬送,再忠誠的部下也會有別的想法。

秦嘉提著傀儡楚王景駒的人頭去見秦將楊熊,卻得不到他的信任,只令他將軍馬駐紮在陳城外的郊縣。糧草軍餉也多有剋扣,並不將這支人馬當做是他們自己人。

於是將士多有怨言,偷偷棄營而去的不乏其人。兩個月過後,秦嘉的兩萬大軍,只剩一萬五千。

一聽到楊熊令他們來救襄城,士卒更是大嘩,說秦人叫我們與楚軍火拚,自個卻坐山觀虎鬥不發一兵相助,分明是要我們去送死。於是行軍路上,又走散了一半。如今跟隨秦嘉的,不到八千人。

秦嘉這頭老狐狸,不得不為自己的前途打算。他深知自己賴以生存的本錢就是這支兵馬,當兵馬打沒了,他秦嘉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在秦人面前,會活得連狗都不如。

何況那項羽率領的楚軍鋒頭正旺,一路摧城奪縣所向披靡,哪裡是自己這支軍心渙散的人馬能夠匹敵的。

那襄城守不守得住,與他毫無關係。秦嘉此時的心情便如一個賭徒,要用手中剩下的最後一點軍馬,作他人生的一場豪賭。

去攻打楚國王城盱眙,將那楚王熊心攥在自己的手心!

那時奸雄曹操還沒出世,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說。秦嘉的想法,與那曹操差不到哪裡。

「楚國精銳盡出,楚地空虛,可不是天賜良機。只要抓住那熊心,以楚王為要挾,項家叔侄還奈我何?進了盱眙,秦某再搖身一變,打出擁立楚王的旗號,逼那熊心封我為上柱國,把項家叔侄的兵權奪過來,豈不又是一番天地?」秦嘉此時的心,已飛到了盱眙,滿腦子都是狠毒的主意。

先頭秦嘉一番唆掇,描敘了一份光明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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