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十四章 河堤殲敵

忽聽季布嗤了一聲,說道:「算術不過奇淫巧計,有什麼了不起!」

項追正在興頭,被季布潑了盆冷水,狠狠瞪了他一眼:「說得輕巧,有本事你給我算算。」

季心堆笑道:「大家別鬥嘴了。既是我軍人數倍於敵軍,大伙兒還有什麼擔心。大家衝出去好好殺他一陣,也出出咱們受的鳥氣!」

眾人齊聲叫好。這一路上被楚軍追殺,只挨打不還手,也夠窩囊了。有機會狠狠揍敵軍一記,無不精神大振。

季布高聲嚷道:「大家就跟我衝過去,殺他個人仰馬翻。」他是騎兵統領,這騎兵一向由他指揮,話一說完便有人大聲附和。

那季心卻搖搖頭,說道:「有名聞天下的韓信韓少俠在,咱們這一仗就讓韓公子指揮。韓公子,你意下如何?」

項追拍著小手,連聲道:「對!對!韓公子在此,季布你就歇歇吧。」那季布被她搶白了一句,哼了一聲,滿臉的不服氣。

韓淮楚此時也知不是謙讓的時候,便坦然道:「既是諸位抬愛,韓某便帶著大家打這一仗吧。」

那季心便討教這一仗該怎麼打。韓淮楚說道:「為將者,必先查天時地利。若依你兄長之言,以命搏命,咱們弟兄勢必損傷嚴重。」

季布冷笑道:「你說我不查天時地利,此處乃廣袤平原,有何地利可言?」韓淮楚微微一笑:「此處沒有,不等於別處沒有。剛才韓某從河堤而來,見彼處兩面有山。不如咱們便包他一回餃子,給他們來個有來無回。大家裝成逃命之狀,各自散開。季布將軍領五百人馬從側翼迂迴,從小路繞到敵軍身後,斬斷敵軍歸路。季心將軍領兩百人馬赴左面山坡埋伏,另兩百人馬赴右面山坡埋伏,余者隨我殺向敵軍,詐敗誘他們入伏。」

這等伏擊之術,軍中將領盡人皆知。季布見韓淮楚說得在理,心中便贊同了。嘴上兀自不服氣,說道:「我又沒到過河堤,哪裡知道那裡的地勢?」韓淮楚笑道:「若季將軍去過,定會想出這主意。」

季心猶豫道:「如此一來,你便只有兩百名不到,那可太危險了。」韓淮楚長聲一笑:「若不如此,敵軍怎會中計。」

項追忽插嘴道:「我去哪裡?」韓淮楚微笑道:「大小姐有傷在身,就由大家護送去左面山坡吧。等下你就呆在坡上,等著看大家殺敵。」

項追將螓首一搖,說道:「我與公子在一起。敵軍看到我,定會窮追不捨,更容易中計。」

韓淮楚將面孔一板,黑著臉道:「這戰場無眼,大小姐若是有什麼閃失,大家如何回去向你叔叔交代?」

哪知項追卻咯咯一笑,如同銀鈴一般:「韓公子武功高強。有你保護我,我怕個什麼?」

韓淮楚暈得厲害,「這小妮子吃定了我,當我是她保護神啊。」一抬眼看到敵騎又近了不少,心想這當口沒有工夫與她胡鬧。嘆了口氣,舉臂挽起項追,將她放在馬鞍之上。

韓淮楚一踩馬鐙,縱身上馬。還未坐定,那項追的一雙玉臂便從腋下伸了過來,緊緊抱住他腰。

「剛才你是命不久矣,占我便宜還情有可原。現在小生把抗生素也給你服了,你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怎還要做這親密之狀羨煞別人?」被那項追的玉臂環在腰間,韓淮楚直是搖頭。

果然,那項家軍千餘子弟望著他們的公主與韓信那副親密的模樣,眼睛無不睜得老圓,有些人連口水都流了下來。

韓淮楚高聲下令:「時刻無多,諸位速速行動!」那項家軍眾兒郎才戀戀不捨地將羨慕的目光收回,除了一百來人,其餘各自從兩側散開。

※※※

在楚軍主將朱雞石的眼中,這些人一涌而散,只是潰敗的一幫烏合之眾。每次戰場決出勝負,情況便是如此。敗者軍無鬥志,遇到追殺的便狼奔豕突,如鳥獸散。

今日在陣前設下奸計,用紅砂掌重傷了敵軍主將項追,朱雞石心情大好。這一路領騎軍追來,把那威名赫赫的項家軍如一群牲口般驅趕屠殺,朱雞石只覺暢快至極。

為了追上項家大小姐,朱雞石只領了五百輕騎而來。也不是他大意,以他的經驗,這些人馬已經足夠。

那東海郡幅員與泗水郡相若。與秦軍連番廝殺,戰馬死傷殆盡,這年頭想找一匹好馬,比找一位高校里的處女都難。這五百輕騎乃是他軍中精銳。內中的百將伍佰主,無不跟隨他經歷過每場大戰,出身入死。他們的戰力,足夠朱雞石引以為自信。

項追還未擒住,朱雞石卻一點也不擔心。前方有丹水擋路,那項追還能逃到哪去?就算她找到舟楫渡過丹水,身受自己紅砂掌,她還是會玩完。

擊斃項家軍主將,吞滅泗水,翦除沛公劉邦。這份功勞,直可與攻下郯城相比。上柱國秦嘉,又會封自己怎樣的高官厚祿?

朱雞石策馬追來,心中想得有點得意。

忽然身旁一人高呼一聲:「快看,那不是項家軍大小姐么?」

只見前方百十名騎士分散散開,手持長弓,立在馬上嚴陣以待。當中一匹戰馬上,坐了一男一女。那男子並未著戎裝,身穿一襲青衫,俊雅不群。而要追趕的項家大小姐便坐在他身後。

朱雞石大喜道:「想是前方有丹水相隔,他們過不了河。諸位,再加上一把勁,衝殺過去,把那小娘皮拿下!」

楚騎一陣叫嚷,馬蹄嗒嗒,捲起一溜黑煙,如一群追食獵物的猛獸撲了過來。

卻見那男子舉手一揮,項家軍眾騎各彎弓射出一排箭雨。「嗖嗖」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那朱雞石也是沙場老將,這陣法控制得很好,騎兵衝鋒中採用了疏散的隊形。這一陣箭雨過後,只有寥寥十餘名楚騎中箭,余者便如潮水般逼進過來。

這十餘名中箭者,是必須有的犧牲。對於擒住項家軍大小姐來說,這點代價是要付出去的。

眼看便要將對方陣勢衝垮,讓他們吞沒在自己的精銳騎兵中。只見那男子呼哨一聲,敵騎紛紛掉轉馬頭,亡命逃去。

朱雞石看得大喜,高聲叫道:「敵軍退了!大夥殺過去,這丹水北岸便是他們葬身之地!」

楚軍眾騎眼中冒火,望著那群「潰逃」的烏合之眾,彷彿看到的是一具具待宰的羔羊。只須他們揮起屠刀,便會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

「只射了幾枝破箭便倉皇而逃,這也是一支有戰心的隊伍么?」朱雞石望著那潰逃的項家軍,「嗤」地發出一聲冷笑,神色無比的輕蔑。

數百騎士你追我趕,原野上一陣塵土飛揚。轉眼之間,那潰逃的項家軍便逼到了丹水岸邊。

朱雞石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過不了丹水,看你們還往哪裡逃?」

只見那項家軍眾騎一起奔上了河堤,也不逃了。各人倒轉身,身軀挺得筆直,排成一行迎向楚軍。

自從項梁在萬載谷見過經韓淮楚指導造出的刀後,大開眼界,回到吳中便暗暗鑄造大刀。這刀便在項家軍中流傳開來。此時只見河堤上刀槍掩映,寒光簇簇,與項家軍眾兒郎冰冷的眼光,交織出一股爍人的殺氣。

朱雞石此時方才醒悟,敵軍乃是詐敗,為的是搶這一點地利。他們費盡心思原來是想居高臨下,與己軍決一死戰。

那河堤也不甚高,只須跨下戰馬一個騰躍便可躋身其上。朱雞石鄙夷地一笑,將手一招,道聲:「殺!」

楚軍前排戰馬一陣騰空,眾騎士人借馬勢,持矛便刺。

卻見那同項家軍大小姐共乘一馬的俊雅男子眼光中無比的堅定,擎起一柄兩尺長的赤劍,狂嘯一聲,連人帶馬如猛虎下山撲了下來。

項家軍眾兒郎一見韓信率先殺出,毫不遲疑,隨之而下。

一陣兵刃交擊之聲,斷臂,橫屍,頭顱,血光亂飛,伴隨著陣陣嚎叫與哀鳴,和那刺耳的槍刺刀砍入骨之聲。

兩軍相遇勇者勝。項家軍在名將之後項梁的訓練下,果然弓馬純熟,又佔了地利之優。一輪血戰過後,他們死亡的只有十名,而楚軍倒下的倒有五十來具屍首。

這其中有一半是死在韓淮楚手中的。與這幫楚騎交鋒,韓淮楚那高強的武功與魚腸斷魂劍的威力便顯露無疑。砍倒一人只須一個照面,沒有人能逃過他魚腸斷魂劍的一擊。朱雞石那一直倚重的騎兵統領,一位伍佰主,被他一劍從頭貫下,劈成了兩半。

鮮血沾滿他那一襲青衫。那魚腸斷魂劍上,一溜血痕從劍刃直淌到他的腕間。坐在他身後的項追,小妮子如花的臉龐上,也被血水濺了一抹紅色,望去凄艷至極。

無主的戰馬狂奔逸去,塞絕的戰場一面打開。朱雞石提了兩口水磨鍊鋼撾,親自殺上陣來。

這敵軍意想不到的扎手,逼得這位楚軍主帥要自己出手了。

他這一出手,戰場形勢果然不同。只見兩口鋼撾上下翻飛,項家軍騎士紛紛墜馬,很快被他殺出一條血路,逼近了項家軍大小姐與韓淮楚。

忽然,楚軍身後響起了一陣嘹亮的號角。接近千人的吳中兒郎,從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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