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博浪淘沙,英雄薈萃 第七章 刎頸之交

陳余堆笑道:「軍爺說笑了。小人乃是大梁人氏,到新鄉親戚家去,路過此處,討碗茶喝,哪裡認識什麼張耳啊。」

木狼道:「大哥,咱們走了數十里路,口也幹了,就在此喝碗茶吧。」肖虎「嗯」了一聲,道:「叫弟兄們都進來吧。」

秦軍二十餘人,將茶舍的桌子全部據滿。畢風道:「青兒,還不快給軍爺們上茶。」

畢青沏了幾壺茶,端了上來,一一給秦軍遞上。到了木狼桌前,木狼忽然發出幾聲淫笑,手一伸抓住畢青手腕,猥褻地說道:「小丫頭,過來陪陪大爺。」

畢青戰戰兢兢,一下被拉到木狼跟前。那木客木狼也不客氣,一把將她摟至懷中,伸出一隻鬼爪向畢青胸前摸去,嚇得畢青一聲尖叫。

「咚」地一聲,畢風跪倒在地,央告道:「軍爺,饒了我孫女吧,她還是個黃花閨女啊。」

「黃花閨女?如此正好,大爺我就喜歡黃花閨女。」木狼賊眼一亮,一伸手,扯開畢青衣襟,肆意揉捏起來。

陳余「騰」地一聲立起,一拍桌,怒道:「他娘的,這裡還有沒有王法?」

木狼斜睨了陳餘一眼,不屑道:「王法?大爺我就是王法。」一旁「山魈」哼哼冷笑起來。

陳余提了齊眉棍,喝道:「淫賊,我們出去比劃比劃。」「山魈」狂笑道:「你這是找死。我兄弟好久沒吃人腦,喝人血了。你既然自己撞到我們手中,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畢風忙道:「壯士,不要為了老朽孫女,喪了性命。」陳余大義凌然道:「路見不平,撥劍相助。今日這事,我是管定了!」

「木客」霍地立起,說道:「兄弟們,跟我出去,看看這廝是怎麼個死法。」

※※※

秦軍二十餘人,和「山魈」「木客」走出茶舍外。木客道:「大哥,待我去會會這廝。」一旁秦軍拿上一把兵器。

這是一件奇門兵器,乃是一把長鋸,用百鍊精鋼煉成,齒口鋒利,鋸身寬闊厚重,看去令人不寒而慄。

陳余的齊眉棍,長八尺,正好一人高。乃是用熟鐵鍛造,看去十分沉重。

木狼獰笑一聲:「小子,納命來吧!」一鋸揮下,施出一招「鉤爪鋸牙」,風聲霍霍,鋸在空中衍生出一天鋸影。隱隱約約,傳來伐薪的刺耳雜訊。

「噌」的一聲,陳余齊眉棍出手,棒影暴漲,迎向漫天的鋸影。

「璫璫璫」十餘聲鈍響,陳余和木客已交換了十招。二人身形一錯,已卷作一團。鋸影棍茫,將二人周身籠罩,已分不清哪是木狼,哪是陳余。

陳余拜在鬼谷懸策門下之前,在魏都大梁也是響噹噹的一條好漢。他家境殷富,曾聘請名師指點過武功。此時搦戰邪派中成名人物木狼,公然不畏。

二人鋸來棍往,轉眼間又戰了十餘個回合,仍是不勝不敗的局面。一旁觀戰的山魈肖虎,已漸漸不耐起來。

只見肖虎右手一抖,一條金色長繩出手,如一條毒蛇般只那麼一纏,纏住陳余足踝。肖虎用力一扯,將陳余拽倒在地。

木狼隨之撲上,用足踏住陳余胸口。一聲獰笑,亮鋥鋥的鋼鋸,已抵到陳余腦門。

肖虎擲出的長繩,是他獨家兵器,乃是采自蟒筋和滇越的七色神麻混合織成,堅韌而有彈性,尋常兵器難損其分毫。他趁陳余不備,一招偷襲便將其擒制住。

肖虎道:「狼弟,你把這廝腦袋鋸開,愚兄好久沒有吃到人腦了。」木狼獰笑道:「好!小弟我也好久沒喝過人血了。」

冰涼的鋼鋸抵在腦骨,陳余心道一聲:「吾命休矣!」閉上眼,只等木狼下手。

※※※

一條瘦削的身形,出現在茶舍門口。「颼」地一聲,一道劍光出鞘,飛襲而至。

肖虎只道了一聲:「狼弟小心!」那劍光便已臨木狼胸口。

那木狼正自得意,還來不及反應,一柄劍已釘入他的心臟。鋼鋸脫手墜地,當即斃命。

出手之人正是張耳。此刻他剛好運玄功沖開被制穴道,見陳余勢危,便出手相救,飛出一劍要了「木客」性命。

雁行折翼,肖虎又悲又憤。轉眼見到張耳,狂笑一聲:「原來張盟主躲在這裡!弟兄們,一起上,為我兄弟報仇!」

肖虎右腕一抖,那繩離了陳余足踝,如靈蛇吐芯,直向張耳刺來,快得是目不暇接。

張耳兵器已經擲出,手無寸鐵,看著那繩子刺來卻無從擋起。眼看那繩要刺到張耳胸口,陳余拾起木狼遺在地下的鋼鋸,用力一投,恰好纏住那繩。

肖虎惱羞成怒,搶過身前一軍士手中長槍,便來刺陳余。陳余將身一個翻滾,避了過去,一個鯉魚打挺,立了起來。

肖虎挺槍再刺。陳余足尖一鉤,齊眉棍已到右手,「璫」地一聲,便將那槍格開,左手抽出插在木狼胸口的長劍,擲給張耳,道聲:「前輩,接劍!」

張耳劍一到手,身一旋,已到肖虎近前,一道劍光,如水銀瀉地般地湧出,將肖虎全身吞沒進去。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肖虎一見張耳施出的劍招,便知不是對手。

他心中大駭,不敢應戰,伏地便滾,欲避這凌厲的一擊。只覺頭皮一涼,一叢亂髮飄散下來。原來他來不及閃避,頭皮被張耳用劍削去一塊,火辣辣好生疼痛。

一個張耳尚且不敵,又有陳余在旁聯手夾擊,再不跑,恐怕連命也要送掉。

「點子太硬。弟兄們,撤!」肖虎從地上一滾而起,喊了一聲,撒腿就跑。

張耳也不去追,持劍撐地,望著秦軍與那肖虎逃走。陳余欲追,張耳喊一聲:「小兄弟,算了。」陳余見他勸阻,便也罷了。

待秦軍走遠,陳余問道:「前輩為何不追去,殺了那惡賊?」張耳手一顫,長劍把持不住,脫手墜下。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忽然變得臘黃。

原來張耳重傷之下,拼著餘勇擲出飛劍,鋸下救了陳餘一命,又施了一招嚇退肖虎,實已耗盡全身力氣。

陳余趕忙托起張耳,將他挽扶進茶舍。

二人想起方才生死一線的驚險處境,仍心有餘悸。

張耳道:「小兄弟,你捨命相助老夫,又不顧自身安危救護弱女,老夫見你甚是投緣。」陳余道:「剛才幸蒙前輩飛劍相救,如不然,陳余已成那賊人鋸下之鬼,成為長白雙煞口中之食。」

張耳忽道:「今日你我二人,效那古人,作個刎頸之交,如何?」

※※※

戰國時趙國名將廉頗勇猛善戰,名聞諸侯。藺相如卻被拜為上卿,職位比廉頗還高。廉頗極不服氣,決定找機會羞辱藺相如。一次藺相如的車仗遇到廉頗,藺相如竟主動讓路,廉頗頗為得意,處處宣揚此事。藺相如的門客不服,責問於他。藺相如道:「秦國不敢來犯我趙國,只因我趙國武有廉頗,文有我藺相如。我怎能因私人的恩怨而不顧國家的江山社稷呢?」廉頗聞後,非常慚愧,便親自袒胸露背向藺相如負荊請罪。自此,二人結為刎頸之交,齊心為國效力。

這刎頸二字,便是掉腦袋。刎頸之交,就是做掉腦袋也不變心的朋友。

張耳已年過六旬,而陳余不過三十,張耳做陳余父親尚且有餘,此時竟要同陳余結為刎頸之交。

二人共過生死患難,陳余任俠心直,也不矯揉造作,當即欣然同意。

至此,這一對著名的反秦闖將便走到了一起。陳余便跟隨張耳,加入了三晉盟。

二人見茶舍已不能藏身,便欲離去。張耳聽說三晉盟副盟主魏公子咎已率人來到此間。二人遂辭別畢風,隱藏形跡,尋找魏公子咎去了。

※※※

這一日,縱橫家弟子正在萬載谷的一間棚屋中,玩韓淮楚創出的象棋。

韓淮楚坐於一方,執黑棋。另一邊陳平執紅棋,身邊搖頭晃腦,有鍾離昧、蒯通、周叔給他當參謀。

「啪」的一聲,韓淮楚飛子落於枰上,叫一聲:「車八進七!」陳平將老帥移了一步,叫一聲:「帥五平四。」韓淮楚又驅動馬,喊一聲:「馬七退五。」陳平嘻嘻一笑,說道:「師兄,你長將了,我老帥再回去,你又怎奈我何?」

韓淮楚微微一笑,說道:「師弟與弟妹昨日新婚燕爾,興奮過了頭,你忘了我這還有一個炮嗎?」陳平一望,韓信手心裡正攥著一個黑炮。

陳平氣得將棋枰一推,發惱道:「不玩了。我們這麼多人加在一起,都玩你一人不過。為什麼贏的老是你?」

「為什麼癮的老是我,這道理還不簡單。小生從五歲起就開始玩這東東,不知看了多少棋譜。你們這幾個初販子,怎麼玩得過我?」韓淮楚心裡暗笑。

鍾離昧道:「要不韓師弟讓我一匹馬,我們再玩一局?」

韓淮楚正欲說好。外間進來一人,呵呵笑道:「各位縱橫家高弟,今日玩什麼東西,這麼高興啊?」說話之人身著百結綿袍,氣宇軒昂,卻是飛燕門掌門項梁。

蒯通起身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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