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相見

乾清宮出現兩位身穿龍袍的皇帝,玉璧上的人雖然手中持有象徵皇位的九龍朝冠,他身邊的侍從捧著傳國玉璽,但是他一臉挫敗,身體不由得打著寒顫。

至於玉璧下睥睨天下的人,便是消瘦的身體,大病初癒的臉龐也無損身為皇帝的尊嚴,威勢,正所謂王八之氣十足。

便是他身後沒有人,單憑他一個,足以威壓全場。

漫天飛舞的紙張落下,在朝臣發冷當口,早得到消息的定國公上前一步,跪地道:「臣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定國公抬手從空中截下紙張,略微一掃,大聲朗誦檄文,有他提醒,但凡親近乾元帝的朝臣,也都跪地撿起紙張,同聲誦讀檄文。

尹薄意一遍讀,一遍暗自搖頭,自己這位親家得多狠太后啊,單看檄文的風格就曉得出自王譯信的手筆,辭藻華麗至極,罵人都不帶髒字的,士族作風十足吶。

乾元帝自從登基後,摒棄華而不實的辭藻,很少有這等美文了。

這篇檄文對軍方沒用,但確是文人『罵人』的教科書,足以青史留名,被後世文臣膜拜。

王譯信自從高升後,很少做詩,很多人都說他江郎才盡,摒棄詞臣做了庸碌的朝廷官宦,一身的銅臭,如今檄文一出,王譯信在文壇的地位不降反升,絕對會成為當今文壇的領袖之一,而且是最強的領袖。

真是羨慕不來。

尹薄意狀元出身,比王譯信科舉名次要高,但論文采,王譯信能甩他很遠。

「陛下……」

顧皇后驚喜莫名,極快的從太后身邊離開,幾步飛奔到乾元帝身畔,眼中含淚,「臣妾等陛下許久了,您怎麼才回來?」

乾元帝虛扶顧皇后一把,「朕被幾個小賊耽擱歸期,倒是讓皇后跟著朕擔心。」

在朝臣面前,他給足顧皇后面子,此時對顧皇后表示出的信任,親近足以抹除顧皇后在他失蹤時,做出的『錯誤妥協』,誰也不敢再因為顧皇后在這段日子的不佳表現為難她。

「陛下……」

顧皇后淚灑衣襟,乖巧,溫柔的站在乾元帝身邊,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多日不曾挺起的胸膛挺得高高的,目光帶著幾分戲謔的望向臉龐煞白如紙的德妃母子,以及如同死人的太后娘娘!

「太后封鎖九門,撤換五城兵馬司都督,便以為朕進不來京城?」

乾元帝冷笑道:「京城歷來就是天子腳下,朕為天子回不到自己家,不是笑話?」

「皇帝!」

太后想到乾元帝也許還活著,但沒料到他能沒有驚動任何人突然出現在乾清宮,京城什麼時候這麼好攻破了?她打算得很好,一旦鬧出動靜,她就指責顧天澤讓人冒充乾元帝,誰知……顧天澤竟然可以毫無聲息的把乾元帝送進宮,送到朝臣們面前,徹底打破她如意算盤。

怎麼可能?

「皇帝誤會哀家了,哀家也是為江山社稷著想,國不可一日無君。」

「朕不如太后。」乾元帝連母后都懶得叫了,「單論麵皮朕就不如你,在朕面前,在謹之所做的檄文明發天下時,你還有臉說為江山著想?真當朕是蠢貨不成?」

「皇帝……」

「你同前朝餘孽串通,在祁山行刺朕,阻止朕進京,不過,朕身邊有阿澤。」乾元帝得意的一笑,似一個為兒子出色而驕傲的父親,「他便是強攻也能佔據京城,太后小看朕一手養大的孩子!」

顧皇后在旁邊問道,「阿澤呢?」

乾元帝當然不會告訴顧皇后,阿澤在哪,「他還有事。」

「什麼事比跟在陛下身邊還要緊?」顧皇后語氣里透出幾分遺憾和不滿來,瞄了一眼一直緊跟乾元帝的王譯信,暗自埋怨阿澤不懂事,此時正是爭功的時候,他別為旁人做了嫁衣。

怎麼能不跟著乾元帝呢?

在朝臣面前露臉也好吶,護駕功臣只能戴在顧家的頭上。

如果阿澤在,同定國公父子裡應外合,誰人能奪走顧家的尊榮?

乾元帝抿了抿嘴唇,低聲道:「阿澤不需要虛名,朕不能再耽擱他了。」

為乾元帝,為顧全大局,顧天澤忍下尋找王芷瑤的衝動,方才入宮時,見到長信侯追著一人跑,又有遵從太后命令的侍衛追著兩人,顧天澤便把將士留給乾元帝護身,單身去解救長信侯。

這些話,乾元帝不能同顧皇后說,「阿澤之功,朕是不會忘記的。」

顧皇后面帶幾分心事被戳破的囧然,「臣妾不是……」

「太后,你還打算反抗?」乾元帝沒聽顧皇后的解釋,冷聲道:「老四,你還不給朕滾下來!」

四皇子身體一陣,面如土色的捧著朝冠,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乾元帝這邊同太后算總賬,顧天澤一個人挑翻了來追擊長信侯的侍衛,寶劍同商太孫對上,長信侯把王芷瑤護在身後,「沒事,阿澤回來了。」

王芷瑤忍不住落淚,喃喃的道:「三少,別讓他說話。」

「顧天澤?!」

兩人寶劍相碰,商太孫陰笑道:「你妻子滋味不錯,你也曉得她身上……」

顧天澤俊臉一派肅殺,道:「你能碰到她一根指頭,我便放你離開!」

「她身上的胎記我……」

「呵呵。」

冷笑聲譏諷商太孫的愚蠢,顧天澤道:「早聽師傅說,前朝皇族腦袋有坑,再好的師傅也教不出,我本來不信的,今日看你……我信了,就你這點花招還想挑撥離間?還想同小七耍心眼子?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接近小七,以後也是我和小七的事兒,同你有何干係?咸吃蘿蔔淡操心。」

長信侯默默的為商太孫點蠟。

竟然同阿澤廢話?

真不曉得怎麼死的。

難怪能被侄兒媳婦耍得團團轉。

「白痴!」

果然隨著這聲白痴,商太孫眼前發黑,喉嚨似火燒一般,用毒?顧天澤竟然用毒?他干嘎巴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天澤抬腿狠踹在他下身上,用足力氣,幾乎可以斷定,商太孫不用再做男人了。

「王芷瑤在盧彥勛手裡。」顧天澤看著身體蜷縮成一團的商太孫,「她有不少的好藥方,別急,你都會嘗試到的。」

收劍歸鞘,顧天澤轉身,「好醜。」

「討厭!」

王芷瑤忍不住撲到他懷裡,「敢說我丑,我不理你啦。」

顧天澤嘴角第一次露出真正安心愉悅的笑容,死死的抱緊懷裡的人,彷彿怕自己一鬆手她就飛走了,「不是夢?對嗎?」

「你夢裡會同男人抱在一起?」

「……」

顧天澤沉默後,低笑的緊了緊手臂,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里,「果然是小七。」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很奇怪,還是在皇宮!

長信侯手掌扶著額頭,向四周看了看,阿澤不會殺人滅口吧。

「你先去把這身衣服換了。」

顧天澤不舍的鬆開王芷瑤,「一會去乾清宮領賞。」

「你呢?」

「除了他之外,前朝餘孽還應該在宮裡,我去處理掉他們。」

「……三少。」

「小七。」顧天澤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便是穿了軟甲,帶著護心鏡,王芷瑤也彷彿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不信你的話,我還信前朝餘孽的話?況且……小七的脾氣秉性,便是我不討好你都無法靠近你不是么?」

他的眼裡滿是真誠,疼惜,信任,王芷瑤眼淚止不住的滾落,「你怎能這麼好?」

「我對你並不好。」顧天澤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如果我對你很好的話,我不會現在才找到你,讓你同敵人周旋。你不在的日子,我每日都在想,如果你不在了,或是你從空中掉下來忘記了一切,我該怎麼喚醒你……」

「失憶?」

「嗯。」

顧天澤點頭道:「本以為我同你之間有很多共同的經歷,誰知我想來想去,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太少。所以,我有一輩子陪著你!慶幸老天爺還是垂愛我們,沒讓你……離開我。」

天算說過從高空摔下來,很可能會讓腦袋受損,這事顧天澤一直無法同任何說,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想著如果小七失憶了,他該怎麼辦,越想越覺得他同小七的經歷太少,相處的時間太少,想喚醒小七都沒得說。

「以後我會對你更好,這世上沒有人對你比我更好。」

顧天澤似不敢再看王芷瑤,轉身靜了靜心,「阿四。」

「奴才在。」

「你把小七換下的衣服套在阿二的身上。」

「……」

顧天澤看著想要躲開的長信侯,笑道:「還得辛苦伯父一趟,要不然有漏洞。」

長信侯一百個不樂意,無奈的點頭:「你的記住,你伯父為了你付出了多少?」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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