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7

被折斷的翅膀在嚴打風潮中,小六因為平常行事囂張,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他中了別人的計,反正,我聽到的消息就是,他因為爭風吃醋,把一個男人給毀容了,毀容的方式很特別,是用飛鷹小刀片一點點把對方的臉皮劃爛。本是陳年舊帳,卻被人舉報,公安局將他收押,立案調查,又發現了他吸毒販毒、私藏槍械的罪行,幾罪並罰,被判死刑,一顆子彈結束了生命。

後來我才明白,其實和任何人都沒關係,公安局早就盯著小六了,嚴打期間各個局子都有任務指標的,他們肯定要拿下小六,所謂的什麼舉報,只不過是調查的障眼法。

小六被執行槍決的消息,在新聞上一閃而過,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那是小六(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又被剃了光頭),後來聽到李哥手下兄弟們的討論,我才明白那是小六。

小六的犯罪團伙被徹底剿滅,張駿卻仍然在上學,沒有進監獄,公安局也不再找他談話,證明他平安地熬了過來,可張駿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表情。那段時間,他臉色分外蒼白,每天的頭髮都亂糟糟的,如同剛從被窩裡鑽出來的樣子,衣服也穿得邋裡邋遢,看人時雙眼的焦距都不集中的。

他從來都七情不上面,不管發生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看到整件事情,他受的刺激非常大。

不過,同學裡沒有人知道他和小六的關係,倒是成全了他「情聖」的美名,大家都認定他深受失戀之苦。

關於小六的消息,學校里沒有任何人關注,那距離他們的世界太遙遠。學校里的小混混們熱衷於談論赫鐮,他因為以販養吸,參與了毒品交易,被判勞動改造三年。幸虧他還未滿十六歲,而且查獲他時,分量非常少,否則只怕會判得更重。

年級里絕大多數同學都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說毒品,他們在竊竊私語中,都帶著驚異不定的表情。

毒品!多麼遙遠,遙遠得像是只有在黑幫片和教科書里才會出現,可竟然有一天出現在我們身邊,距離我們這麼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對這樣的事情既帶著恐懼厭惡,又帶著好奇崇拜,在他們的想像中,赫鐮這樣的人就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擁有他們沒有的熱血和衝動、肆意和狂放。

赫鐮被蒙上了一層傳奇的色彩,而童雲珠作為赫鐮的女朋友,成為初中部最傳奇的女生。

聽到周圍的男生女生用複雜的語氣談論赫鐮時,我常常也有很複雜的感觸。赫鐮的故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無從知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在外面混時,沾染上了毒癮,之後以販養吸,然後一步步變成了少年勞改犯。張駿跟在小六身邊,肯定也碰過毒品和槍支,可他竟然能安然無恙,連我都忍不住要感嘆一把他的智慧和運氣,只是他若再不改,運氣可不會永遠相隨。到時候,絕不是勞改三年這麼輕的刑罰。

烏賊沒有赫鐮這麼幸運,雖然劑量很少,他也沒有以往從事毒品交易、吸毒藏毒的任何犯罪記錄,可他已經成年,又趕上嚴打,所以被判重刑,十年監禁。

宣判結果下來時,妖嬈瘋了一樣打小波。小波就傻站著,讓她打,別的人也不敢拉。我忍了半天沒忍住,衝過去,把妖嬈推到一邊,擋在小波面前。

妖嬈還想打,我指著她鼻子,寒著臉說:「你再打一下試試,又不是小波一個人的錯,你幹嗎不去打李哥?」話沒說完,小波卻一把把我推開,推得我摔到地上。

他走到妖嬈面前,似乎還期盼著妖嬈再打他,妖嬈卻沒有再打,軟跪在地上,開始號啕大哭,我坐在地上也想哭。小波痛苦地盯了一會妖嬈,拖著步子離去,我只能收起委屈,跳起來去追他。

李哥的店又開始營業,一切似乎恢複了正常,溫和的小波卻徹底變了。

他以前吸煙,只是交際用,可現在,他的煙癮越來越大,常常煙不離手。以前雖然話少,卻仍算一個開朗的人,現在卻沉默得可怕。

李哥對我說:「小波是我們中間心思最細膩、最重感情的,他五六年級的時候,烏賊就帶著他玩,為了他被人罵沒爸爸而打架。他理智上比誰都明白,烏賊一個人進去,比我們三個都進去強,可他感情上卻接受不了,烏賊自己都很清醒地安慰小波,等風頭過了,他在牢里好好表現,我們在外面再好好疏通一下,肯定能減刑,可小波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他總覺得如果不是他當時一心撲在學習上,能在店裡看著點,烏賊就不會被人算計了。」

我和李哥都無可奈何,只能等他自己走過自己的心坎。

我只要有時間,就去纏著他,要他請我去吃東西,要他陪我玩。小波對我的要求很簡單,不管我怎麼玩、怎麼鬧,一定要考上重點高中。

我只能打起精神去複習,沒日沒夜地瘋狂複習了一段時間,走進了中考考場。

考完後,我心裡沒底,感覺上肯定能考上高中,至於能不能上重點高中,就要看運氣了。數理化都還不錯,可英語,能不能及格都很懸,我的英語非常差,初一、初二是因為忙著討厭聚寶盆,幾乎沒學,初三去完全是因為我自己破罐子破摔。

李哥幫我去打聽成績,在發榜前,他們就知道我已經被一中的高中部錄取。我父母那邊還在焦急地等待我的成績,我這邊卻已經開慶賀。

李哥為我舉行了很隆重的慶功宴,其實慶功其次,主要是想讓小波開心。

來的人,幾乎沒有我認識的,我心裡很難受,該來的烏賊和妖嬈沒有來,這些不該來的人來再多,笑聲再大都掩蓋不住悲傷。

小波逢人就敬酒,高興得好似他考上了大學,那天晚上究竟喝了多少酒,我沒概念,只記得所有人都醉倒了,李哥喝哭了,對著小波嚷嚷「哥哥對不住你」,小波沒哭,卻一直在吐,吐完了又喝。我一滴酒沒喝,卻好像也醉了,只是不停地哭,卻不知道自己哭什麼。

發榜的那天,我媽一大早就拖著我去看榜。

我們先看的是左邊的紅榜,看看我有沒有被一中錄取。我和我媽一塊看,不過她在找我的名字,我在找張駿的名字。

先看到關荷的名字,她排在第十五名,我咋舌,以關荷的成績在未來高中部的學生中竟然連前十都排不上。接著往下看,竟然在兩百多名就看到了張駿的名字,我吃驚得瞪著看了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還擔心他能不能考進重點中學,結果人家不但考進來了,而且考得比我好多了。

我媽終於找到我的名字了,激動地指著我的名字,在叫:「琦琦,你!你!這裡!」

周圍的父母家長都幫我媽開心,紛紛說著:「恭喜恭喜!」

我盯著自己的名字,不想吭聲,正數三百多名,倒數五十名內,危險地擠入了一中,有什麼可值得喜悅的?

我媽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知道我考上了一中,她激動地拉著我:「走,給你爸打電話去,咱們今天晚上出去吃飯。」

因為在繼父身邊長大,我媽自小生活艱苦,養成了特節儉的習慣,幾乎從不出去吃飯,本質是摳門,口頭禪卻是「外面不衛生」,今天看來是真的很開心,完全不介意外面「不衛生」了。

我突然想起李杉、宋晨他們,拽著我媽去右面的榜單,說:「我想去看看同學的成績。」

自從小波回到本市後,我就和關荷、宋晨他們疏遠了,甚至連我們班的畢業聯歡晚會都沒有參加。

在榜單上一一找到了他們的名字,還好,全都考上高中了。

我媽終於找到我的名字了,激動地指著我的名字,大叫:「琦琦,你!你!這裡!」

周圍的父母家長都幫著我媽開心,紛紛說著:「恭喜恭喜!」

我盯著自己的名字,不想吭聲,正數三百多名,倒數五十名內,危險地擠入了中一種,有什麼可值得喜悅的?

我媽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知道我考上了一中,她激動地拉著我:「走,給你爸打電話去,咱們今天晚上出去吃飯。」

因為在繼父身邊長大,我媽自小生活艱苦,養成了特節儉的習慣,幾乎從不出去吃飯,本質是摳門,口頭禪卻是「外面不衛生」,今天看來是真的很開心,完全不介意外面「不衛生」了。

我突然想起李彬、宋晨他們,拽著我媽去右面的榜單,說:「我想去看看同學的成績。」

自從小波回到本市後,我就和關荷、宋晨他們疏遠了,甚至連我們班的畢業聯歡晚會都沒有參加。

在榜單上一一找到了他們的名字,還好,全都考上高中了。

媽媽問我:「找到你同學的成績了嗎?怎麼樣?」

「還不錯,兩個能上重點高中,一個大概是普通高中。」

我媽媽笑著說:「那就好,走,我們去給你爸爸打電話。」

「我不想出去吃飯,你們高興,做點好菜就行了,我過會想去找個同學。」正說著,我看見關荷和她媽媽在人群里擠,立即大叫,「關荷,關荷。」

關荷牽著她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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