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2

【在古代,少女十四歲時,父親會為她舉行笄禮,意味她已長大成人;在西方,女兒的婚禮上,父親會握著女兒的手,陪她走完少女時代的最後一程。

父親,是女子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的男人。】

爸爸單位的黨支部組織中老年幹部們學跳交誼舞,準備元旦前,組個交誼舞隊和別的單位比賽。爸爸白天在單位里練習,晚上拉著媽媽去公園裡跳。

暑假期間,我和妹妹都沒什麼事情,有時候也會去公園看大家的露天舞會。

有一次,爸爸嫌媽媽笨,教了好幾遍,仍然沒學會,媽媽惱了,一甩手,你嫌我笨,我還就不跳了。旁邊跳舞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都笑起來。

爸爸乾笑幾聲,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對妹妹說:「老婆不肯學,我就教女兒跳。」

妹妹高高興興地跟著爸爸學跳舞,爸爸握著她的手,一邊隨著音樂踏舞步,一邊哈哈地笑著,妹妹腰上系著的蝴蝶結漂亮得飛舞著。

周圍的老頭老太都湊趣,不停地誇我妹妹跳得好,媽媽在旁邊看著看著也笑了起來,爸爸更是美得有女萬事足的樣子。

一曲跳完,爸爸和妹妹回來休息,看我一直看著他們,隨口笑著問:「琦琦待會要不要也讓爸爸教舞?」

我剋制著自己內心的激動,盡量波瀾不驚地點了點頭。

沒一會,音樂就又響了起來,我正緊張,爸爸卻急急忙忙放下水杯,抓起身旁的妹妹就沖了出去。

我就像一根繃緊的皮筋,本來緊張地準備全力彈出,卻沒有彈,只是慢慢地、慢慢地鬆了力量,不為人知地懈了。

我笑看了一會,沖媽媽說:「我去找同學玩了。」一個人離開了公園。

有人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可如果他有了兩個女兒,那麼是不是其中一個就不是了呢?人有兩隻手,奈何卻只有一顆心。

在大街上轉了一會,邊轉邊想找誰去玩。曉菲的媽媽現在壓根不放曉菲出門,我白天又剛去找過曉菲,這會再去,顯然不合適,想起放假後還沒有見過小波,於是晃悠著去找小波。

歌廳外面喧嘩熱鬧,他卻房門緊閉,在檯燈下用功。

我這才想起,他上高三了,傳說中鯉魚跳龍門的最後一站,要脫一層皮的痛苦折磨。

我問他期末考得如何,小波笑著說年紀排名前一百,又很有信心地告訴我,他的成績會繼續進步,目標是前五十名。

按照一中歷年來的高考成績,小波如果真能實現這個目標,就是考一個名牌大學都有希望。

他突然問:「你們下個學期要分班了,你這次的期末考試考得如何?」

我沒精打采地說:「你猜猜。」

他笑著說:「應該不錯,肯定能進快班,要我送你什麼賀禮?」

我不屑地說:「能進快班算什麼?我是班級第一。」

小波不能置信地盯著我,突然,他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卡在我的胳肢窩下,把我高高舉起,一邊大笑,一邊轉圈。

瞬間,我的不開心就煙消雲散,隨著他的笑聲笑起來。

他終於放下了我,驚嘆地問:「你怎麼做到的?」

我頭暈目眩,很大聲地說:「這可不是天上掉餡餅,我很用功的!我每天背書背到深夜,歷史書上的小字選讀內容我都可以背下來,代數卷子、幾何卷子、物理卷子,我每一道題都演算了兩遍,確定絕沒有一個錯誤。」

小波笑著問:「你這麼辛苦,想要什麼禮物?」

我側著腦袋想,腦海里卻浮現出剛才爸爸和妹妹跳舞的樣子。

「我想學跳舞。」

小波立即答應:「好,我教你。」他上下打量我,「去給你買一條裙子。」

我立即搖頭:「那不行,我媽看見了,肯定要問我從哪裡來的,我解釋不清楚。」話剛出口,又立即反悔,我為什麼要理會父母如何想?我偏要放縱自己一次,「好呀,我不穿回家裡就行了。」

小波看看錶,笑著說:「現在去商場還來得及。」

我朝他做鬼臉,跑到電話前,給李哥打電話,李哥很是詫異,「琦琦,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期末考試考了第一。」

李哥很高興,笑著說:「看來我們要不只小波一個大學生了,以後誰再敢說老子沒文化,我就讓他們來看看我弟弟妹妹的文憑。你想要什麼獎勵?」

「我和小波去商場。」

李哥特開心地說:「我給你報銷,你可千萬別給你李哥省錢,別和小波學,小波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太好強。」

我笑嘻嘻地說:「我只挑好的,不挑貴的。」

李哥忙說:「對,對,對!」

我的目的達到,高高興興地放下電話,小波卻不太高興,雖然他沒顯現出來,依舊微笑著,可我和他之間,已經認識快五年,早不需要看錶情來判斷對方心情。

我站在他的舊自行車邊,低聲說:「你大學畢業後,第一個月的工資就要給我買禮物。我讓李哥送我禮物,不單單只是禮物,我不想表現的太狷介,不想讓李哥覺得我們在努力和他劃清界限。」

小波已經半騎在自行車上,只等我上車,聽到我的話,呆了一瞬,立即從自行車上下來,轉身去屋裡拿摩托車的鑰匙和頭盔。

他把頭盔給我戴好,坐到摩托車上,擺了個很酷的姿勢,笑著說:「上車。」

我立即坐到車上,不放心地說:「我可是第一次坐摩托車,你慢點啊,別摔著我。」

他用胳膊肘打了我一下,示意我別啰嗦,開著摩托車上了公路。

那個時候,我們市有不少年輕人玩摩托車,穿著皮衣皮褲皮靴子,飈車賭錢泡妞,有時候,看見他們一隊摩托車轟隆隆地飛馳過,很是炫人耳目。

小波的摩托車是日本原裝進口的,李哥花了點工夫才弄到,在我們整個市都沒有幾輛,開在路上,很拉風。可小波開的次數很少,倒是烏賊借出去和人賭過兩次錢,被小波說了一頓後,他也再沒玩過。

我第一次坐摩托車,手抓在座位兩側,緊張得要死,唯恐自己掉下去。

沒想到小波把摩托車開得像自行車,很久都沒有加速,我納悶地問:「你會開嗎?」

小波的聲音從頭盔里悶悶地傳來,「我第一次帶人,突然想起,坐在摩托車後的人沒有扶的地方,必須要抱著前面人的腰。」

我笑,難怪電視上的人都是要緊摟著前面人的腰,我還以為是為了突出他們是情侶,原來摩托車就是要這麼坐,於是大大方方地抱住他的腰,他的速度立即就上去了。

隨著速度的提升,終於,我理解了為什麼男人喜歡摩托車,不僅僅是裝酷,而是真地有在風中飛翔的感覺。

速度太快,風就從我們身體上刮過,我穿著普通的衣裙,雖然小波替我擋住了絕大多數的風,仍然有刀隔的感覺,似乎不握緊,人都會被吹跑。我緊抱著小波的腰,閉著眼睛,感受風割在肌膚上的感覺。

我想我和小波的本性里都有喜歡冒險和追尋解脫的慾望,剛上車時,我還提醒他不要開太快,他似乎也打算謹慎駕駛,可當我們感受到這種飛翔的快感時,卻將理智丟棄,只想追逐著本能,去享受刺激帶來的放鬆。

他一輛車接一輛車地超過,大部分司機頂多罵一聲,或者猛按喇叭,可當他超過另一輛摩托車時,車主也不知道是被我們激出了怒氣,還是自己好勝心重,開始追小波。

小波大聲叫我名字:「琦琦……」

速度太快,風太大,完全聽不到他說話,只能模糊聽到自己的名字,不過,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著和我們並排而駛的摩托車,車主穿著黑色的皮夾克,車後的女生一頭海藻般的長捲髮,連頭盔都壓不住,飄舞在風中,配著她的小紅裙子,很是美麗。

我貪戀這飛揚不羈的美麗,胳膊上用了點力氣抱住小波,小波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是應下這場挑戰了。他開始放開速度,專心和對方比試。

對方顯然經常比賽,對市內的道路很熟悉,有意識地引著小波向車流量少的道路駛去,隨著車流的減少,他倆的速度都越發地快。

我覺得我們的時速已經超過140公里,給人一種錯覺,我們真地在風中飛翔,一個瞬間,我竟然有放開小波的衝動,讓人生永遠停止在這一刻的輕盈美妙和無拘無束中。

我恍惚地想,是不是出車禍的人,就是因為這種幻覺?

小波的車比對方的好,可對方的駕駛技術比他好。小波性子中隱藏的狠勁被逼出,漸有玩命的感覺,速度竟然仍在攀升,對方絲毫未怕,也隨著小波加速,而且利用一個彎道,用自己的技術,再次超過了小波。

小波的技術不行,在極速下,車開得有些飄,如果稍有意外,我們肯定會車毀人亡,我卻沒有害怕的感覺,我開始有些明白我和小波骨子裡的狠辣來自哪裡,並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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