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忘於江湖 第一百二十八章 漂流

歐燕的車隊在路上又行了幾天,接援的派中長老雖然還沒有到,不過,周圍幾個城鎮的蓮花鏢局和縹緲派的據點,都有精英弟子過來,歐燕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而後,秦大娘就發出指令,要求四近的派中弟子,沿著河路,尋找張小花的人,或者遺體,找到有重賞,於是,除了有任務的弟子,其他人等都沿著河流一路找去。

可是,直到第七天,從平陽城趕來的李劍李老二和柳輕揚劉老五接到歐燕的馬車,那張小花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

張小花,到底是死?是活?

且說,那日,那夜,那刻,張小花被黑衣老者一掌打在胸前,當即就昏死過去,身體被震的飛出,斜斜得落向河邊,張小花背著歐燕本就是奔著河流去的,他們交手的地方已經離河流不遠,張小花身形幼小,黑衣老者掌力渾厚,這一掌雖說不能直接將張小花打入河流,卻也只剩下半個胸脯留在河岸上,那時的河水是如何的湍急呀,不消一刻,那河水沖了張小花的雙腿,就把他拖入河流,等何天舒尋覓過去的時候,張小花早不知被沖了多遠。

說來也是張小花運氣,這黑衣老者的掌力如是再加半分,張小花就直接「撲通」掉進河流,那十有八九就是直接沉了,然後再沖走的,而張小花這雙腿先是入水,上半身後被拖入水中,這頭部卻是露在了水面之上的,否則,就算是不被黑衣老者打死,這河水也要把他淹死的。

失去知覺的張小花,身體是極其的放鬆,於是很容易的就浮在河水之上。而此時,子時已到,昏迷中的張小花又是一個閃爍的美夢,只是,不知他是否能看得到。

黑暗中,張小花就漂浮在水中,順流而下,飛流直下三千尺呀。不過,這張小花的漂流又是與別人不同,大凡是有人落水,先是漂上一段時間,要麼沉入水中,要麼就靠了岸邊,擱淺在那裡,這也是秦大娘她們所想像的,是故讓弟子沿河查找。可這張小花倒好,也不知道是個子還小,或者是身體輕浮,也或者是正在做閃爍的夢,他那小身板好像沒有重量般,就在河流中漂浮著,而他牢牢攥著左手中的小劍,似乎也沒有了往日的重量,張小花的身體就像一塊輕飄飄的木板,河水有多湍急,他就有多迅速。

所以,當第二次何天舒找人尋找時,張小花早就被衝到了他們想像不到的遠方,而後來藍東指派的人手,也不過根據經驗,找了他們認為夠「遠」的距離,而這個「遠」,卻是張小花早早就超越了的。

天亮時,那雨還是未停的,河水愈發的急,張小花就這樣在河流之上,不知道漂流了多遠。

快到傍晚時,張小花終於漂到一個迂迴的河灣間,這裡也不知道離張小花落水的地方有多遠。

河灣旁是個簡陋的草房,周圍有幾個籬笆將之圍住,從草房的空地間有個搭好的木頭架子伸入河中,此時,正有一個年紀大約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坐在那裡,手拿一個釣竿,一隻手託了腮幫子,眼睛無神的望著前方,那女孩穿著鵝黃色的衣服,很是整潔,烏黑的頭髮長長,從頭頂用手帕束了,隨意的飄散在腦後,女孩的臉是鴨蛋狀,眼睛大大,有細微的眼袋,皮膚白皙,嘴角有顆殷紅的美人痣,這女孩長的不是極其美麗,不過,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上揚的柳眉,卻將她逼人的氣質表現無疑。

小女孩這等年紀,還未到思春的季節,卻又為何愁上眉梢?

這時,小女孩手中的釣竿似乎釣上大魚般,往外滑去,那女孩似乎並未知覺,突然,一個慈愛的聲音自草房中,傳來:「傻孩子,再走神,不僅魚釣不上了,你的魚竿也要被魚偷走了。」

那小女孩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握住正要脫手的釣竿,等她抬眼向河中看時,不由一聲驚呼:「師太,是個死人。」

「咦?」屋裡之人驚異一聲,從裡面走了出來,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五旬老婦人,穿著極乾淨的月白色衣衫,腰間居然懸了一柄長劍。

那老人快步走到架子前段,仔細看時,那釣竿的盡頭,魚鉤上面,不正是暈迷中的張小花?

那小女孩看著張小花的「屍體」,難過的說:「可憐的孩子,估計跟我差不多,就這樣落水去了,家裡人找不到他,一定很傷心的。」

說著,似乎觸動了心裡的什麼,臉上的愁容愈發明顯。

師太看著水中的「屍體」,道:「那咱們還是把他打撈起來吧,雖說不知他從哪裡落的水,不過,昨夜雨水很大,這河水也漲了不少,卻是不好找他的來處,不若咱們把他就地掩埋吧,也省得泡在水裡,成了魚鱉的食物。」

那女孩凄楚的神色並沒有減輕,只是點點頭,用力往回拉那個釣竿,等順著水流把張小花拉到岸邊,師太走到近前,也不避諱什麼,伸手就去拉張小花的手臂,好在那水上的架子不是很高,今日這水也是漲了不少,師太稍微探身就抓住了。

師太抓了張小花的手臂,正要運勁往岸上拽,突然神色一喜,叫道:「他還活著。」

那女孩聽了,也是高興不少,趕緊過來幫忙,不過,她個子小,力氣也小,能幫上什麼忙?而且張小花身體也不重,那師太一隻手就把他從河中拎了出來,只不過比剛才更加小心罷了。

師太見小女孩想幫忙,就笑著說:「你去燒水,熬點薑湯吧。這孩子也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必是有寒氣,喝點薑湯驅寒。」

小女孩一聽,蹦蹦跳跳的跑開了,眉梢間的憂愁似乎也少了點。

等師太把張小花抱到草屋,換掉濕衣服,用厚厚的棉被包了,再仔細的把脈,運內力在他體內探視一番,神情就更加嚴肅了。

這時,她看到張小花左手死死攥著的小劍,試探著用手拔了拔,居然沒有拔動,就把張小花的左手,連同手中的小劍都放進棉被中。

等那小女孩端著碗走進草屋的時候,師太的沒有還皺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那女孩小心的問:「師太,他怎麼了?還能救嗎?」

師太見女孩擔心,展顏道:「他不是平白落水的,而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被人打下河流的。」

那女孩一聽,難過更甚,道:「他跟我差不多大小,又能得罪什麼人?必定是壞人害他如此的,師太不是武林高手嘛,一定要救醒他呀。」

聽了女孩這話,師太心中不由暗自慚愧,自己真是在江湖中時間長了,考慮的太複雜,剛才居然想這個少年是否是壞人,還沒有一個小女孩看的清楚,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呢?

既然這樣,自己又怎能不救?

於是,師太吩咐小女孩出去拿個木盆放到炕前,然後把張小花扶了起來,擺了個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勢,然後端坐在張小花的背後,雙掌頂在他的後背,隨即運起自己師門獨特的療傷心法,幫助張小花治療淡金掌的傷勢。

不多時,張小花臉色逐漸紅潤,頭上有淡淡的熱氣蒸起,只見那師太右掌一抽,立刻張小花的後背,隨即又是一用力,「啪」地一聲拍在他的肩膀上,張小花的嘴應聲張開,從嘴裡噴出幾大口鮮血,正吐在木盆之中,鮮血中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已經凝固的血塊。

見張小花吐出血塊,師太才長出一口氣,收起雙掌,在小心的把張小花平放在炕上,這時的張小花臉色略見紅潤,鼻息也是稍稍的平穩,額頭見了也許的細汗,眼見著是有了一點活人的跡象。

小女孩趕緊把木盆端了出去,將污血倒入河水中,回到屋中,小心的問:「師太,這就治好了嗎?」

師太笑道:「哪有那麼簡單?我只不過是把堵塞的污血逼出罷了,他沒有練過內功,經脈是堵塞的,用內功療傷作用不大,如今只有藥石治療才最佳,那可是大夫的本領,我可做不來,可這荒山野外的,哪裡去找大夫?最近的集鎮也是一日的路程,那還是要施展輕功才行,他這個傷勢如何能受得了顛簸?怕是不到集鎮就要送了性命。」

小女孩皺眉道:「那該如何是好?」

師太又道:「這孩子也不知道被哪個賊人所傷,這出手甚是毒辣,這體內的器官皆是移位,心臟之地若是再重半分,也早死了,不過估計是被打入河流的,這段時間在水中漂流,倒是如睡在炕上,體內的各部分器官沒有再受到傷害,已經在稍稍的恢複的,我這裡還有幾顆療傷的好葯,一會兒就給他服用,看看效果,為今之計,只有靜養了,看看他的運道如何。」

小女孩似乎是聽懂,稍稍點頭,看著旁邊已經涼了的薑湯說:「這個還喂他喝嗎?」

師太笑道:「這個卻是不行的,剛才以為是失足落水,薑湯可以驅寒,而今卻是內傷,這薑湯是刺激的東西,讓他喝了豈不是要命的?你還是再換一些白水,等會兒喂他吃點丹藥吧。」

小女孩依言去取了白水,師太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子,小心打開,從裡面倒出一粒拇指肚大的黑色藥丸,然後撬開張小花的牙齒,將藥丸塞入嘴中,用白水沖了下去,看看張小花尚有吞咽的意識,師太的信心有多了一分。

張小花的到來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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