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早。
張燁伸著懶腰起床了。
這是他正式在研究所生活的第一天,因為昨天到了之後他就睡覺了,所以今早一起來精神頭也很足,不禁習慣性地往窗台上一趴,打開窗戶,對著外面又一次唱起了那熟悉的歌曲——《鐵窗淚》。
對面的樓,遲雪從被窩裡坐起來。
同宿舍樓某個房間,周院士驚醒。
無數的科研人員,無數的教授博士們,都被這凌晨五點四十的一嗓子喊醒了。
鐵門?
鐵窗?
鐵鎖鏈?
這兒他媽哪兒有鐵鎖鏈啊喂!
「誰啊大早上的?」
「肯定是張教授啊。」
「呃,誰去說一下啊?這才幾點呀。」
「你去說吧。」
「我才不去呢。」
「你也知道啊?現在整個研究所整個中科院都指望著張教授解決那個算式呢,你好意思不讓人家唱歌?」
「能不能讓張教授換首歌啊。」
「唉,聽得我都以為我在監獄生活呢啊。」
「張教授這是把咱們都當獄友了啊。」
很多人實在睡不著了,都不得已地起床了。
食堂。
眾人陸續來吃早飯。
遲院士也來了,「張教授呢?」
遲雪也在找人,「沒看見啊,他不是早就醒了嗎?」
這時,警衛員周小河快步進來,對食堂師傅道:「打一份早飯。」
「小周。」遲院士叫他,「人呢?」
周小河一回頭,開口道:「張教授已經開始工作了,在研究室那邊,我來幫他打一下早飯。」
遲雪驚訝道:「開始了?這麼早?」
遲院士道:「好,好,走,咱們去看看!」
「爸。」遲雪無奈道:「你先吃了飯。」
遲院士搖手,「不吃了。」
一群人登時呼呼啦啦地朝研究室走去,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屋裡的景象,屋子不大,但分里外間,這個地方是昨天研究所專門為張燁騰出來的工作間,裡面有書架,有黑板,有尺子,有寫字檯,有紙有筆,唯獨沒有電腦,甚至連計算器都沒有,一切電子產品都被人搬走了。張燁此刻正在忙碌,根本沒有回頭,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那些人,他很專註地一會兒在黑板上寫一個公式,一會兒在紙上測算著什麼。
五張。
十張。
二十張。
短短一個早上,張燁的筆墨已經寫滿了二十張紙。
「遲院——」一個科研人員剛一說話。
遲院士就伸手打斷了,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所有人都沒敢吭聲,就在那裡靜靜看著張燁,看著那些連他們都有點看不懂的公式和圖形,他們發現,今天的張燁跟昨天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這一刻的他,才真正有了點世界著名數學家的風采。
不多時,大家悄悄退出屋外。
一個女科研員道:「真不能讓張教授用電腦嗎?」
另一個青年研究員道:「是啊,這樣光憑心算和筆算,實在太累了,也大大增加了時間和難度。」
周小河忙說:「這個不行!」
遲院士道:「張教授如果需要助手,咱們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可以隨便他挑,但張教授肯定不能接觸一切電子產品,這是咱們能把人從監獄裡借出來,上面對咱們中科院的唯一的硬性要求。」
眾人苦笑。
是啊。
黑客其實並不可怕。
數學家也並不可怕。
可是一個又是世界第一黑客又是世界最頂尖數學家的人,真的太可怕了,因為他可以做到很多事,很多別人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
比如CIH!
比如熊貓燒香!
它們曾讓全世界聞風喪膽!
所以誰敢讓張燁碰電腦?讓這個百年來最危險的黑客碰電腦?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
問題也一個個地來了。
……
中午。
研究室里突然傳來張燁的喊聲。
「太難了啊!」
很多人都在外面守著呢,張燁的算式出不來,他們所有工作都沒法繼續往下開展,所以這一嗓子,把外面的遲院士周院士他們全驚動了,眾人紛紛跑進來。
遲院士著急道:「怎麼樣了?」
周院士擔心道:「遇到什麼困難了?」
張燁生悶氣道:「困難大了啊。」
「哪個環節卡住了?」遲雪忙問。
張燁說道:「都卡住了啊,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我繼續算。」
眾人心中微沉。
……
第二天。
研究室傳出拍桌子的響動。
大家跟受驚的兔子似的,慌忙衝進來了。
遲雪急忙追問,「張教授,怎麼了?」
張燁氣道:「這個沒法弄了!太難算了!」
周院士也幫不上忙,只能幹著急,「那怎麼辦啊?那怎麼辦啊?」
遲院士鼓勵道:「小張教授,你再試試,你再試試啊,別放棄,你要是都不行了,那就沒人做得出來了!」
張燁嘆氣,「我再試試吧。」
眾人面面相覷,都開始嘆氣了。
……
第三天。
壞消息又來了。
一大早上,張燁就在研究室里罵上了,「這他媽誰弄得算式啊!」
遲雪鼓舞士氣道:「你再算算,肯定行的,一定行的!」
張燁卻斷言道:「我告訴你們,就算世界上其他那幾個頂尖數學家來了,他們也做不出來!」
周院士臉色蒼白。
遲院士仰天一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
誰都做不出來?
世界上最頂尖的數學家都不行?
那怎麼辦啊?
那國家的研究怎麼辦啊?
完了!
全都結束了!
突然,一個女科研人員一扭頭,捂著嘴哭了。
旁邊一個女博士一吸鼻子,也哭了。
氣氛瞬間被感染了。
連遲雪的眼圈都紅了。
張燁見狀,呃了一聲,忽然話音一轉用力咳嗽了一聲,「但是!」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向他,「但是什麼?」
啪的一聲,張燁把一張紙拍在了桌子上,道:「但是我做出來了,喏,這就是你們要的算式,看看吧。」
大家都傻了!
遲雪驚呆道:「你說什麼?」
周院士張大嘴巴,「你做出來了?」
張燁說道:「是啊。」
遲院士差點氣蒙,「你不是說做不出來嗎?」
張燁糾正道:「我說的是全世界其他的那些頂尖數學家做不出來,但我做得出來啊。」
眾人險些噴血!
「您怎麼大喘氣啊!」
「張教授你嚇唬人是不是?」
「哎呦喂嚇死我了啊!」
「我還真以為沒做出來呢!」
「張教授,你太坑爹了你,我剛才都哭了啊!」
「您這幾天老喊著太難了,老喊著卡主了,又是罵人又是拍桌子的,我們還以為什麼進展都沒有呢啊!怎麼就突然做出來了啊?」
這幾天就看張燁折騰了。
一會兒抱怨,一會兒怒喊,一會兒拍桌子的,是個正常人都會以為算式毫無進展啊,可張燁呢?大家都已經絕望的時候,都已經哭泣的時候,這貨突然冷不丁拿出一張紙,告訴他們東西其實做好了,而且三天都沒用,滿打滿算也就兩天兩夜時間!
那您天天拍什麼桌子啊?
那您天天罵什麼娘啊?
這明明不是很順利的嗎?
大家是又氣又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遲雪噗通一聲笑出了聲,「張教授啊,我算是知道你人緣為什麼這麼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