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間。
張丫笑道:「張老師,咱們現在開始說正經的。」
張燁看看她,道:「合著剛才說的都是不正經的?」
張丫:「……」
張燁一清嗓子,「好,這回真的好好說了。」
張丫拿著手裡的問題卡,苦笑不已,「讓你這一攪和,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主持了,都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她面前的張燁,也是一名優秀的主持人,倆人主持人碰在一塊,也不知道是誰問誰答了。
「沒事兒,隨便問。」張燁笑笑,「朋友聊天嘛,我這人說話也比較隨便,太正式的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張丫也很放鬆道:「好,那咱們就朋友聊天。」
張燁道:「行。」
張丫微笑道:「早上剛剛公布的消息,你正式晉陞一線明星的評級,我現在特想知道,你得到消息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張燁一攤手,笑了,「我第一反應就是看一眼外面的太陽。」
張丫疑惑,「覺得能讓你溫暖?」
張燁搖頭,「不是。」
張丫再問,「覺得感到了光明?」
張燁搖頭,「也不是。」
張丫奇怪道:「那為什麼看太陽?」
張燁說道:「我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張丫:「噗!就這個啊?」
張燁認真點頭,「就這個啊。」
觀眾們也樂了!
「張老師這嘴啊!」
「不相信就說不相信啊,您說看太陽幹嘛啊!」
「噗,京城人就這個臭貧的毛病太讓人無語了!」
「是啊,說話從來不好好說,非得拐彎抹角!」
「這訪談也太隨意了啊!」
「哈哈,隨意點挺好,我就喜歡看張燁逗咳嗽!」
現場。
張丫樂道:「看來對這個消息,你也一樣很吃驚啊。」
張燁:「是的,我之前也看過網友們的評論了,也看過媒體電視上的報導了,說實話你們可能不信,你們吃驚?可我比你們還吃驚,我一個在圈子裡人緣這麼次的主兒,竟然一夜之間被推上一線評級了?換了您您能信?」
張丫笑道:「換我我也不信。」
「這就是了。」張燁道:「我現在的心情也是這樣,所以我特別想問一件事,你們確定不是搞錯了吧?」
張丫笑孜孜道:「我們確定。」
張燁一下子坐直了,笑著說道:「那就好了,我終於能直起腰了,剛才進演播室以後我就沒敢坐直,心虛啊,我怕播著播著突然來個人給我拉下去,說弄錯了。」
張丫又笑了半天。
一個問題。
兩個問題。
三個問題。
張丫問,張燁答,時不時還貧兩句。
很快,十分鐘的時間就快到了。
張丫從耳機里得到了導播的報時,便道:「從你一出道開始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和同行格格不入,到現在,幾乎是頂著無數質疑聲走上一線明星舞台的,腳步從來沒有停過,其實我很佩服你。」頓了下,道:「嗯,訪談的最後,你還有什麼要和觀眾說的嗎?或者想表達什麼的嗎?最後的時間留給你了。」
最後的話了?
說點什麼?
表達點什麼?
張燁忽然想到了自己身處的這另一個世界,想到了自己選擇的這條刀山火海的路,他突然有些感觸,第一次在腦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和境遇。來到這陌生的世界,他安靜過,卑微過,失望過,迷茫過,勇敢過,憤怒過,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真的經歷了太多。
他現在確實想說點什麼。
於是,張燁看向了鏡頭,「看」向了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輕輕開口: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安靜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問題。」
「問南方,問故里,問希望,問距離。」
張丫一愣!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絕望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熱情。」
「給分開,給死亡,給昨天,給安寂。」
這……
聽到這裡,電視機前的觀眾也愣了!
張燁微笑道: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虛假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真誠。」
「離不開,放不下,活下去,愛得起。」
張燁的笑容慢慢收起,他輕輕道: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孤寂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訴求。」
「需慰藉,待分享,惹心煩,告訴你。」
……
家裡。
老爸老媽吃驚地看著電視。
一直玩手機的辰辰聽到聲音,這時也第一次抬起了頭。
張燁的聲音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冷漠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動情。」
「為時間,為白雲,為天黑,為天命。」
……
某別墅。
陳光家。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逃避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憧憬。」
「對夢想,對記憶,對失敗,對希冀。」
陳光範文麗對視一眼,聽著張燁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生出一份感動,生出一份佩服!
真好。
這首詩,真好!
……
京城某處。
章遠棋家。
章遠棋和經紀人方衛紅看著電視上的張燁,剛剛還在一邊閑聊一邊嗑瓜子的倆人,不知為什麼忽然安靜了。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卑微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勇敢。」
「不信輸,不信神,不信天,不信地。」
不信天?
不信地??
……
吳則卿家。
屋內響著張燁低沉的嗓音。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失落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高昂。」
「有存在,有價值,有獨特,有意義。」
……
央視十四頻道。
在辦公室等待張燁的哈齊齊張左和閆天飛的秘書等人,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都直勾勾地望著電視上的身影。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迷茫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方向。」
「往前走,回頭望,會跳躍,會停息。」
……
此刻。
千千萬萬的觀眾都盯著電視機,沉默地聆聽著張燁的人生。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撕裂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完整。」
「至少,我要成全我自己。」
說到最後,張燁又笑了:
「我和這個世界不熟。」
「這並非是我選擇死亡或者生存的原因。」
「我依舊有很多選擇。」
「剛巧,這兩者,都不是選項之一。」
說完了。
張丫聽得有些如痴如醉。
張燁最後對鏡頭和主持人笑了笑,「就這樣,謝謝。」
時間到。
直播信號切斷。
張燁起身就要走,但身旁突然響起掌聲!
張丫站了起來,一下一下地拍起手。
現場的幾個導播也才回過神來,為張燁送去掌聲!
大家都聽傻了!
他們甚至相信,這絕對不會是張燁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台詞!
所以他們聽傻了!所以他們用力鼓掌,甚至都忘了他和央視的矛盾!
張燁笑道:「謝了。」
張丫非常感動,也非常感慨,說道:「張老師,我見過很多人,見過很多明星,聽過他們的很多人生,但我覺得,你是他們裡面最精彩的一個。」
精彩嗎?
大概吧。
張燁笑了下,並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很多話他都不能說,連家裡人都沒辦法傾訴。其實在這個地球上,只有張燁一個人才知道,他跟這個世界……真的不熟!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有一點他從未動搖。
他會一直走下去,不停走下去,直到站在這個陌生世界的最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