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上午九點。
張燁再去傳媒大學,今兒是藝考第二天。
「張教授,來了?」
「噯,薛老師。」
「小張教授,早。」
「王教授,早上好。」
「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啊。」
「得嘞,還得承您各位多照顧。」
一到考場,幾個考官都和張燁相互招呼了一聲,在昨天大家的稱呼可能還隨意些,有叫小張的,也有叫小張老師的,但今天大家對張燁的稱呼卻大都帶上了教授倆字,張燁掛職的事情昨晚就已經被傳媒大學官方確認並且公布了,校方的一個負責人還接受了媒體採訪,所以,大家很多都改了口。
當然,蘇紅艷一來後,還是叫得他小張,蘇老師就算叫他張教授,張燁估計也不敢應啊,那可是他的老師。
然後,面試開始。
足足三小時,又是一個忙碌的上午。
……
中午。
工作結束了。
蘇紅艷也沒打招呼,早早就出了考場。
張燁整理了一下考生資料的工夫,再一抬頭,就找不到人了,本還想跟蘇老師一塊吃飯呢,誰想蘇老師動作還真快,「咦,蘇老師呢?」
一女老師道:「出去了吧?」
另一考官道:「剛看她接了個電話,下樓了。」
張燁也起身下了樓,奇怪的目光在樓底下四處找了找,登時便在不遠處看到了蘇紅艷的身影,蘇老師對面還有一個人,挺年輕的一個男的,跟張燁差不多大,雖然隱隱約約有些看不細緻,但從輪廓上看就知道必然相貌不錯,而且……有些眼熟?
這是?
他下意識地走過去了。
只聽見蘇老師和對方的說話聲。
蘇老師:「行,我幫你問。」
那人:「那謝謝您了,又給您添麻煩了。」
蘇老師:「你給我添的麻煩還少嗎?」
那人乾笑。
蘇老師:「不過我也不保證成不成,雖然都過去一年了,但那邊要是還揪著你不放,你在業內也很難混。」
那人道:「我明白,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先把這件事解決的。」
蘇老師笑道:「其實你那老同學現在在圈子裡的面子,可比我大多了,這事兒你應該也問問他,跟他交流交流,畢竟那小子惹出來的麻煩可比你大多了,得罪過的人也比你多多了,在這方面啊,他可比你有經驗,他這兩年啊,才是真正刀里來劍里去的主兒。」
那人搖頭道:「可別跟他說。」
驀然,張燁的笑聲殺過來,「別跟誰說啊?」
蘇老師倆人都是一愣。
張燁看向那人,那人也看向張燁,對視了兩秒鐘。
張燁笑了,「我就說眼熟呢,這不是王鶴同學么,怎麼著啊?來了京城也不跟我打個招呼?連個電話也沒有?要不是昨天杉杉跟我說了一耳朵,我還不知道你都回來了呢,幾個意思啊?躲著我?」
王鶴也笑了笑,「我至於躲你啊?咱倆關係有那麼好嗎?」
張燁想了想,點點頭樂了,「也是,跟你不太熟。」
王鶴瞅瞅他,「你還是那個樣兒,沒變。」
「你可變了。」張燁踩呼道:「聽說得罪了人,就跑回老家了?」
王鶴眉毛跳了跳,皮笑肉不笑道:「我那不是跑,我那是戰略性的退守和防禦。」
張燁撇嘴道:「行啦您內,你就別吹牛逼了,跑就是跑了,還戰略性防禦?凈撿好聽的說!」
王鶴反唇相譏道:「少說我,你丫不是也讓廣電給拍下去過么!廣電黑名單第一名,去年年度劣跡藝人!」
張燁翻白眼,「那也沒把我按趴下啊!你呢?」
王鶴瞥瞥他,「我現在不是也回來了嗎?」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兩年不見後的第一面兒,就是以吵架開始的,這一幕,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的大學時期,那時候,他倆也是這麼吵的,天天對著逗咳嗽,那時堪稱教室里的一景。
蘇紅艷就沒忘,聽著倆人鬥嘴,她彷彿回到了當年,「你們倆啊!」笑了。
忽然,張燁看了王鶴一眼,張開了胳膊。
王鶴也呵呵一笑,張開手走了過去。
倆人狠狠給了對方一個熊抱!
張燁唏噓道:「兩年不見了,還真想你!」
王鶴笑道:「沒你在,這兩年都沒人跟我吵架了,無聊的很!」
張燁道:「回來就好。」
王鶴道:「嗯,回來了。」
蘇紅艷笑眯眯道:「敘完舊了?」
王鶴笑道:「完了。」
「走吧,找個飯館,坐下聊。」蘇紅艷道。
……
中傳後門外有個小飯館,比較舊,沒什麼人。
仨人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後,就說起了正事兒。
張燁喝了口熱茶,道:「你們剛才說話的時候我聽見了一點,董杉杉那邊也跟我說起過一些,王鶴,你到底得罪什麼人了啊?」
王鶴還是不太想說,「先吃飯吧。」
張燁卻道:「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都知道了,別藏著掖著了,趕緊跟我說說,大家一塊想想辦法。」
蘇紅艷也道:「說吧小王。」
王鶴一沉吟,才道:「都是我剛畢業那會兒的事兒了,那時候很多電視台電台單位在學生還沒畢業的時候就過來搶人了,咱們那一屆的播音主持專業,我成績還是不錯的,在咱們班裡也是第一第二,跟董杉杉成績差不多,所以我倆畢業證還沒拿下來就已經定好單位了,我最後去了河北電視台,當然了,也不是什麼強勢單位,我成績雖然還不錯,可也不是系裡最好的,咱們又沒關係,畢業後能進個電視台做個實習主持人已經不錯了,很多中傳畢業生連實習主持都沒有,大部分都是先打雜,一兩年都上不了鏡,所以那時候我還挺得意的。」
張燁哼哼唧唧道:「說重點,你就別吹了,我就是你嘴裡那連打雜都打雜不上的那批畢業生。」
王鶴道:「好吧,重點就是我上班以後,就去了河北電視台總部實習了三個月,領導當時還很看好我,覺得我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就把我又派回了京城這邊的錄製部,河北電視台的好幾檔收視率不錯的節目都是在京城這邊的分部錄的,很多電視台在京城都有錄製站點,畢竟這邊方便一些,資源也多。」
張燁問,「得罪的哪個人?」
王鶴說道:「河北電視台駐京城錄製機構的負責人,一把手,叫關雲海,也是河北電視台的一個台領導,級別比副台長差了一級,但拿的是副台長待遇的工資,可以說是圈子裡數一數二的人物。」
張燁皺皺眉,差不多副台長級別的?
蘇紅艷補充道:「關雲海這個人我曾經也見過一面,老資歷了,以前在央視和安徽電視台干過,後來才到了河北電視台,做了駐京部門的第一負責人,業內提起他來,應該都知道。」
張燁點點頭,他好像也聽過。
蘇紅艷道:「我當年也託人幫王鶴說了說,但最後也沒遞上話,就不了了之了。」
張燁道:「到底什麼原因?你翹人家密了?」後一句是北京話,意思大概是——你搶人家女人了?
蘇紅艷聽得懂,翻了下白眼,「都副教授了,說什麼吶。」
王鶴苦笑,「你別說,還真跟這個有點關係,不過可不是我搶的,他那個傍家兒(情人)就是我的一個領導,負責我們部門的,也是以前的一個主持人,雖然退居二線了,不過長得還是挺漂亮,我剛來單位的那會兒什麼也不知道啊,裡面的門道都不清楚,我就想著領導吩咐我什麼,我就幹什麼唄,我畢竟是個實習主持人,不是正式的,所以領導那邊有什麼事我肯定得上心啊,後來接觸時間長了,那女領導對我也挺信任,有時候出去吃什麼酒局也帶上我,我就是過去給她開開車什麼的,後來又一次她喝多了,稀里糊塗的給了我一個地址,不是她家,而是另一個地方,我就把她送過去了,結果自那以後,她對我也更信任了,好多次都讓我接她,然後晚上送她去那個地址,還囑咐我不讓我跟別人說,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那不是關雲海的地方,而是她另一個傍家兒的家。」
張燁無語,「怎麼這麼亂?」
王鶴道:「可不是么,有一天也趕巧了,就讓關雲海給抓了個正著兒,我,那女的,那二傍家兒,還有關雲海,都湊一塊了,都動手打起來了,我也是那時候才明白,關雲海也是她傍家兒,我這不是倒霉催的嗎?這關我什麼事啊?結果最後關雲海就把我恨上了,因為每次都是我送我女領導去的那人家裡啊,而且是牽扯到了這種比較隱私的事情,關雲海也沒張揚,直接把我給開除了,還在業內放下話,說我人品不行,能力不行,誰要是敢錄用我就是跟他過不去!」
蘇紅艷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