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風波還是沒過。
早上起來一睜眼，就是手機響。
張燁半睡半醒地一接，「喂，哪位啊。」
「我潘楊。」那邊是北大數學科學院的院長。
張燁頓時清醒了一些，明知故問道：「哈，潘院長啊，這麼早什麼事啊？」
潘楊沒好氣道：「你昨天給我扣屎盆子來著？」
張燁裝傻，「啊？沒有啊。」
「還說題是我出的？」潘楊問道。
張燁道：「啥？什麼題是您出的？我說過嗎？我不記得了啊，昨天太累了，回了家我就睡覺了啊。」
「你小子就給我裝吧。」
「嘿嘿，沒有。」
扯了幾句閑篇兒，掛下電話後張燁也不困了，起床出了卧室，發現一家人都已經起了，正在客廳看新聞呢，辰辰則坐在電腦桌前吭哧吭哧地不知道在幹嘛。
「爸，媽。」張燁招呼道。
老媽側頭，「起了？那我做早點了啊。」
「得嘞，辛苦了媽。」張燁說完，就對辰辰道：「幹什麼呢？」
辰辰頭也不回，「看電腦。」
張燁哼了一聲，「又玩遊戲呢吧？」
「沒有。」辰辰說。
「給我看看。」張燁走到她背後，結果就看到了屏幕上竟然是微博的界面，滿屏幕鋪天蓋地的都是京城考生和家長們的罵聲和怒吼，他不禁汗了一下，「你大早上起來這麼早就看這個啊？」
辰辰嗯了一聲，「我看看大家怎麼罵你的。」
張燁氣暈：「你看這個幹嘛啊！」
辰辰道：「好玩。」
張燁：「……」
老爸就在一旁樂。
老媽說道：「你小子就是活該，好好跟家待著幹什麼不好啊，一出去就惹禍！」
張燁鬱悶道：「您說得倒是輕巧，我要是就跟家呆著，我人氣怎麼來啊？我名聲怎麼漲啊？」
老媽翻白眼，「嚯，還名聲？你現在還有什麼名聲啊，早都臭名昭彰了！剛才早上的時候我出去買菜，跟菜市場就碰見鄰居小孫和陳姐了，平時每次見了面倆人跟我都會聊幾句的啊，起碼也會打一聲招呼，今兒可好，人家裝作沒看見直接就走過去了，後來一問我才知道，小孫和陳姐的孩子今年高考！王大媽跟我說，小孫的孩子昨天考完數學以後，回了家哭得稀里嘩啦的！看你給我找的事兒吧，回頭我還得去人家家裡看看去，還得給你擦屁股！」
張燁眨眼，「不至於吧？我出的題是不太簡單，可也沒有那麼難吧？再怎麼也不會難哭了啊？」
老爸插話道：「你待會兒自己看新聞吧，這回高考不知道考哭了多少考生呢。」
……
網上還是罵聲不斷。
如果說昨天只是考生們口述了幾道數學題目的話，今天，整個京城數學試卷的全部考題都已經被附上答案傳上來了，全部一目了然，很多網友一看才發現，昨天那幾道讓他們看了頭暈的題目，居然只是一些最前面的選擇題和填空題，後面的題目和最後的大題，居然更是一道比一道變態，有一道題目甚至需要考生們用高中水平的代數幾何知識去解一道大學難度的高等數學題，光是高招辦官方附上的那道題的正確答案，就足足寫了半張紙啊，讓人看一看都渾身發抖！
考生淚流滿面地對答案。
「我50分！」
「我算了算，我也就45分！」
「哭暈，我估計只有40到45分之間，有幾道選擇題我都沒看懂題目，瞎蒙的答案，所以我也忘了我選的哪個選項了！」
「我好一點，但也超不過70分啊！」
「我今天認真分析了一下，又把題目對著答案算了一遍，我發現還是咱們大意了，咱們最開始就低估了張燁那個坑貨，這些題目有些還是做得出來的，還是在咱們一般考生的水平範圍內的，可是張燁缺德就缺德在不按套路提問啊，出題的方式全都是咱們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切入點和類型，所以昨天一看卷子的時候，好多人都懵了，我也是，這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說什麼也沒用了！」
「我宣布，我正式加入『張燁一生黑組織』！」
「我也加入！」
「一生黑？我你媽兩生黑！」
「我三生黑！」
「咳咳，別這麼說，張老師其實也是公事公辦，他人還是不錯的。」
「對啊，別黑張老師了。」
還有幾個網友幫張燁說話。
結果，一個應屆考生回覆的一段話，又把眾人給逗笑了，「我也不想黑張燁，我真不想黑他，這些多變態的題目，裡面哪怕有一道是其他出題老師出的我都不說什麼啊，我都能理解，我都能把矛頭指向別的出題人，哪怕有一道啊！結果呢？全是他！每一道都是他出的！你們給我一個讓我不黑張燁的理由？哪怕有一個也行！」
如果是別的出題人，面對這麼多輿論壓力估計早都崩潰了，也早都忍不住出面解釋和挽回聲譽了，可張燁沒有，他就是採取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躲，好在這廝的心理素質相當強，這種所有人一起罵他的場面，他早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根本是家常便飯一般。
或許，這就是京城高招辦那邊找到張燁的原因，這次高考改革，京城高招辦是痛下決心的，誓要扭轉京城高考題目太過簡單的局面，那麼，下這麼重的刀子，難免會引起考生們和家長們的反彈，難免會成為眾之矢的，於是必須得找一個人頂缸啊，必須讓一個人集中炮火減小他們高招辦這邊的壓力啊！
找誰？
找誰合適？
在眾多大學老師裡面，誰最不怕罵？誰心理素質最好？誰臉皮最厚？
高招辦這邊想也不想地得出了結論——找張燁！這貨身經百戰，臉皮奇厚，就算沒有考生和家長們的罵聲，每天罵他的人也是一批接著一批，顯然不差這一點兒，多一個少一個的無所謂，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張燁也是頂缸的不二人選！沒有比他再合適的了！
——這大概就是高招辦請他加盟的初衷。
不過最後的最後，可能連京城高招辦也萬萬沒有想到，張燁出的題目竟然會你媽這麼難，竟然能把考生都考哭了，這是誰也沒預料到的！
……
上午。
京城高招辦，十幾個人坐在一起開會。
一女工作人員冒汗道：「領導，這次的數學語文試卷，可能分數很低，劉教授讓咱們有個心理準備，剛剛判卷的老師已經來了回饋，說判了二十幾張卷子，語文還沒有超過100分的，數學更可怕，二十多張卷子里……連70分的都沒有！」
高招辦領導：「……」
辦公室主任：「……」
末了，二把手擦汗道：「這次的改革，好像用力有點……有點太狠了啊，一本線不會真的連480分都沒有吧？」
一工作人員咳嗽道：「才判了幾十張卷子，後面的卷子還不知道，不過，這回的題確實太難了。」
面對考生們低到不可思議的分數，高招辦這邊也有些心虛了，第一次開始懷疑把張燁請來是不是個錯誤，他們感覺這下有點玩兒大了啊！
……
幾天後。
全國各省高考成績漸漸出爐。
網上熱議一片。
一東山省考生道：「我查了！我560分！」
一北河省考生激動道：「我530！應該夠一本線了！哈哈哈哈！」
一津市考生道：「我510，今年發揮得不太好，不過上個二本肯定沒問題，一本線二本線怎麼還沒出啊，快點發布啊！太慢了！」
「我596！你們說會不會是我們市的高考狀元啊？」
「扯淡，我比你高一分，狀元什麼啊！」
「唉，我488，今年懸了啊！」
「我601分，比你們都高啊！」
很多省考生都在晒成績，吹牛逼，每個省的考生們都非常活躍，除了一個地方，除了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京城考生。
大家漸漸注意到了。
「咦，怎麼沒有京城考生晒成績啊？」
「京城考生，你們考多少啊？」
「對啊，你們今年的卷子可都是上了新聞的！」
「都多少分啊？快爆啊。」
其他省的考生們全都十分期待，也十分好奇。
這時，一個京城女考生髮微博道：「你們確定要看啊？」
網友們紛紛回覆，「確定啊！」
「好吧。」那京城女考生頓時把成績單發出來了。
眾多網友一瞧，全傻眼了！
語文：78分。
數學：25分。
「我汗！」
「這也太低了？」
「真的假的啊？數學25分？」
「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