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十一點。
山上雲彩密布，幾塊厚厚的雲朵慢悠悠地飄，遮住了頭頂的烈日，加之山頂樹蔭叢叢，涼爽的風遍布著山野，很舒服。
此時，山頂全是老師。
「陳博士來了？」
「喲，都準備好了？」
「培根呢？培根放哪裡了？」
「在箱子第二個小抽屜里，小心點拿，裡面都是冰塊。」
「把碳點上吧！」
「等一等，人還都沒到齊呢。」
「哈哈，我肚子都呱呱叫了。」
「來個男老師幫我們搬一下爐子。」
「來嘍！」
烤箱，食材，全都各就各位了。
張燁是跟著數學組的兩個年輕老師一起上來山頂的，一看這個場面，也被那活躍的氣氛給帶動得心情好了起來，望著那一地的食材，彷彿這幾天的疲憊已然一掃而光了，就等著大快朵頤一番。
遠處的蘇娜在喝汽水，和身邊幾個女老師聊天。
其他很多男老師已經開了一箱冰鎮啤酒，開喝上了。之前的日子規定肯定滴酒不能沾，但現在就無所謂了。
「張教授，這裡。」
「在這邊。」
數學組的不少人都在一個涼亭里坐著，見到張燁和幾個同事到了，就紛紛招呼他們過來。
一人道：「張老師，聽說京城考生都在拆你的台？」
一女數學老師掩嘴笑道：「我也聽高招辦那邊的人說了，據說動靜還挺大的，考生們鬧得很兇。」
張燁一聽就鬱悶道：「嗨，別提了，你說我招誰惹誰了啊！哥們兒這回又得得罪一大批人，我圖什麼啊！」
亭子外有個理綜組的老師聽見了，側頭問道：「理綜這次換的卷子就挺難了，你們數學組的題也出得很難？」
一數學老師失笑道：「何止是很難啊，回頭你們看了就知道了，尤其張老師出的那些題目，一個比一個坑人！」
那人：「……」
過了大約十分鐘，最後一波沒來的老師也上山了，裡面也有數學組的潘院長，不過語文組的負責人於組長卻並沒有看到，估計是有事沒來。頓時，山頂煙火繚繞，到處都在點炭火，燒爐子，約莫數了數，烤箱大概有六七個，足夠在場這大幾十位老師們烤東西的了，原材料也應有盡有，吃一天估摸都吃不完。
「差不多齊了！」
「開烤吧！」
「來著來著！」
「先烤扇貝吧，天兒熱，這個容易壞！」
「大蝦也幫我烤一點，謝謝。」
幾個男老師自告奮勇開始在爐子前忙活起來了，食材剛上架子沒多久，伴隨著茲拉茲拉的油脂聲，香味就飄了一地。
這個當口，清華的一個中年男老師忽然大聲道：「同志們啊，奮鬥了這麼多天，工作算是圓滿完成了，現在開始咱們什麼都不用考慮了，好好放鬆放鬆吧，我提議，咱們還是老規矩吧！」
一女老師笑道：「成！」
另一稍胖的女老師也道：「同意！」
語文組的一個老師：「附議！」
文綜組的老師：「哈哈，沒問題！」
裡面很多人都是京城高考命題組的常客了，有些老師甚至連續參加命題組七八年有餘，除了一些今年新加入的生面孔，比如張燁和蘇娜等年輕老師外，其他人都對那清華老師所說的「老規矩」並不陌生。別看在場都是教育界的權威人士，摘出哪一個人來在學校里瞪一瞪眼睛學生們都得發憷，但其實他們並沒有外界人想得那麼死板，喝多了也吐，忙累了也得放鬆。
張燁卻不太清楚，問旁邊的潘楊，「潘院長，什麼老規矩啊？」
潘楊呵呵一笑，說道：「大家光吃飯也沒什麼意思，我也忘了哪一年開始了，每次出完試題的慶功宴，大家就會搞一搞活動，比如表演啊，唱歌啊，寫字啊，把老師們分成幾撥，哪一撥輸了就罰酒或者罰別的。」
張燁一哦，「這樣啊。」
一中年數學老師樂道：「每年這個環節都有意思著呢。」
張燁卻不太感興趣，這廝一直盯著烤箱，餓壞了。
眾人開始商議，七嘴八舌。
「今年怎麼分撥啊？」
「前幾年都是文科老師一隊，理科老師一隊的，不過競賽懸念太小了啊，理科的老師在文藝活動上很匱乏啊，每年都是我們文科老師們獨佔鰲頭。」
「嘿，我們理科老師也贏過好不好？」
「哈哈，就那麼一兩次，老周你還記著呢？」
「那也是贏過啊！而且你們搞文科工作的很多都是能文善舞能寫能畫，贏我們一幫搞數理化的老師還光彩呀？」
「說正經的吧，那今年怎麼著啊？」
「不按文理分的話，總不能按照學校分吧？清華北大人大師大，那隊伍也太多了，不好操作啊。」
「要不然按男女吧。」
「對啊！這個提議好！」
「我看也行！」
「按男女分組，比起來也有意思！」
「那輸了罰什麼？」
「罰酒吧，這麼多啤酒呢。」
「好！定了？」
「就這麼定了！」
「來吧，誰怕誰啊！」
在如今這種關在大山裡出不去的狀態下，大家自娛自樂的熱情也比平時高了無數倍，甭管年輕老師還是老同志都很配合，很快，眾老師們一致通過了這個分組提案，大家頓時開始站陣營了，一邊是男老師，一邊是女老師。不過最後一看，女老師這邊的人數明顯少了一些，也就是男老師隊伍的三分之二。
有女老師不答應了，「不行啊，我們人少太多了。」
蘇娜也笑嘻嘻道：「是啊，我們女同胞又都喝不了太多酒，人還少，太不公平了。」
語文組的廖齊道：「那你們說怎麼辦？」
一中年女老師提議道：「那你們勻給我們個老師吧，起碼能替我們喝酒的啊。」
男老師們一商量，也都沒什麼意見，反正也是娛樂嘛，就道：「行，那你們挑人吧，只能一個人啊。」
女老師們見狀，立即交頭接耳起來。
很多男老師們也都挺直了腰板，還是希望女老師那邊選他們的，萬花叢中一點綠，也是有人氣的一個體現，就算輸了幫女老師們喝點酒那也沒什麼。
女老師們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楚老師怎麼樣？」
「還行吧。」
「吳老師呢？」
「也不錯。」
「哎呀，到底選誰啊。」
「得找個能喝酒的。」
「或者找個能幫咱們贏的，哈。」
張燁參與他們活動的積極性幾乎為零，這廝已經脫離了大部隊，自己走到一個烤爐前面，看扇貝烤好了，上手就開吃了，不時還呼呼吹著被燙了的手指頭。味道可以啊，就是差點蒜末！
突然，一個帶頭的人民大學的女教授站了出來，「我們決定了。」
廖齊問道：「找誰去你們隊伍？」
男老師們都關注過來，豎起耳朵。
那女教授笑了一下，「請一下張燁老師吧。」
聽到是自己的名字，那邊正大口吃肉的張燁一臉錯愕地回頭看過去，「啊？」
廖齊眉毛跳了跳，「你們確定？」
女教授笑道：「確定。」
潘楊招呼道：「張教授，先別吃了，你任務艱巨啊。」
蘇娜也招手叫他，「張老師，快來吧。」
一女老師道：「呵呵，有張燁在，至少在文學領域這一塊咱們是不會輸的，而且就算男老師組那邊使壞搞什麼數學題或者猜腦筋急轉彎，咱們也有十成勝算啊，至於剩下如果要比唱歌跳舞什麼的，那就是咱們女老師的強項了，誰也不怕！」女老師里，幾乎還是以英語老師、歷史老師、政治老師、地理老師為主。
一女博士道：「張老師，看你的了，你酒量還行吧？」
張燁一臉無奈，「我是一杯就倒啊，我倒了你們得扛我下山。」
蘇娜揭底道：「得了吧你，哪次看你喝酒都沒少喝過，兩瓶啤酒總是能喝的吧？張老師，我們一堆女同胞呢，你可別掉鏈子。」
一進女人堆里，好多女老師就全和張燁聊上了。
「小張，我是師大的孫芳。」
「噯，孫姐。」
「求你個事兒啊。」
「您說？」
「能不能幫我要個章遠棋和範文麗的簽名啊？我孩子特別喜歡她們倆，你現在不是他們的領導么。」
「汗，我什麼領導啊，就是節目的總導演，在做節目的時候她們聽我的，台下就不是了，不過沒問題，我給你要，咱倆換個電話，回頭我找人給你拿過來。」
「張老師，我也要。」
「對，也給我要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