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晨。
「張燁，起床。」辰辰推他。
張燁迷糊糊地翻身，「別鬧。」
辰辰使勁推，「張燁，起床，張燁，起床。」
辰辰這個人工小鬧鈴，那是比什麼鬧鐘都管用的，張燁被晃悠得不行了，只能無奈打著哈欠下了床，臉都沒洗，就出門給辰辰買早點。
小區外早點攤。
好多人都坐在露天桌子上吃早飯。
「喲，小張。」
「張老師醒了？」
「早啊張老師。」
「張哥，吃早點啊？」
老鄰居，早點攤老闆，都跟張燁打了個招呼，習以為常。
有幾個不住這邊小區或路過這裡第一次吃早點的人，顯然是什麼也不知道的，當看到張燁蓬頭垢面還帶著眼屎地溜達過來，幾人差點嚇尿了，一個比一個目瞪口呆，我草，這不是張燁么！吃個早點還能碰見一個二線明星？他們第一反應就是看錯了，哪裡見過有二線明星這麼邋邋遢遢出門的啊！而且誰見過這麼大腕兒的名人天天在臟不拉幾的路邊吃早點的？這是拍電視劇還是拍電影呢？可怎麼沒看見攝像機啊，導演呢？他們幾個人想什麼的都有。
張燁跟老鄰居們打招呼，然後對老闆道：「仨油條，兩碗豆腐腦兒，帶走。」隨即無精打采地一坐。
這時，一個早埋伏在附近的記者見到張燁後快步跑過來，拿出錄音筆採訪道：「張老師，我是娛樂周刊的。」
張燁眼皮打架，「哦，你好。」
記者道：「聽說您加盟央視一套後的新欄目《共和國好聲音》已經開始籌備了，但是業內人士和觀眾們似乎並不太認可，提出了很多質疑，覺得您要顛覆的選秀模式，是錯誤的，是有悖市場規律的。」
張燁道：「哦。」
記者快速道：「您怎麼看的？」
張燁道：「沒怎麼看。」
記者呃道：「您對您的新節目有信心嗎？」
「……湊合。」張燁道。
記者愕然：「啊？什麼叫湊合？您沒信心嗎？」
「……還行。」張燁道。
那記者汗了半天，不應該啊，這不應該是張燁的風格啊，你不是應該義憤填膺嗎？不是應該給兩首詩罵一罵人嗎？不是應該精神抖擻地給所有人一個最強有力的回應嗎？您怎麼了啊這是！今天這麼萎靡？這不是你風格呀！作為一個娛樂圈記者，面對張燁現在這個有一搭沒一搭無所謂的態度，他是相當不習慣的。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張燁都跟沒睡醒似的，一點也沒有鬥志。
質疑？
批評？
張燁已經麻木了啊，別說是他了，只要是這個圈子裡的人，誰都逃不開這個，章遠棋名氣大不大？口碑高不高？人緣好不好？可該罵她的人還是天天罵她，質疑她的人還是每天都有，更何況張燁了。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趕緊吃完早點，到時候上班前再睡一個回籠覺。
……
上午。
央視。
張燁領著辰辰剛一到辦公區，就聽到有人說話，嗓門還很大。
符思宏：「兩千萬都用在這裡？」
張左：「呃。」
符思宏：「至於都去買設備嗎？」
張左：「是張導吩咐的。」
張燁也進了裡面，「符哥，怎麼了？」
符思宏看見張燁，也是一臉的不悅，「張老師，節目製作這一塊是歸你負責，但這麼大的事你總得跟我商量一下吧？兩千萬全用來做現場買設備，那其他的怎麼辦？導師怎麼請？選手的機票食宿怎麼報？還有其他等等一系列費用，那不是全都抓瞎了嗎？你這決定太莽撞了！」
張燁卻說：「昨天你走了，我想跟你碰個頭來著，不過沒見著，所以正準備早上一來就跟你說呢，這個錢是必不可少的，該花的肯定得花，不能含糊，這也是對節目對觀眾的負責任。」
符思宏反問，「那資金缺口呢？」
張燁道：「我正準備找江總再申請一點。」
門外，江源的身影出現了，似乎聽見了一耳朵，「找我申請什麼？」每天剛上班，他都有來下面分管的各個欄目組走動的習慣。
符思宏一看領導來了，頓時將事情說了一遍。
江源聽後也很震驚，「你要把兩千萬全用來買設備和做現場？」
張燁點頭，「嗯。」
「有這個必要嗎？」江源理解不了。
張燁道：「如果想保證收視率，這是必須的，這筆錢一點也不能省，因為咱們賣的就是聲音這個噱頭。」
江源道：「普通的設備咱們台里都有，跟最頂尖的設備有什麼差距？一般人根本聽不出來吧？」
張燁搖頭：「電視轉播的時候，設備不一樣，音質表現和音響表現，各方面都差別很大，我昨天晚上還特意做了做這方面的功課，所以這也是那些設備之所以這麼貴的原因，江總，你要是信任我，節目這一塊你就交給我，再給我們撥一點資金，我肯定還給你一欄收視率超出想像的節目。」
江源當即道：「兩千萬你就要這麼花了，再給你多少也不夠啊！」
張燁喊難道：「那您不能光讓馬兒跑不給馬兒吃草啊，台里給我們定的是0.8％收視率的任務，誰都知道這個數字很難完成，想達到這個目標，肯定要跟投入是成比例的，現在的投入，將來都能得到回報，而且肯定是成倍的回報，可如果投入打了折扣，將來的收視率肯定也要有折扣。」
江源說道：「昨天新欄目的消息和海選報名已經放出去了，你應該看到了，在網路上，大家的評價都不是很高，除了你的粉絲外，其他幾乎沒有多少人看好這檔節目，市場給出的反響並不正面。我知道，節目還沒製作，成品還沒出來，到底節目怎麼樣還不能定論，可觀眾的回饋跟期待大體也是一個信號啊，我再給你們申請資金，我這裡也難度很大，這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張燁有點不樂意了，噢，我來之前你說得挺好，什麼交給我全權負責啊，什麼全力支持啊，什麼資金富裕啊，我把節目真弄出來了，你倒是這個理由那個理由了？怎麼辦點事兒這麼難啊！
他知道，央視有它的優勢，就是資源大，可是也同樣有它的劣勢，就是機構比較臃腫，觀念比較傳統固化，總是求穩，總是怕擔責任，有這個心態打底，什麼事兒也干不出來了，全耽誤了！
符思宏問道：「你到底還需要多少錢？你先交個底。」
張燁坦言道：「至少還需要六千萬。」
江源一聽便道：「這不可能，就算是觀眾反響比較好，總共八千萬的製作費台里也不可能撥下來，央視一套今年總共的製作費預算才多少啊，你一個人就要佔掉這麼多？除非你能把節目冠名權賣出去，先提前拿下冠名費和特約費，有了廣告收入打底，你要的資金才可能到齊，可是現在歌唱類節目普遍低迷，市場不景氣，在那些公司眼裡可並不是一個冠名的好地方，像其他一些收視率還可以的歌唱類選秀，冠名費也就是兩千多萬的樣子了，還有很多都是一千萬一百五百萬的『白菜價』，特約費就更低了，這就是現在的市場狀況，即便你拿下兩千萬左右的冠名，也不夠你要求的那些錢，還差著一個大缺口呢。」
一兩千萬？
這個世界的冠名費這麼低嗎？
也是，沒有好節目，綜藝節目持續低迷，市場萎縮，觀眾分散，冠名權自然是賣不上價格的。
但如果有好節目呢？如果有一個能橫掃綜藝界的電視節目呢？那冠名費根本不可能是以千萬計量的事情了！張燁相信，不，應該說他是明確地知道，《好聲音》就是這麼一檔逆天的殿堂級節目，所以他對冠名費的期待很高，其實很早也就打上這塊肥肉的主意了。
張燁逐而道：「江總，那你的意思是，冠名費的收入，能直接劃給欄目組，由我自由支配？」
江源看看他，「你節目還沒成型，八字還沒一撇，怎麼拉廣告？」
符思宏看外行一樣地看著張燁，「一般的電視節目，起碼得確定班底和加盟人員與嘉賓構成後，才能有贊助商廣告商聯繫，這現在導師人選都沒定，剛是有一個策劃案，哪家公司敢買冠名？那也太草率了，而且就算這個時候買下冠名，通常給的價格也不會很高，都是底價。」
張燁追問，「是給我們吧？」
江源說：「可以，只要你能拉來，冠名費我可以做主，全部交給你們欄目組支配，但除了冠名費外的其他比如特約費之類的收入，要入央視一套的賬，這個你們不能動，我也動不了。」
張燁笑了，「好。」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你們不給力？那我自己想辦法！
張燁覺得，這裡是需要自己口才的時候了，能拉來多少錢，都看他這一張嘴了，要想真正將他那個世界的經典欄目《好聲音》還原、做好，製作費肯定是